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到那太霄峰上的太霄宮了麼?」
三足金烏一句話,陸宣忽然便出現在太霄宮中。
這太霄宮中空空蕩蕩,正中央只有一個蓮座,蓮座中有一盞熄滅的燈盞。
「如若修成太霄境界,魂燈自會燃起,你不過修行一年半的時間,神識已頗為不俗,只差最後一線便能修成太霄境界。」
轉瞬間,陸宣忽然又出現在半空之中,面前時那一輪大日,三足金烏近在眼前。
「我有煉神之法,接着吧。」
三足金烏話音未落,便有一道神識出現在陸宣的腦海之中。
那赫然是一種神魂之法。
金烏九煉!
所謂九煉,便是指的神魂的九重境界,而這金烏九煉的法門卻也有趣,竟是將自身化作金烏,吸收滿天星魂,用以錘鍊自身神魂。
陸宣略一思索便如法炮製,頃刻間便化作一隻小小的金烏,振翅飛入了那大日之中。
「悟性不錯,轉眼化金烏,倒是從未見過。」
龐大的三足金烏凝視着那小小的金烏,眼中掠過一絲讚賞。
說着,三足金烏抬頭望向虛空,搖頭嘆道:
「這天太逼仄,修煉金烏九煉,事倍功半。」
陸宣抬頭望天,就見蒼茫虛空蔚藍如洗,正中央有個方圓百里的孔洞,凝神望去,能見漫天星空。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天靈穴,一年以前,正是自己和金針攜手將天靈穴開闢了數倍,得以窺探星空,近乎天人合一。
這樣的天,難道還逼仄麼?
陸宣正有些困惑,三足金烏又大聲道:
「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開了這天,如何?」
開天?
陸宣吃了一驚,轉頭望去,卻見三足金烏這話並非對自己說的,而是對那虛空中化作火龍的金針!
嗡!
金針劇震,仿佛興奮莫名,旋即陡然直上九霄。
唳!
三足金烏昂首發出一聲嘯叫,陡然振翅追向金針!
轉瞬間,三足金烏和金針火龍化為一處,形成一道沖天烈火。那無盡烈焰在蒼穹之頂好像碰到了什麼屏障,轉眼鋪展開來,蔓延到無盡天地。陸宣就感覺有股毀滅天地的氣息席捲下來,幾乎將自己小小金烏的幻影撕成粉碎。
他勉強凝聚神魂,凝神細看,卻見天空在烈焰的灼燒下慢慢扭曲,繼而龜裂開來。
天靈穴原本方圓百里,此時卻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擴張着,四周的天空好像堅固的天棚被烈焰焚毀,逐漸變作虛無。
一幕瑰麗的景象出現在陸宣的面前。
銀河橫空,星宿列張。
他與星空之間的屏障,被金針和三足金烏齊心協力,正以瘋狂的速度撕開!
陸宣看着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早已目眩神迷。
他忽然又想起了《開闢法》上的那句話。
大道蒼茫,金針直指!
若不是金針,自己破不開這九峰山的禁制,若不是九峰山坐鎮自己的識海,便不會出現這三足金烏。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金針指引,就如現在他和三足金烏為陸宣撕開了「天」,讓他窺探到了一個萬般精彩的星空。
陸宣痴迷的望着這一切,不經意間,泥丸宮中已於往日截然不同。
腳下是識海,海上有九峰山,九峰山上卻並不是天!
而是深不可測、瑰麗無邊的璀璨星空!
這時,金針歸來,三足金烏也回到了陸宣的身邊。
三足金烏顯得極為疲憊,眼中的烈焰也已熄滅,露出黑如夜空的雙眸來。
「金烏九煉,試試看。」
三足金烏有些艱難的說着,顯然剛才與金針合力開天,像是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陸宣心存感激,連忙頓首。
他如今是一隻小小的金烏,於是按照金烏九煉之法,震動雙翅,逼出神識烈焰,頓時化作一顆小小的火球。這火球太小,根本和三足金烏剛才所化作的大日有天壤之別,但是卻依舊灼炎滔滔,令人難以逼視。
陸宣仰望星空,靜心觀想,神識如萬千絲線直入九霄,轉眼間,那滿天星斗中,有幾顆忽然閃爍了下,旋即射出絲絲縷縷的靈光,直奔陸宣的泥丸宮而來。
那些星力落到陸宣的身上,經由金烏九煉之法又化作道道神魂之力,統統落入識海之中。
三足金烏此時已懨懨欲睡,卻強撐着目睹陸宣轉化星力為神魂,旋即點頭贊道:「不錯……」
「不夠。」陸宣卻沉聲打斷了三足金烏。
「少年人不要好高騖遠,你的悟性已是我平生罕見,但修煉神魂豈可一蹴而就?按照金烏九煉之法,你在一年之內便能點燃太霄宮中的魂燈,這已是難能可貴了。」
三足金烏語氣有些冷淡,顯然對陸宣的狂妄有些不滿。
陸宣卻搖頭道:「前輩誤會了,我是說這星力不夠。我有一法,或許可以對金烏九煉有所助益。」
話音未落,忽然有一道金光橫空而至,正出現在陸宣的頭頂。
「這是什麼?」三足金烏露出困惑的目光。
陸宣並未說話,而是抬頭凝視着那道金光。
與此同時,那金光驟然裂開,頃刻間,在陸宣的頭頂便出現了一隻巨大無比的金眸。
九重天目!
隨着那巨大的金眸開啟,星空忽然換了一副景象。
在陸宣面前的,正是那片神秘太虛!
雖然同是星空,但那太虛距離陸宣是如此的近,星宿之力強悍何止百倍,尤其那黃色大星所散發出來的星力更是之前難以比擬。陸宣凝神觀想,頓時有道道柔和的光芒從太虛深處的星體上投射過來,落在陸宣的身上,頓時迸發出比剛才強過百倍的光芒!
陸宣的泥丸宮中,赫然下起了濛濛細雨,那是精粹至極的神魂之力,滋養着本已有些枯竭的識海。
三足金烏呆呆的看着那巨大的金眸,半晌,眼中忽然迸發出興奮的光芒來。
「好,很好!我還是小覷了你。」
三足金烏深深的看了眼陸宣,然後才沉聲道:「剛才幫你開天,已耗盡我最後一絲神力,我將要沉眠,你要刻苦修行,只有你神魂強大之後,才能再次將我喚醒。」
陸宣連忙中斷了金烏九煉,重新化為人形。
「多謝前輩授法之恩,但晚輩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快說。」三足金烏懨懨應答,卻是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前輩既然藏身於天機門玉簡之中,可知天機門的煉器之法?」陸宣連忙問道。
剛才打開玉簡的時候,有無盡靈符和雲符進入腦海,但是奇怪的是卻並未見到真正的煉器之法。陸宣猜測這真正的煉器之法應該就在三足金烏手中。
果然,三足金烏一笑,「你這小子倒是聰明。」
說着便有一道神識再次出現在陸宣的腦海,果然是天機門的煉器之法。那法門林林種種,繁複奧妙,陸宣也不急細看,連忙向三足金烏道謝。
而此時的三足金烏已經閉上了雙眼,陷入沉眠。
隨着一溜金光,三足金烏落入昇陽府,不見了蹤影。
陸宣目送三足金烏離去,一時感慨萬千。
他本來只是打開了天機門的玉簡而已,誰料到竟會遇到這頭來歷不明的三足金烏?
而正是因為這三足金烏的出現,正彌補了陸宣現在最需要的一塊短板。
修煉神魂之法。
現在陸宣身負玉池真訣、易骨經、大荒神爐法,真元、仙骨、氣血都有了曠世難尋的功法,而現在有了金烏九煉,基本可以算得上大圓滿了。
就像三足金烏所說的那樣,修行之路無外乎性命雙修。
無論是玉池真訣、易骨經還是大荒神爐法,都算是命功,而金烏九煉卻顯然是頂級的性功,有此功法,陸宣可謂如虎添翼。
陸宣並沒急着去看天機門的煉器法門,而是再次化身為小小金烏,綻放出洶湧的烈焰。
他的識海仍然瀕臨枯竭,現在最關緊要的事情,還是儘快充實神魂。
…………
陸宣的經歷雖然說來話長,但實則只是一瞬。
就在他以金烏九煉之法淬鍊星力化為神魂的時候,明月坊門外驟然出現了四個老者。
白衣老者、青衣老者、黑衣老者和一個紅衣老嫗。
正是那四個從王擎口中得知陸宣之事的老者。
「這便是明月坊了,那個叫做陸宣的年輕人應該就在此修復符器吧?」紅衣老嫗道。
「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白衣老者迫不及待就要走向明月坊。青衣老者卻一把將其拉住,沉聲道:「任何門派的煉器法門都不盡相同,那個陸宣雖然不知出自哪個門派,但他的煉器之法也必然是獨門秘訣,我們這樣冒冒失失的過去,有些不妥。」
「就你麻煩事多。」白衣老者皺眉道,但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
「你不讓我進去,我也有辦法看個究竟。」白衣老者眸光一閃,頓時有道神識進入明月坊,然而沒等他看清究竟,忽然從明月坊大堂中也出現了一道強橫的神識,宛如一堵巨牆,將白衣老者的神識拒之門外。
四位老者同時一愣,面色凝重的看向了明月坊。
這時從明月坊中傳來一把柔和的聲音,道:「四靈使者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進來一敘吧。」
話音未落,明月坊的大門便默然開啟。
四老定睛看去,卻見明月坊大堂中赫然有一座碩大的玉榻,在玉榻旁坐着一個邋裏邋遢的年輕道士,而在玉榻上,帷帳正輕輕開啟,露出一個肉山也似的肥碩老者來。
那老者四肢具斷,活像個肉球,但是雙目卻宛如深不可測的潭水,正微笑着注視着四個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