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瞪大了眼睛望着杜林,他們需要有一些東西來說服他們,他們同時也渴望能夠獲得勝利。他們都知道,如果輸了,他們中有些人可能會死去,其他的人不得不離開特耐爾城,在外漂泊流浪,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回來。
不要小瞧了這些「大人物」的記性,讓他們痛恨的東西,他們能夠記一輩子。
但如果贏了,他們將改變整個特耐爾城的局面,他們會成為人們眼中「體面的人」,他們說話的,也將在家庭里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們還會改變自己的家庭,改變家人的生活環境,讓弟弟妹妹們穿上新衣服,還能送他們去上學。
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
無論輸贏,這都是一場賭上一切的戰爭,所以他們需要在戰爭爆發之前,聽到一些能夠讓他們振作並且豁出去的東西,而不是頹然的坐在某個地方等死。
望着一雙雙渴求的眼睛,杜林很輕鬆的笑了起來,用非常輕鬆的語調說道:「瞧,我們都知道他叫伍德,還知道他的外號叫做『樵夫』。我們知道他居住在麥香花園93號,我們還知道他的辦公室在濱海大道93號的三樓。我們知道他有很多的手下,羅本、吉吉什麼的,我們找到他幾乎所有的細節。」
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略微高昂起來,「但是,他知道我們什麼?他不知道我叫杜林,不知道這個怪獸一樣的傢伙叫格拉夫,也不知道這個漂亮的比女孩子都好看的傢伙叫都佛。他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們所有人,不知道所有關於我們的一切!」
「那麼他憑什麼能夠打敗我們?難道他要對着空氣來一發嗎?」
這一句話讓不少少年人都笑了起來,來一發有可能是子彈,也有可能是子彈,這是一個有一點不健康的一語雙關,但是對這群半大的少年非常的好用。
杜林也跟着笑了起來,「第二點,他是鼎鼎有名的上流社會的大亨,他有數不清的錢,有數不清的人願意幫助他,還有很多人願意為他賣命。我說了這些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害怕了?是不是覺得他很了不起?」,望着大傢伙,杜林聳了聳肩膀,「錯,大錯特錯。其實他什麼都沒有,願意幫助他的人並非都是他的人,願意為他賣命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好處,不見得會真的拼命。」
「那麼他除了錢還有什麼?」
「這個社會告訴我們,如果一個人只有錢,而他本身卻不具備了守護這些錢的力量,只能夠藉助別人的力量,那麼他一定會輸,而且會輸的很慘。」
「還有第三點!」
杜林神采奕奕的望着每一個年輕的面孔,「他太富有了,擁有人們所追求的美好,而我們什麼都沒有!正是因為我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們還要怕什麼?就算輸了,要麼拿走我們一無所有的性命,要麼讓我們依舊一無所有的離開這個什麼都不屬於我們的地方。我們本來就沒有,自然也不需要害怕輸掉什麼。」
「但是他不一樣,他擁有的東西太多,需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以至於面對每一次選擇的時候,他都要思考自己的每一次選擇,會不會對自己的某些東西造成某些影響。」
「我敢現在就拿着手槍走到麥香花園93號別墅指着他的腦袋扣動扳機,但是他敢嗎?他要思考,要猶豫,然後花錢派出一個人到這裏來尋找我們,在找到我們之後才能與我們戰鬥,還要小心提防其他的人和東西,甚至是他找來的人都不一定願意拼命!」
「我們輸得起,一次也好,兩次也好,更多次都好,我們都輸得起。但是他輸不起,只要他輸了一次,他就會考試考慮自保,然後輸掉全部。」
「所以我站在這裏,大聲的告訴你們每一個人,我們必勝!」
散會之後都佛把杜林拉到了一邊,他背對着外側拒絕讓人接近這裏,低聲的說道:「我聽說伍德手裏有不少手槍,最少也有好幾把。」,他臉上帶着一絲憂慮,槍這個東西在幫派之間的戰爭中威懾力實在太大了,遠遠不是人多就能夠解決的。對方只要有三五名槍手,並且敢於開槍,就極有可能摧毀杜林今天豎立起來的士氣和鬥志。
這個問題杜林其實昨天晚上就考慮過了,他拍了拍都佛的肩膀,對他十分的欣賞。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還能夠動腦筋的人真的很少,也非常的重要。杜林瞥了一眼周圍站着的少年,笑着說道:「我早就考慮過了,雖然我們沒有槍,但是我們有弓箭!」
耀星帝國除了一些發達的城市之外,基本上都是地廣人稀的鄉野風光。在這樣沒有人為干涉自然的環境中,野生動物一度泛濫成災。也不是沒有人考慮過有針對性的對生活在郊外的農場主和牧場主開放槍支,不過後來這種想法被否決了。取而代之的是發放弓箭,用弓箭來取代槍支。
這麼做是為了避免讓那些被征服的人種拿到足夠多的槍支彈藥,從而引發內戰。有不少被征服的人種中存在一些極端的組織,他們有了武裝之後說不定真的要造反。當然事實並沒有那些大人物們所想像的那麼恐怖,法律如同千瘡百孔的大門,那些組織早就有足夠的武裝卻沒有看見他們起義或是做什麼。
歸根結底,人們所追求的最終目的,無非就是權勢,以及財富。
當然,這些都和目前的杜林沒有任何的關係,弓箭代替槍支的普及讓很多鄉下地方的農夫們都有一手不錯的箭術,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弓箭。在城市中,也有幾家弓箭俱樂部,當然他們絕對不會對普通的農夫開放,因為在很多上流社會的大人物眼裏,農夫掌握的不是箭術,而是獵術,是一種不入流的對弓箭的使用方法。
只有他們使用那些昂貴並且花里胡哨的弓,射出昂貴的箭矢,才能夠叫箭術。
其實弓箭在戰鬥中遠遠比手槍好用,手槍的射程只有二十米,但是弓箭的有效射程能夠超過五十米,一些厲害的獵人甚至能射穿八十米外的箭靶。
在正面的戰鬥中使用弓箭,絕對比使用手槍更有效,而且是奇效。
見杜林已經有了考慮,都佛就不在多嘴。他的長處在於膽子大,下手黑,有一定的頭腦,但是比起杜林他覺得還稍微差了一點。加上他現在只是一個組長,所以他原因相信杜林能夠安排好一切。
酒吧里的酒依然再供應,只是負責押送的人變得更多了,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現任何的事情,這讓特耐爾城內一些知道詳情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不應該開戰了嗎?為什麼雙方都還沒有任何的動靜?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雙方到現在連彼此的面都沒有見過,又何談戰鬥?
這樣寧靜壓抑的氛圍,終於在事發後第九天,被打破了。
格拉夫如同一直受傷的野牛一樣橫衝直撞的闖進了杜林的辦公室,杜林坐在老闆椅上望着他,眼睛裏沒有一絲的波動。
格拉夫頓時覺得渾身的難受,他下意識的揮動胳膊,來回走了幾步,一拳打在了辦公室剛裝修好的牆壁上。木質的牆板給他打出了一個窟窿,就他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拳,五塊錢就沒有了。新的牆板,新的牆紙,還要僱傭工人,這些花銷集中在一塊牆板上的時候,就是天價。
「如果你想要發泄你過多的精力,我建議你去三樓,我在三樓吊了好幾個沙包,牛皮的,如果你能打壞的話我或許會很高興。」
一拳頭打破了牆板之後破壞的成就緩和了格拉夫的焦躁,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讓椅子發出了木頭摩擦時難聽的聲音。他雙手抱着頭,一臉的無助,「我的母親以及弟弟,被抓走了。」
格拉夫有一個母親,但是杜林第一次知道他居然還有一個弟弟。幾年前徵兵的時候格拉夫跑到了野外躲藏起來,才沒有被強制性的徵召進部隊,這些都是他說過的。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有一個弟弟,這讓杜林心裏多少有一絲不悅,他很好的隱藏了起來,「誰抓走的,伍德?」
「除了那個混蛋還能有誰?」,格拉夫猛的一抬頭就咆哮了起來,他回去送錢的時候才從鄰居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他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那可是他僅有的親人了,特別是他的弟弟,與他相依為命,他這些年裏賺的錢除了自己留下了一部分,其餘的都拿去給他弟弟上學了。對於外人,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有弟弟這件事,因為他弟弟是一個「好孩子」,一個優秀的學生,目前在首府上大學。這段時間格拉夫給他弟弟寄了不少錢,讓他弟弟從驚訝到有了恐懼,害怕格拉夫是不是做了什麼犯法的事情,這才偷偷的請假回到了特耐爾。
很不巧的,被伍德的人撞上了,然後與格拉夫的母親一起,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