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您需要辦理什麼業務?」,女孩依舊微笑着,沒有一點不耐煩的表情,也沒有因為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十一二三歲的小傢伙就有絲毫看不起他的心態。作為特耐爾城帝國中央銀行接待人員中業績的佼佼者,她聽說過很多的流言蜚語,其中有一個就是關於一個孩子辦理業務的故事。
故事的內容大概是某分行某天接待了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小孩,接待人員顯得有些不耐煩,語氣和態度上自然就有些偏差。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小孩居然是分行行長的兒子,最終這件事被反應到了行長那裏,自然雷霆震怒,整個分行從上到下都被「血洗」了一遍。
這個傳聞幾乎絕大多數銀行從業者,特別是帝國中央銀行的從業工作人員都聽說過,說的有鼻子有眼,就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是的,就「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這是一個假的傳聞,目的就是為了提高銀行工作人員的服務態度。資本家剝削起自己的僱工幾乎想盡了各種辦法,連編造謠言並且半官方態度的承認都能發生,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發生的?
薩維聽見了女孩的聲音,但是他此時的目光緊緊的鎖定在銀行牆壁上的掛鍾處,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他在等待,等待杜林吩咐他需要執行的計劃。
這次搶劫銀行金庫的計劃看上去很複雜,其實說起來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自從他發現想要強攻根本沒有可能成功的打劫金庫之後,他就把強硬的方式改成了使用智慧的方式,他要文明的從銀行金庫里搶走一百萬的保證金,如果有其他東西的話他也不介意一同帶走。計劃執行的關鍵就在於舒伯特這個押送人員,他們要假冒來自奧爾奧多的押送隊伍,並且給出超過了清單的物品作為進入金庫的必須條件,通過經理主動幫他們打開電梯,讓他們進入到金庫內部。
這個計劃很大膽,杜林認為有很高的成功率。原因很簡單,一來是因為特耐爾城的帝國中央銀行在戰後一直沒有受過任何勢力的搶劫,連押運車都沒有被人劫掠過,這會讓銀行內部所有工作人員滋生出一種自大的心態。儘管從某方面來說這種自大也就是事實,在特耐爾城以及坎樂斯州範圍內沒有人敢於對帝國中央銀行出手,他們承受不起來自帝國最大經濟體的報復。在這種自大的情緒干擾下,很多關鍵的地方會出現鬆懈和怠慢,就比如說本來應該嚴格按照規定進行押運的押運車,結果因為他們的傲慢和自大,被杜林搶了。那麼銀行的工作人員自然也會有這種自大,他們認為不可能會有人敢於打他們的注意,這就給杜林的計劃留下了充足的可能。
第二點,信息的溝通不順暢,據說帝國核心地帶已經開始興起電話和電報業務,但是在特耐爾這座邊陲小鎮連民用電報都沒有,這就給了杜林假冒奧爾奧多銀行人員足夠的時間差。利用信息不對稱完全可以讓這些人相信,杜林他們就是奧爾奧多來的工作人員。加上有舒伯特的配合以及自大所帶來的麻痹大意,只要不出意外想要成功的劫掠絕對沒有問題。
其實還有第三點,這群早已習慣通過嚴格執行銀行總部制定的標準作為工作習慣的工作人員,早就忘記了如何變通的來處理緊急情況,一旦發生變故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如何把事情處理好,而是去思考面對突發的情況,適用哪一條規章制度應對才是最合適的。死板僵硬的工作作風為杜林彌補上了最後一塊短板,這才促使了他願意和都佛等人一起冒險突入地下金庫,為了那一百萬元的保證金以及可能更多的貴重物品孤注一擲。
在薩維最後的數秒過程中,電梯也緩緩的落地,經過短暫的震顫之後,電梯的大門打開了。杜林望了一眼分揀台,隱藏了心中的震撼,都佛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們好像並不在意的模樣沒有驚動任何人,但是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們內心此時的震撼。
那是一個巨大的流水線,連接着二十四個管道,玻璃的管道,每一筆存款從管道里落下來的同時,硬幣會從一面篩網中落下去,然後在一塊斜坡上根據體積的大小在滑動的過程中進入一個個分揀通道,最後堆積在一個更小的玻璃管子裏。每當累積到了五十枚,管子下面的托手就會因為吃不住重量緩緩下沉,然後這碼放好的五十枚硬幣就會劃入一個凹槽內,被工作人員卷上一層牛皮紙後放在一邊。
紙幣的分揀要相對困難一點,是人工分揀,一共四名分揀的工作人員,他們穿着連體的衣服,衣服上沒有任何口袋或者可以裝東西的地方,這是為了杜絕某些人為了滿足貪婪私藏錢幣。他們把錢幣分為六大類,根據不同的種類分揀到不同的傳輸帶上。傳輸帶中間的工作人員會把疊在一起、握成一團的展平重新放在傳送帶上。在不遠的後面,有一個類似鍋爐一樣的東西,長度有兩米左右,傳輸帶每傳輸兩米這個東西就會落在傳輸帶上,然後爆發出一陣炙熱的蒸汽。等傳輸帶再次運作的時候,原本可能皺了吧唧的錢幣已經被蒸汽清洗了一邊並且熨平,經過一個漏斗形約束器的最後整齊的碼放在一個盒子裏。
盒子下面有一個點數機,每點出一百張的時候就會自動包紮成一沓,然後分揀進一個更大的箱子裏,有人在那裏將錢幣碼放的整整齊齊。這些錢最後會送進金庫里堆集。到了月底的時候,如果銀行內儲存的現金超過一百萬時,多餘的就會裝入箱子裏送到奧爾奧多的分行,然後再統一的運輸到位於帝國西南部分的金庫存放。
僅僅只是特耐爾這個邊陲小城就有如此之多的錢幣在翻滾,可想而知那些大城市乃至於首都的分揀處又是怎樣一幅恐怖的畫面。
杜林心裏隱隱有一種衝動,如果說搶劫特耐爾帝國中央銀行金庫的行為只是權衡之計,那麼此時此刻,他有一種去首都帝國中央銀行本部金庫走一圈的欲望。
沒有人能夠面對堆積如山的金錢無動於衷,就是神都不行。
他收斂心神,繼續跟在經理的身後走向金庫,說是金庫,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籠子,堆放整齊的現金在幾盞探照燈亮如白晝的光線照射下,散發着迷人的光澤。讓杜林感覺到意外的是,他還看見了金磚,有他小腿粗,一尺多長的金磚,一共有十塊,堆成了一個三角形。
其實杜林不知道,這些金磚是在他坐牢期間運送過來的。衛國戰爭戰勝了聯邦人,雖然不算完勝,但是總算是解決了外患。外患解決了,可是內憂還是問題,一些死灰復燃的革命軍又開始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並且積極的開展活動。他們沒有像以前那樣以破壞的方式來企圖撼動這個國家,他們這次吸取了上次失敗的經驗,採取了更加文明的方式,以成立黨派並以黨派為核心積極的開展政治運動。這比單純的破壞更讓帝國高層感覺到憂心忡忡,特別是舊黨對此格外的痛恨。
革命軍真正傷害的都是那些貴族,如果說新黨是成功的「革命軍」,他們推翻了舊黨和皇帝的統治並且把持着現在帝國的政權,那麼這些革命軍就是失敗的代表,他們同樣想要推翻貴族和皇帝的統治,但是他們選錯了手段,結果被無情的鎮壓。面對革命軍的再次冒頭,帝國高層持有兩種態度,第一種是來自舊黨的態度,不惜一切代價鎮壓革命軍。
還有一種態度來自於新黨,他們沒有要求鎮壓革命軍,但是也沒有想要扶持革命軍的念頭,只是置之不理,當做看不見。其實對於馬格斯來說,革命軍的重新出現對新黨而言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會吸引舊黨的火力,但是他也很明確的知道帝國有新舊兩黨就足夠了,再多一個革命軍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所以馬格斯希望把革命軍的問題限制在可控制的範圍內,既不讓舊黨以暴力手段鎮壓,又沒有給革命軍太多的發展空間。這才有了這一批黃金的存在,到了關鍵時候這批黃金將作為拉攏收買革命軍高層主要的手段並附以其他的條件,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比黃金更吸引人的目光。而且萬一爆發戰鬥,這些黃金也能夠作為安撫戰亂區域平民的籌碼和重建的資金,畢竟一克黃金等於六十星元,而這裏有半噸!
經理走到了大鐵籠子前打開了鐵門,杜林和其他人一起推着兩個小推車走了進去,他們當着經理的面打開了一個箱子,並且從中取出了用紅色帶扎口的四個黑色的絲絨袋子。
在確認了一遍之後,這四個袋子被放進了籠子邊緣地帶的個人保險庫里,做好一切之後經理拿出一張清單,勾選了幾個選項並且填寫了一些內容讓杜林簽字,只要他簽完字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就必須返回上層。
就在這個時候,位於上層的薩維突然間露出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姐姐,能為我倒一點水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