秦宇木訥地站在原地。
這個女人肩頭那隻香奈兒包包看着也不大,居然裝了這麼多防狼用具。秦宇有些無語,你是有多怕遇見痴漢?
他指了指自己,說:「我是新來的。。。」
「別說你是新來的鐘點工,這裏沒有用鐘點工。而且,據我所知,東海的家政公司還沒有用京城潘家園鐘點工的習慣。」女人語氣越發冰冷,眼神凌厲:「早聽說現在有小偷團伙假裝成清潔工入室行竊,沒想到今天讓我碰上了。不過你們下手之前都不調查一下嗎?太歲頭上動土,這可是刑警隊隊長的家!」
「不是,我。。。」秦宇張口想要解釋。
「你什麼都別說,也別過來。警察幾分鐘就到,你跑不了了。」女人面色雖然冷厲,但秦宇還是發現她的手微微顫抖,她心裏估計也很緊張。
「你聽我說。。。」
「有什麼話和警察說去吧!」
「你讓我說完行嗎!我是馮德正馮老爺子介紹過來暫住的房客,剛剛是馮書雅帶我過來的,還有馮。。。隊長的女兒馮音音。而且我是東海藝術學院的學生,我給你看我包里的通知書行不行?」
「你是來暫住的?」女人的表情變得有些疑惑,不過也只是就幾秒時間,就變回了冰山美人的模樣:「哼,調查的很清楚啊,看來你不止是入室行竊那麼簡單了,我懷疑你恐怕還有別的目的!」
說着,她摸出電話,撥了個號碼:「小李,你們到了沒?」
秦宇一臉懵逼,這什麼情況?我都自報家門了,你居然都不信?
這特麼是典型的被害妄想症吧!
他嘴唇動了動,幾次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哎,這個女人油鹽不進,解釋是沒用了,乾脆給馮書雅打個電話吧。
「這個,姐,大姐。。。」
「你叫誰大姐呢,誰是你姐!」女人喝道。
「。。。。。。」秦宇無奈,只好換了個稱呼:「你一定是馮太太吧,你聽我說,我給馮書雅打個電話,讓她跟你解釋行不行?」
「誰來解釋都。。。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女人正要出言呵斥,卻突然停下了,冰冷的臉上竟然微微有些泛出紅暈,語氣有些怪異。
「啊?叫,叫你馮太太啊?」秦宇張大了嘴,心說你有房門鑰匙,不是女主人,難道是保姆?
「你,也覺得我像馮太太嗎?」女人說話的語氣都變了,好像變得,有點溫柔?
這女人有病吧。
秦宇打通了馮書雅的電話,遞了過去:「我讓馮書雅跟你說吧。」
半晌。
馮書雅又和秦宇大概解釋了一下,秦宇才明白,原來都是誤會。這個冰山美女叫蕭靜,是馮音音他爸馮明清的。。。追求者。
不過馮明清從來不鳥她,蕭靜只能圍魏救趙,對他身邊的親戚朋友下手,時不時還來幫忙收拾屋子,希望能博得馮明清的好感。
「秦學弟,不好意思啊,剛才我也沒想到這一茬,才會讓你們發生誤會。」馮書雅語帶歉意。
「沒事。不過這蕭靜什麼情況啊?我叫她一聲馮太太,看把她樂的,笑得跟朵花似的。戲過了吧?」秦宇捂着手機,小聲說道。
「。。。。。。」馮書雅愣了半天,才爆發出一聲很不淑女的大笑。笑了半天,秦宇臉都黑了,她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這事說來話長,等有空我再慢慢跟你說啊。哈哈,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這麼叫她的,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呀!」
秦宇目瞪口呆,望着收拾了一半兒的狼藉,想像着馮明清的模樣。邋遢,面黃,雙眼凹陷。。。不能想了。這個蕭靜,不會是什麼被下了什麼情蠱吧?
「那個。。。秦宇,剛才不好意思啊。」送走了馮明清警局的同事小李,蕭靜走到秦宇身邊,表情靦腆:「我不知道你是這裏的租客,我還以為有賊進屋了呢。」
「沒事,關心則亂,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秦宇露齒一笑:「蕭姐,你看這衛生搞到一半,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秦宇真不是客氣,剛才馮書雅說了,蕭靜自己經營了一家廣告公司,雖然規模不大,可也是個老闆。工作忙是肯定的,今天又不是周末,公司里肯定有事。
「嗯,行,那我先走了。今天真的抱歉了,改天請你和小雅吃飯賠罪。」蕭靜點頭,和秦宇禮貌的握了下手,就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
把屋子整理完畢,秦宇才有空坐下來,抽支煙喘口氣。
牆上掛着各式各樣的剪報,有的是報紙,有的則是打印出來的網絡版。秦宇大致掃了幾眼,都是些失蹤,謀殺之類的案件報道。可能是怕家裏有時會有其他人進來,秦宇沒看到非常血腥的照片,最多就是些受害人的頭像或者生活照。不過就光是想到這些人當中有的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日期最近的,是一起跳樓自殺的報道。
「這已經是本市第四起女學生跳樓身亡的事件。。。據她父母回憶,死者跳樓前一個人在房間寫作業,還是有小區居民報警,他們才知道女兒已經跳樓了。。。警方經過交叉排查,確定這幾名死者沒有任何交集,最終仍以自殺結案。。。如此頻繁的自殺事件,究竟是感情的挫折,還是來自父母社會的壓力。。。」
這麼多自殺的,還都是學生,看來人人羨慕的東海,壓力真的很大啊。秦宇粗略地看了看幾篇報道,搖頭嘆息。四條還在花季的鮮活生命,就這麼變成了亡魂,你們怎麼對得起父母,還有那麼多關心你們愛你們的人。
不過,馮明清把這些報道收集在一起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覺得這些人不是自殺的嗎?
正陷入沉思時,手機響了。
碧海樓。
「這裏是東海最好的本幫菜飯店之一,口味那是相當滴好,一會兒你可別光顧着吃,爺爺叫了好多朋友呢。」馮書雅叮囑秦宇:「不過你這身衣服啊,嘖嘖,我真的是不太好意思批評你,你就不能買身稍微貴點兒的?」
「我就是來吃飯的,又不是見家長,搞那麼隆重幹什麼。」秦宇不以為意。
「你!哎,學弟,我對你很失望。」馮書雅瞪了秦宇一眼,卻是風情萬種。
秦宇不敢看,二十歲出頭就這麼撩人,再過幾年還得了。
包間很寬敞,兩張桌子坐了十七八個人,秦宇觀察了下,馮老爺子還沒到。不過,讓他略趕驚訝地是,洛天明居然也在。看見他進來,洛天明笑着打招呼:「小秦,來,這邊坐!」
秦宇面帶微笑走過去,躬身向洛天明問好:「洛老好。」
「坐坐坐!」
洛天明這桌已經有六個人入席,最年輕的也差不多四十多歲,另一桌則都是年輕人,男男女女聊得不亦樂乎。
「洛老,這裏都是前輩,我還是坐那邊吧。」秦宇謙虛地說。
「嚯,小秦你這話說的。學無先後,達者為師。這座次和年齡可沒關係,咱們玩古董的啊,得靠眼力說話!」
秦宇還想說話,洛天明已經一把拉住了他,強行按在座位上。
「讓你坐這兒就坐這兒,一會兒陪我喝兩杯!」
另一張桌上幾個年輕人看見這一幕,都很是好奇。他們都是東海市古董大行的後代,俗稱「古二代」,整個東海玩兒古董的年輕人,他們基本都認識,卻沒人認識秦宇。
桌上坐着一對雙胞胎兄弟,其中一個好奇地問:「小雅,和你一塊進來的那人誰啊,穿的挺樸素啊。」
桌上幾人都忍不住笑,一個胖胖的女孩已經笑出了聲:「確實夠樸素的,不是一線送貨的吧?」
一線,在古董圈子裏,通常是指常年下工地或者墓里鏟貨的人,意思是他們手上的貨通常都是第一手的。
馮書雅瞪了胖女孩一眼,心裏卻暗罵秦宇,讓你穿好點兒你還不樂意,一進門就讓人笑話了吧。
「他就這品味,沒辦法。」馮書雅嘀咕着,又說:「不過他呀,可是真有本事。京城的洛爺爺最近入手的那方硯台你們知道吧?」
「知道啊,就是康熙的那隻澄泥硯。那哪能不知道啊,圈子裏都傳瘋了,有說是石頭裏砸的,有說是院子裏挖的,總之啊,什麼版本都有!」
「喏,他叫秦宇。那方澄泥硯啊,就是他親手給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