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所有圍觀的人頓時有一種千萬頭草泥馬在心中狂奔的史詩感,他們的市長居然是一個走私販子,而且還是帝國東海岸最大的走私販子?
老實說這的確讓人很難接受,一邊是市長,一座城市的統治者,管理者。一邊是走私販子,那種把觸犯法律當做喝水的危險人物。很難把這兩種身份融合在一起,但他們的市長做到了。
這個時候才有人恍然大悟,難怪杜林市長會給那些走私販子發放完稅憑證,原來他也是其中的一員。甚至有人聯想到了杜林的這個市長到底是怎麼來了,說不定就是這些走私販子們湊錢為他打通了關節,讓他從一個走私販子一躍成為一名市長。
在這個沒有警察局也能維持治安等級的城市中,是非觀還是非常分明的。當年輕人點明了杜林的身份之後,他們對杜林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緒。
這個傢伙的確為這座城市帶來了改變,可他的身份又讓大家覺得有點不能接受,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
反觀杜林,他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被人公之於眾就惱羞成怒,反而臉上露出了笑意,他觀察着那個年輕人,年輕人也大大方方的讓他觀察着。他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想要調查我?」,年輕人也跟着笑了起來,「我叫馬丁,歡迎您調查把我所有的事情都調查的清清楚楚,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我自己可能都忘記,或者不知道的事情。」
「馬丁!」,杜林點了點頭,「我記住這個名字了!」
「我很榮幸,先生。」
杜林越過馬丁向前走了幾步,他現在已經明確的感覺到有人在針對他,曝光他的底細只是他們的第一步,他們真正的目的應該就是中期大選。
帝國的首相的任期為四年一屆,最多連任兩屆,所以人們總是把第一個四年和第二個四年中間的那個點,看做是任期的一半,也就是人們所說的中期大選。但是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任期只有四年,在第一個四年中總會有一些人受到首相頒佈的政策與法規帶來的好處,受益者往往比損害者更多,所以既得利益者會堅定的把選票投給當前執掌政權的那個人。
但是對下面的人來說,就不存在「中期大選」這個概念,因為他們的任期是沒有限制的,是不受到監管的。每一個四年對他們來說都是大選,都是一次嚴厲的考試。考試通過了,那麼一切都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但如果考不過去,可能就要面對被失利,失去自己手中的權力。
如果走到了這一步,其實也不是什麼絕路,可以調劑到其他黨派力量雄厚的地方去,或者在黨內擔任職務,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隨着奧迪斯市的發展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呈現出一種突飛猛進的強烈變化,杜林早就肯定會有人想要摘桃子,奪取他的勝利果實,這種情況其實很正常。
把一個繁華的城市發展的更加繁華並不算什麼本事,但是如果把一個後羅的貧窮地方發展成一個繁華的都市,就意味着政治上和口碑上的成功,就意味着能夠得到更多的機會。
加上杜林為這座城市制定的規則性質也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擔任市長職務之後,不會影響到城市的持續性發展,所以有些人動心了。他們只需要拿到杜林的位置,然後按照杜林的方式繼續發展下去,不難打造出一個繁華的城市。
可為什麼,我的城市要被你們拿走?
杜林心頭泛起一絲絲冷冽的寒意,他看着那些圍觀者,觀察着他們臉上的變化。過了片刻,他才點了點頭,「我在這裏,當着大家的面需要反駁馬丁先生一個錯誤的觀點,他說我是走私販子,我不承認。」,馬丁剛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他回頭看了馬丁一眼,冷漠的眼神讓馬丁心裏一突,沒有打斷杜林的話。
「比起走私販子這個不那麼好聽的稱呼,我更願意讓人們稱呼我為生意人,同時我必須說明的是在伊利安市,我的生意是合法的。我的生意很大,有多大呢?」,他向身側伸展雙臂,似乎想要擁抱整個世界,「有這麼大!」,突如其來的小幽默效果非常的好,讓不少人都笑出聲來,甚至有人直接對身邊的人發表自己的看法,他們認為杜林是個不錯的人,至少他能讓大家開心。
杜林也很滿意自己的救場行為,他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每個月提供六十萬瓶酒送往帝國五十七個城市,每一瓶酒除掉各種開支包括了納稅之後,我會賺三塊錢,一個月就是一百八十萬,一年就是兩千多萬。我一個人一個月的收入,可能就比奧迪斯市一整年的納稅都要高,我為什麼要來這裏?」
「馬丁先生點明我的身份時,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覺得我來這裏是為了賺更多的錢,但這並不是我來這裏的目的。」
「當伊利安的市長提名我來這裏就任市長的時候,我從內心來說是拒絕的,因為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地方,然後我去看了地圖。在地圖上我找到了這個地方,同時我的助手也告訴我這裏是一個貧窮的地方,窮到我一個月的收入頂的上這裏一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納稅。」
「我當時很反對,比起做一個只有幾輛老舊汽車,人們還在騎馬的落後城市的市長,為什麼我不繼續做我的生意?每天我都可以帶着你們想像不到的女孩們一起出海,在大海上尋找你們想像不到的快樂。我可以揮金如土的去購買任何我想要買的東西,我可以享受到如同皇帝陛下所享受到的待遇,我為什麼要來這裏?」
杜林看向了周圍那些市民,那些市民也逐漸被他的即興演講所吸引,因為他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都是現實的,不是那些政客口中讓人聽不明白的東西。同時人們也在思考,這樣一個擁有他們想像不到的快樂的富豪,為什麼要來這裏?
他打了一個響指,指了指天空,這個響指把一些人的思緒拉扯了回來,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杜林的身上,「因為我發現了另外一種樂趣,一種挑戰的樂趣。我最尊敬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新黨的黨魁,我們的領袖馬格斯先生,他拯救了這個帝國,拯救了我們所有人。他能夠拯救我,那麼我為什麼不能帶着你們一起發財呢?」
「說實話,其實提名我來這裏的那個傢伙並不是善意的,他只是想把我打發走,他害怕我參與競選把他從市長的位置上拽下來。所以他把我打發到了這裏,在他們口中這裏就是一個垃圾堆,所有不具備價值的人都生活在這裏,這裏死氣沉沉,沒有任何的未來。因為他們對這裏的評價如此的特殊,我突然間覺得這或許是有意義的。」
「我來到這裏,然後帶領着所有人一起發財,甚至在我剛到這裏的時候,我還想要帶領着大家一起和我做生意?」,他指了指馬丁,「就是他口中所說的走私販子……」,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就是我這種一個月能賺上百萬的走私販子。」
那些市民在驚愕過後眼睛裏出現了狂熱的眼神,他們不要求一個月賺什麼一百多萬,只要有一百多他們就足以滿足了。
看着這些炙熱的如同太陽一樣的眼神,杜林笑了起來,哈哈大笑,沒有任何東西比利益更能讓人搖擺自己的意志。他們想要把自己踢走,除非他們能夠像他這樣許諾什麼。
「可是我很快發現,在這裏有比做走私更簡單,更賺錢的方法,為什麼要捨棄近在眼前的利潤去更遠的地方尋找不確定的未來?」,杜林走了兩步,指着地面說道:「在別人眼裏,這裏就是一個垃圾堆,但是在我眼裏,這裏就是金礦。為難奧迪斯的東西不是任何人,而是觀念,以及對改變的欲望。」
「我會讓這裏變得寸土寸金,我會讓這裏成為帝國中部的明珠,甚至是整個帝國最熱鬧最繁華的城市。但是在那之前,你們必須支持我的每一項政策,只有我們彼此配合,我才能給你們帶來你們想要的改變。」
說完這些話杜林看向了那些不願意搬遷的人,當場做出了決定,「你們不是想要更多的補償費用嗎?可以!」,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些人頓時面露喜色,就包括馬丁都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在他臉上一閃而逝。
一旦杜林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就能夠鼓動更多人跟着鬧起來,以至於剛剛走上正軌和良性循環的城市財政,都會被他弄垮。到時候杜林肯定是要背負責任的,如果有人在黨內站出來指責他的話。
但杜林說出下一句話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臉瞬間都變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