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的事情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一點杜林早有體會,但是如同娜提雅這樣有效率有能力的女人卻是非常的少見。杜林把傑克先生給他的名單交給了娜提雅,那份名單上杜林已經聯繫過了幾個,談的雖然不能說壞,但也不能說有多好。其中有一定程度要歸根於他對原則底線的堅持,同時也缺少和這些國際金融大亨們磋商洽談的經驗。
他們這些商人就是餓了三個月的野狗,和他們談理想,談大局,談全盤的計劃意義不大,一個個都要看見並且驗證利益是否能真的到手才願意繼續往下談。他們不是政客,有時候杜林覺得和政客聊天更容易一些,哪怕是最現實自私的政客,也會有理想的一面,找到他們的理想,找到要害,他們就會低頭。唯獨這些資本家不同,他們唯一的理想和追求就是看見錢,不然什麼都別說。
娜提雅在這方面的技巧就要高出杜林很多倍了,她本身就是前南商行的公關部代部長,又是前高級合伙人,現在南商行那邊公關部的人幾乎都是她的「學生」,她在金融領域內的經驗非同凡響,杜林交給她的名單上可以聯繫的人,幾乎都談了下來,只有一個沒有談妥,但是對方並沒有一口把話說絕,表示還可以繼續談下去,但是前提是杜林必須親自到場。
「這個人有什麼問題?」,杜林看着手中的資料,娜提雅用了兩天多的時間就把這個人的資料找了出來,她在聯邦這邊也有一些朋友,包括以前在銀行的關係都還能夠用得上。其實這並不是說娜提雅有能力或者有魅力能夠維持這些關係,人們認識她,與她結交不是因為她本人,而是曾經站在她身後的南商行。
現在雖然說她從南商行離開了,可是她背後又站着杜林,她在這個社會中的價值並沒有因為離開南商行降低多少,那些朋友也自然而然的願意繼續維持着這份友誼。
這個客戶很有來頭,叫做席德爾,法羅蘭科公國的船王大亨,手中一共握着一百七十多條貨輪,貿易航線遍佈全世界,整個法羅蘭科的進出口貿易幾乎都被他掌握在手中。在法羅蘭科他的權勢財富幾乎無人可以抗衡,就連公國目前的國王路德七世都沒有被他放在眼裏,有時候他還會公開的給公國的國王難看。
整個法羅蘭科公國中百分之十四的產業都是他私人的,可以說他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了一定程度的國家經濟,偏偏不僅是貴族出身,還和公國的軍方關係良好,聯繫密切,是一個難纏的角色。
他手裏有不少閒錢沒有地方用,都放在銀行里腐爛,這次法羅蘭科公國的傑克先生隨口說了這個事,這位船王立刻就來了興趣,表示願意加入到這個遊戲裏面來。其實對他這樣的人來說賺錢已經不是什麼樂趣了,他享受的是腎上腺素快速分泌帶來的美好體驗,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夠比整垮一個國家的金融更有意思了,說直白一點就是獵奇,並且願意為此花上一筆錢。
娜提雅和他簡單的談了一次,但是效果不好,首先這個有錢有權的混球認為杜林不自己去和他談是看不起他,當然這是貴族們的通病,總是覺得所有非貴族階級都在惡意的針對自己,他告訴娜提雅,如果想要讓他進來,那麼杜林必須和他面談,他需要的是杜林這個主事者,不是隨便一個貓貓狗狗,這才是尊重他應有的表現。
杜林一邊看資料一邊聽她說,末了把資料丟在桌子上,向後一靠,伸出手指在資料上點了點,「這個傢伙打算投入多少錢?」,前幾天他為了把戲做足,燒掉了兩個億的聯邦盾,如果能夠多弄來一點錢,顯然是最好的。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能夠攫取更多的利益當然最好不過!
娜提雅稍微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他給我看了一份聯邦銀行五億聯邦盾的本票……」
杜林倒吸了一口涼氣,五億聯邦盾,按照目前的匯率來說已經也差不多接近一億五千萬星元了,這個土貴族居然這麼有錢?他的目光很快又集中在那份資料上,或許這也是正常的事情,一個貴族掌握了國家八分之一的財富,能拿出來五億聯邦盾不算太過分……。
好吧,過分了。
如果單純論總資產,帝國和聯邦超過他的打資本家和財團有很多,但是能夠拿出這麼多的現金還不帶喘氣的,那就真的是鳳毛麟角了。一個企業總資產越多,市值越高,對流動資金的控制也就越嚴格。一個總資產在一百萬的企業要維持正常運轉,流動資金不能低於二十萬,其中除了必要的支出外還有一部分為了對抗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風險準備的風險金。
一口氣能夠拿出這麼多錢的企業少之又少,除了銀行。
杜林沉吟了片刻,他決定和這個有錢的南大路土貴族見一面,時間就約定在今天晚上。
晚上在城市之角——一家很有聯邦特色的餐廳,裏面有很多生鮮的美食,都是那種沒有經過任何烹飪方式處理,加一點香料或蘸醬就直接吃生的那種。這家餐廳據說有兩百多年的歷史,老闆和廚子都是一脈相承,傳承了七代人延續至今,已經成為了著名的商標,乃至於是城市的一個景點。
這家餐廳位於城市的市中心,非常有趣的是餐廳並不是在某些高層建築里,是在一種保留着早期建築藝術風格,還能夠看出一些帝國特有的東西的老房子裏。這家餐廳只有六張桌子,每張桌子都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裏,這也讓很多人即使有錢,也享受不到這裏的美食,因為他們只接待「特殊人士」,或者說是權貴。當然,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親民,每天他們會在前台登記的想要用餐的號碼中抽取三個幸運兒,讓普通階層也能夠享受一下這裏的美食。
杜林能夠訂到餐位,多虧了凱樂先生,凱樂先生一通電話,餐廳那邊就同意了。他們有準備好的備用房間和餐桌,以備不時之需,總有些大人物突然間想要吃這裏的東西,對大人物來說可能是一拍腦袋的事情,可對這個餐廳來說,那就是必須準備好的事。
杜林到的時候那個財主還沒有來,房間不大,裝修的很漂亮,類似於大約一百多年前的那種風格,從帝國轉變衍生出屬於聯邦自己特有風格的過程中的那段時間。在奢華中還有一些簡約,大氣的同時又有一些委婉。
等了約莫有十幾分鐘,財主先生才姍姍來遲。他還沒有進門的時候就聽見了他的笑聲,底氣十足。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他的目光和杜林的目光就匯聚在一起,兩人對視了約莫幾秒鐘,財主先生立刻鬆開身邊的女伴,走向了杜林,兩人又彼此審視了一番,才握手分別坐下。
杜林不是很喜歡這個人,他太強勢,太有侵略性,但是想到這個傢伙口袋裏的錢,杜林覺得還是能夠坐下來聊一聊的。兩人自我介紹了一下,這個來自法羅蘭科公國的土財主叫阿蘭杜伊,今年四十七歲。
坐下之後,阿蘭杜伊似笑非笑的對着娜提雅點了點頭,「我們又見面了,女士。」
杜林疑惑的偏頭看了一眼娜提雅,娜提雅笑了笑沒說話,這讓杜林覺得似乎有一些奇怪。他很快就把頭扭轉了過來,阿蘭杜伊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兩個女孩,看上去二十多歲左右,長得都很漂亮。如果杜林是一個喜歡看聯邦電影的人,一定會發現這兩位女孩都是目前聯邦正在走紅的影星。當然,杜林不那麼愛看電影,自然也就認不出來。
覺察到杜林對自己的女伴似乎沒有什麼興趣,阿蘭杜伊忍不住主動介紹起來,「這是哈娜,這是泰麗莎,她們剛剛上映的電影票房已經提前鎖定了今年的票房冠軍。」
這是一個喜歡炫耀的人,杜林微笑着對兩個女孩點了點頭,「很高興認識你們。」
女孩們也紛紛回禮,在聯邦這裏討生活她們早就明白了一點,絕對不能夠得罪有錢人,因為她們每一部電影的背後,都是有錢人在投資。得罪了一個有錢人,就意味着得罪了一大群有錢人,那是最蠢的做法。曾經有一位影后這麼做過,所以她已經是曾經了。
「看上去娜提雅回去之後和你說了……」,阿蘭杜伊笑的很歡樂,「那麼你的意見呢?」
說什麼了?
杜林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娜提雅,娜提雅低下頭去看着桌子的邊緣,發現了這一點的阿蘭杜伊笑的更開心了,他摟着兩個女孩有些耀武揚威的說道,「看來娜提雅沒有和你說,那麼我不介意再重複一遍。上一次見面我非常的不高興,杜林先生,我尊重你是一個人物,但是你居然只派了一個女人來聯繫我,這是對我的羞辱。不過沒關係,我不介意,因為你們不了解我的習俗。」
「我知道你現在在到處尋找投資,錢,我有的是,我也可以把這些錢交給你運作,但是有一個條件。」
杜林眉梢一挑,笑容滿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當他要心裏不痛快的時候,他都會笑的很熱情,「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