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亨利。」,亨利站在書房的窗戶邊上,他剛剛從外面回來,老實說他喜歡西部。這裏沒有他討厭的人,比如說他的兄長,也沒有令他感覺到鬱悶的妻子。他和他的兄長關係並不好,可能所有出生在權貴家的孩子們和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都不會好到什麼地方去。
在貴族的家庭中,所有人都在爭奪一個位置。
在鋼鐵大亨這樣的大資本家家族中,所有的孩子都在瘋狂的爭奪股權,哪怕是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的股權,他們都不會放過。
更別提在鋼鐵大亨的家裏,有兩個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孩子,他們一直在暗中比較,以確定最後誰才是家族最合適的接班人。所以亨利不喜歡處處都要表現強自己一頭的哥哥,哪怕是年級上和個頭上。
但是在西部,就沒有人和他爭了。
這裏不僅沒有他令人討厭的哥哥,也沒有了那個看上去很無趣的妻子。他很愛他的妻子,也不止一次確定那個女人就是他最希望能夠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但這些事情並不妨礙他感覺到他妻子的無趣。那就像是一個老派的教徒,連為家族延續後代都要使用教士體位並且拒絕改變。或許當初約翰先生讓她讀教會創辦的女校是最大的錯誤,可是這同樣不妨礙他確定自己是愛她的。
當然,愛情在經過甜蜜之後就會變成水,從讓人上癮的甜蜜變成人類生活所必須的東西,他偶爾也會調劑一下自己的需求,喝一些甜的東西。在西部,這些東西不僅甜,還如同烈酒一樣烈!
亨利頂着鋼鐵大亨的名頭在西部經營着家族生意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收購金屬礦石並且把這些金屬礦石變成金屬錠。這是鋼鐵大亨所有產業的基礎,如果沒有這些金屬錠,那麼那個自稱自己正在經營家族生意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銷售的哥哥,就沒有東西賣。沒有東西賣,就意味着無法獲利,哪怕他能夠不斷蠶食那些屬於別人的市場,他也必須要有足夠的商品才行。
兄弟二人都認為自己才是家族生意中最重要的環節,他們的理由非常的相似,產品或銷路,而且分析的都很有道理。
西部是帝國最大的礦區,不過想要在這裏站住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聯合鋼鐵集團擁有的礦區並不能夠提供足夠的鐵礦石,所以亨利想要自己的產品跟得上他兄長的銷售,就必須從其他礦區購買原礦,這裏面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無論是金帝斯還是奧爾維利對於金屬礦石的出貨率都是在不斷浮動的,這些大型的行業品類壟斷企業並非以銷售量為目的去經營他們的事業。
他們經營的是定價權,是規則,是壟斷,所以它們就不會無止境的出貨,不是你有錢想買就會賣給你的,這裏面涉及到了很多與西部無關的東西,比如說政治,比如說超脫了金錢與貨物單純關係的「商品」。
這讓亨利非常的惱怒,加上西礦會對大資本家的抵制,想要拿到一處礦區的難度比一個普通人要難上很多倍。西礦會與他爭,金帝斯與他爭,奧爾維利也會和他爭。加上還有一些礦業集團,亨利在西部的日子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快活。
他在這裏被困了很多年,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不過現在他找到了,那個突破口就是杜林。
他和杜林私底下見過面,而且不止一次,兩人很快就從彼此的身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那就是儘快在西部打開局面的辦法。他們都屬於被排擠的那一小撮人,都需要擴大自己的事業來證明自己的價值,至於杜林舉起了砍到那顆名位喬治家族的斧子並且砍下了第一斧子,並不會成為他與杜林之間合作的障礙。
喬治家族是喬治家族,安德家族是安德家族,或許彼此有聯姻,但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杜林剛剛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需要他提供一些幫助,為了證明自己有資格和杜林一起爭奪、瓜分西部這塊肥肉,亨利給他的父親打了一個電話,這是過完年之後他給安德先生打的第一個電話。
安德先生作為聯合鋼鐵集團最大的股權擁有者,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影響力都遠超常人,就連亨利給他打電話,都經過了管家才能接通。
「亨利?我聽說最近西部很有趣,你是想回來嗎?」,安德先生的聲音很渾厚,他現在在學習唱歌劇,高雅的人總要有一點高雅的愛好。彈鋼琴之類的玩意已經錯過了學習的年紀,但是唱歌這東西還不算遲。
亨利裹了裹嘴,他放下了窗簾,回到椅子上坐下,「我聽說您和國防部的人關係不錯,西部現在已經進入了軍事管制的狀態中,這對所有生意都造成了很大的衝擊。我們的工人不願意回家,回了家的不願意來上班,他們害怕會遭到野蠻的對待甚至是被殺害。不久之前布魯爾灣礦區遭遇到了自由陣線的襲擊,現在幾乎所有礦區都停止了對外交易,自由陣線的人一天不被消滅,他們可能一天不會把礦石賣給我們。」
電話另外一頭的安德先生終於認真起來,就像亨利所說的那樣他認識國防部的人,他除了在國防部有不錯的人脈之外,與馬格斯閣下也有一些交情。作為帝國出貨量最大的鋼鐵集團,無論是民用領域還是軍用領域都有極大的消費群體。特別是經濟快速的復甦,各地的基礎建設製造了巨大的鋼鐵消費市場。加上今年陸軍軍備還在持續換裝,軍工集團也有大量的訂單。
所以他和這個國家的各個層面都有往來聯繫,他需要銷售商品,那些人需要購買商品。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因為沒有鋼鐵無法完成一些訂單,對聯合鋼鐵集團的打擊將是史無前例的。內閣會對他失望,軍方會對他失望,各地政府以及那些小公司同樣會對他失望,這是安德先生不允許的事情。他的表情非常的嚴肅,換了一個坐姿,「你希望我為你做什麼?」
亨利鬆了一口氣,他翹着腿將一根樂土塞進嘴裏並且點着,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高度放鬆的狀態中,「我希望您能向國防部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比如說先集中力量剿滅自由陣線這個武裝極端恐怖組織,至少讓我能夠從哪些礦場裏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事態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安德先生還是有些無法相信,從來沒有聽說過開礦的不敢賣礦,從來只有買礦的不敢進礦區。
其實事實比想像中要嚴峻的多,自由陣線幹掉了布魯爾灣的細節已經被莫名其妙的披露出來,人們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那些人早在一個多月之前就通過綁架和威脅等手段買下了與布魯爾灣有貿易往來的貿易公司。然後他們用這麼久的時間摸清楚了布魯爾灣裏面的防禦措施和護礦隊人數,在這裏那些奴隸提供了最有價值的一些信息。
然后里應外合之下,布魯爾灣這個從來都沒有被人挑戰過的礦區,在第一次遭遇到挑戰時就徹底的覆滅了。
這讓許多礦區都心驚膽戰,鬼知道為自己提供補給,或者與自己有頻繁貿易往來的另外一方是不是自由陣線的人,他們會不會已經在自己的礦區內佈置了同樣的手段,等待着自己開門的那一刻。
所以現在各個礦區都繃緊了神經,哪怕是補給,他們也都要求貿易行把補給丟在礦區外,在貿易行的人撤離之後,他們才會組織護礦隊和正式的本地員工開小門將補給物資拉進來。
至於想要進礦區卸貨?
抱歉,那不可能!
至於來購買礦石的商人,比如說聯合鋼鐵集團,按道理來說應該放他們進來,畢竟聯合鋼鐵集團不是什么小的貿易公司。可誰又能夠保證來購買礦石的人就一定是聯合鋼鐵集團的人,不是自由陣線假冒的?
開小門把礦石送出去是一個好辦法,不過同樣有很大的風險。讓奴隸送,奴隸肯定會跑,可如果讓員工和護礦隊送,萬一營地里的奴隸突然發動暴亂,外部也開始進攻怎麼辦?要知道布魯爾灣礦區的奴隸們可是手持着手槍和單發步槍從礦洞裏衝出來的,沒有足夠的火力壓制,一旦他們的營地里發生了類似的事情,那些護礦隊根本就壓制不住奴隸們的反抗和暴動。
所以,乾脆就不賣了吧!
當安德先生了解到西部的局勢居然嚴重到了這個程度之後,在掛了亨利的電話後立刻撥通了帝國國防部部長的電話,然後表達了自己對西部局勢的看法以及擔憂,並且提及了自由陣線對帝國的危害。國防部部長了解了這件事之後,經過內閣的電話會議,最終決定稍微改變一下策略,先穩定西部城市之外的局勢,然後再清理那些亂來的勢力。
當晚半夜,一些不涉及刺殺案的城市開始撤軍,只有三個州府和四個重要的樞紐城市保留了軍事管制,其他軍隊都散到了西部的曠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