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站在電梯裏,菲利斯被酒精微微麻醉的腦袋讓思維變得緩慢起來,但也讓他終於處在一種相對平和的狀態中。略有些沉重的眼皮每次閉合的瞬間就會有一股流動的暈眩感從腳底升起,一直跑進腦袋裏轉一圈後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菲利斯知道自己這幾天做的很不好,但是這真的不能怪他,總部的計劃變來變去,他只能隨波逐流的變來變去。但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夠好,把這次西部之行看的太簡單了。還好今天晚上與貝利托碰了一個頭,初步的談妥了合作,就算總行知道了他擅自改變了計劃,應該也不會怪他。只要他能夠拿到足夠的合約,把帝國央行的保險業務組建起來,他就是有功勞的。
叮的一聲伴隨着輕微的失重感,電梯門緩緩打開,他眼睛突然間變大了許多,臉色也為之一變,快步走出去,一邊走一邊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在他的房門外,有一名和他一起來的助手,正在焦急的來回踱步。
這名助手看見菲利斯的時候就像是見到了救星,大步朝着菲利斯走去,也是一邊走一邊說,「杜林不知道從哪弄了幾個資金賬號還在收購合約,並且南方商業銀行的人也開始收購合約了,他們都在偷偷的搶奪那些合約!」
一道驚雷在菲利斯的腦子裏炸開了,他的腳步一頓,時間的作用好像一瞬間在他身上停止,他的眼神也變得僵硬起來,片刻之後才回復清明,同時眼白上出現了一些血絲,他的血壓升高了。
時間的偉大力量終於再次戰勝了其他所有的因素,在菲利斯身上又體現出來,他一步落定,深吸了一口氣,酒精讓他反應遲鈍,也讓他沒有變的太過於暴躁,「立刻通知所有支行,明天早上八點鐘之後,我要他們帶着銀行的工作人員,出現在各自城市的街頭上,讓所有人知道我們央行也開始收購合約,而且優惠的力度比南商行和杜林更大!」
菲利斯打開了房門讓助手進入房間裏,並且要求他細說相關的事情。
在助手的解說中,菲利斯了解到,從下午三點鐘開始,一共在十一個城市裏出現了南方商業銀行的人,他們在每個城市工人階級的生活小區門口擺放了一張桌子,並且配備了至少三名員工。他們印刷了很大的標語來告示他們在這裏的任務,但凡只要願意把合約轉到南方商業銀行的,不僅免三期保險金,還會有五塊錢的返現。
他們的優惠措施非常到位,等於每收購到一份合約就付出了十五塊錢,十五塊錢看上去好像不多,但是對西部的這些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些搖擺不定的人很快就被南方商業銀行所吸引,把合約賣給了南方商業銀行。到目前為止,他們至少拿下了四萬多份合約,等到了明天可能這個數字還會繼續成倍的增長。
菲利斯拍了拍臉頰,微微的刺痛讓他清醒了一些,他沉吟了片刻,說道,「順便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把合約轉給央行,我們免除他們三個月的保險金之外,再送他們十塊錢。」,吩咐好這些之後菲利斯就讓人去做,他嘆息了一聲倒在沙發上。
對於貝利托口頭上答應與他合作,背地裏安排人去收購合約的事情菲利斯並沒有放在心上,首先貝利托在他們見面之前就已經這麼做了,其次從商業的角度來說貝利托的行為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相反的是他自己,卻接連的出現錯誤,或許他根本不適合這份工作,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向總行申請換人了,這麼複雜的事情他真的有點做不來。
在帝國央行中理事就是一個執行者的角色,理事會制定完成的計劃,然後理事們作為負責監督、執行,大多數理事都是照章辦事。總行會把每一個步驟都告訴他們,他們只需要按照每一個步驟執行就行了,就算碰到了一些變化,大多數理事都能很好的解決。但是這次,變化邊的太快了,又太大了,菲利斯感覺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
與其在這裏掙紮下去最後一敗塗地,不如早早的換人讓別人來承受這份責任。
菲利斯的內心滋生了退縮的欲望,接連的失誤和失敗讓他產生了畏懼,為了不背負更多的責任,早一些離開這個漩渦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當然,在他離開之前,至少要把一些事情安排好,比如說這次巨大的優惠。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起床後跑了一會步,他心情不錯,挺愉快的。這幾天時間裏一共收購了大概四十多萬份合約,已經讓他拿到了大概百分之十二的份額,這足以讓他在接下來的競爭中站穩腳跟,隨着南方商業銀行和帝國央行的加入,這塊戰場會吸引更多的金融家和財團的目光,他們也會嘗試着吸納一部分,無論是作為籌碼還是真的想要嘗試一下保險業務,都是有可能的。
等這些份額都被大家吃完之後,當他們以為自己能做出一番事業的時候,杜林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他們震驚的表情。
是的,因為他們沒有得到杜林專利的授權,所以他們只要經營保險業務,那麼他們就觸犯了專利法。雖然對巨無霸式的經濟體來說侵權什麼的都是很無所謂的事情,對於打官司也不在乎,可是杜林有的是辦法把他們拖入泥潭中,讓他們吃不着魚還惹一身泥。
跑了一圈回到家裏後,德芙告訴他,胡里奧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希望他回來之後可以回電。對於胡里奧的突然致電杜林心知肚明,貝利托那個傢伙就是胡里奧吸引過來的,而且胡里奧還是三保政策的第一「受害者」。原本要爆發的大罷工就是朝着胡里奧去的,因為他要推翻否定三保政策的合法性,這讓很多繳納了多年保險金的參保人承受了過度的驚嚇,不找他麻煩才怪。
現在他要聯繫自己,其實也就那麼幾個原因,無非是貝利托想要與自己談一談,絕對不可能是胡里奧要和自己談。
杜林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隨着天氣越來越熱西部的驕陽又開始暴躁起來,整天整天的強烈日照讓人開始流汗,哪怕此時的溫度其實並不高。換了一身清涼衣服的杜林走到泳池邊上的躺椅上坐了下來,讓德芙給他弄了一杯冰果汁,然後提起了電話撥通了胡里奧辦公室的電話。
胡里奧的與其一如既往的那樣溫和,乃至於杜林都能夠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商量」的成分。對此杜林也是十分讚嘆的,不是每一個市長面對沒有官方身份的商人或者普通人,能夠保持平等的態度。在胡里奧盛情的邀請下,杜林同意了他的邀請,下午會和他,以及貝利托見上一面。
一邊躺在躺椅上乘涼,一邊翻看着手中的書本,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輕鬆愜意的渡過了。在中午吃飯之前,杜林走到了他旁邊的躺椅上坐了下來,杜林扭頭看了這個混蛋一眼,翻了一個白眼。
兩天前薇薇安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她希望都佛能夠去一趟奧爾奧多,他們的孩子已經上學了貴族式的教育往往是從孩子們稍微懂事開始,也就是四歲左右的時候開始,老師們要把貴族這個深刻的理念深深的刻入到孩子們的靈魂深處,讓他們無時無刻都小心自己貴族的身份,不作出任何缺少教養,有失體統的事情來。
這樣的貴族學校必然會有着各種嚴格要求,並且一脈相傳了皇家學院過去的管理風格,那就是沒有漫長的假期。從七月份的第一個周開始,孩子們就會入學,等待他們的是全日制封閉式教學。當然,在入學典禮上,學校方面要求學員的家長儘可能的到場,參加入學典禮。這種儀式對於這個歲數的孩子們來說非常的有意義,能夠把莊嚴肅穆的儀式深刻進他們的腦海里,讓他們知道自己是一名「貴族」,以至於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所以薇薇安邀請都佛和她一起參加孩子的入學典禮,都佛拖了兩天都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他很想去,因為那是他的孩子,不管孩子的母親是誰,至少這個孩子身上流淌着的血液里有一半是來自於他。但是他又不想去打擾那個孩子平靜的生活,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心理。他不想因為自己破壞了薇薇安為那個孩子塑造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傷害到那個孩子。畢竟比起別人,都佛的身份始終有一點無法化解的尷尬,這或許會成為那個孩子在學校里被人瞧不起的根源。
很矛盾的心理變化,想去又不想去,理性和衝動不斷的更替,讓他變得非常煩人。他總是想要從杜林這裏尋求意見,在他看來杜林才是唯一的也是最聰明的人,應該可以給他一個最好的答案。可問題在於這不是杜林的事,是都佛和薇薇安以及那個孩子得事情,杜林無法也不能為都佛做出任何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