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台吉覺得自己威望不如老奴努爾哈赤的原因在於自己在戰場上的表現掉了鏈子。
有句話說的好,在哪兒跌倒的就在哪兒爬起來,在誰手裏失去的就要從誰的手裏奪回來。
黃台吉覺得自己的威望就是在崇禎皇帝手上失去的,再加上東江的毛文龍和錫伯八部的混賬們總是在給自己打麻煩,所以黃台吉覺得這事兒還是得在崇禎皇帝身上解決。
身為一個男人,想要解決這種事兒其實很簡單。
古往今來都是一樣的,誰的拳頭大,誰說話就硬氣。
而黃台吉覺得自己的滿州八旗就很硬氣。
起碼想要去懟一波崇禎狗皇帝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黃台吉不是個傻子,所以再去硬懟大明京師這種事兒,黃台吉覺得肯定是不會幹的。
去山海關也是不可能去的。那破地方牆高城大,兵力又多,女真八旗一直硬懟下去肯定能懟下來。
但是懟完之後,大金自己就得涼涼了。
至於東江,去他娘的吧,毛文龍那孫子也不是什麼好鳥。
動不動的就拉着朝鮮的那些垃圾來給本汗搗亂,搞的本汗現在連南四衛都不想要了。
想來想去,黃台吉覺得唯一剩下的,能懟的地方就剩下了一個。
遵化。
遵化之地不像是營州中屯衛那個破地方,一旦面臨攻擊,與其互成犄角之勢的密雲後衛和東勝右衛就能一起前出,把自己包了餃子。
也不像密雲那裏一樣防備嚴密。
雖然遵化歸屬於薊州所屬,而且也算得上是兵家重地,但是在兵力上來講,其實遵化是不如其他幾個地方的。
由於前後山海關,後有密雲,而密雲又因為京師的問題所以防守嚴密,所以遵化相對來講就要安全的多,防守上自然就是多有不足通常來說,想要攻打遵化,首先面臨的就是山海關和密雲夾擊的可能性。
但是黃台吉卻是有另外的看法。
得益於最後抽了不少的福壽膏,黃台吉覺得自己的腦子靈活了許多。
既然在往常的情況下自己都沒有想着去攻打遵化,那明朝蠻子的狗皇帝能想到?
而且自己也不是真箇去攻打遵化的城池,而是打算撈一筆就跑八旗子弟看中的是錢財,沒有人在乎蠻子的土地。
反正既不能放羊也不能漁獵,無趣的很。
打定主意後,黃台吉便命人多多準備福壽膏,順便準備上幾天的糧草,然後就再着正白旗的一萬六千餘大軍向着遵化而去,留下了一萬大軍看家。
沒錯,黃台吉根本就沒多帶其他幾旗的士卒。
在黃台吉看來,正白旗才是自己的根本之所在,至於其他的,沒有哪個是真正跟自己一條心的。
鑲黃旗和正黃旗,早晚也得是自己的!
然而黃台吉哪怕是在誰也沒有通知的情況下帶着大軍進發去遵化,消息仍然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出去。
黃台吉自己早就察覺到了阿敏這個狗東西不對勁,所以這次行軍,任何人都沒有告訴,不管是線路,還是目的地,黃台吉都沒有告訴任何人。
然而身為大明建州女真都指揮使的阿敏還是察覺到了黃台吉是向着大明去了。
但是阿敏並沒有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大明駐建州的錦衣衛。
這次黃台吉大軍出發卻瞞着所有人,估計也是察覺到了什麼。為了自己的安危,這事兒打死都不能再向外透露了。
要不然黃台吉再次被懟回來而且恰好知道了有人出賣消息,發瘋之下的清查,自己未必能躲的過去。
更何況,別說自己不知道黃台吉的目的,就算是知道了,這一次老子也不說輕易得來的情報沒有人會重視,連帶着自己的重要性都會下降。
打定了主意之後的阿敏拖了足足有三天,才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錦衣衛派駐在他府上的探子。
理由也很簡單,就是黃台吉一直藏着掖着,誰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收到探子回報的樓誠冷笑一聲道:「罷了,你且回去,有什麼事情及時回報便可。」
等到探子又回去繼續潛伏着之後,樓誠才攤開一張張寫了起來:「阿敏似有二心,奴酋出兵時間延誤三天才報。黃台吉所往之處,疑為喜峰口或密雲亦或開平一帶。」
翻着一本書把這些字給翻譯成了一堆亂七八糟讓人根本就猜不透的數字之後,樓誠才又把信給塞進了信鴿腿上綁的小筒里。
看着手中那本誰也不識得,完全由着自己瞎編亂造的書,樓誠不禁得意的想着自己也能寫書了?
更何況自己還寫了不止一本皇帝想出來的這招真好用,大搖大擺的發一堆平時根本就沒有意義的數字出去,京城收到後就能還原回來,再也不用搞什麼肉里埋竹管一類的蠢事了。
就算是飛奴被建奴射下來煮了吃,都不怕消息有泄露的風險就算是建奴看着這一連串的數字,估計都搞不明白這玩意兒到底代表了什麼。
接到遼東信鴿傳來的消息之後,崇禎皇帝簡直都想笑出聲來。
黃台吉這狗奴才安穩了沒幾天就帶着大軍跑來大明找懟,估計也是急眼了。
至於阿敏,《左傳·成公四年》裏邊的那句話就解釋的很清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雖然根據《春秋左傳正義》的註解,此處之「族」實為異姓之氏族,並非民族之族。
但是崇禎皇帝就是固執的堅信,這個族一定就是民族之族。
所以阿敏這個狗奴才其實是靠不住的。
不過也正常,別說是阿敏了,換成自己估計也會做出這樣兒的選擇既把消息泄露後噁心了黃台吉一把,又成功的保全了自己。
三天這個時間正好。
可是阿敏也好,還是黃台吉也好,兩個人都小看了錦衣衛在遼東的勢力。
尤其是還有着楊七七這麼個傢伙的存在。
而旭端身為建奴的領內侍衛大臣,有意無意之中吩咐自己新晉心腹包衣奴才楊七七楊九爺去辦什麼事兒的時候所透露出來的消息,也早早的被送到了錦衣衛在瀋陽的部分。
整個建奴雖然不能說上上下下對大明完全透明,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就如同之前的大明對於建奴來說就好像篩子一般。
雖然黃台吉早有預料,自己來懟明朝蠻子的消息一定會被泄露出去,但是無所謂。
之前自己放出的煙霧彈估計已經完美的瞞住了所有人,連這一萬六千騎的正白旗士卒,都以為是跟着自己去密雲右衛搶掠一番。
實際上,到了哈喇河套之後,自己就已經帶着大軍兜向了東南位置的遵化之所在。
而且還兵分三路。
五千騎去了大安口,五千騎去了龍井關,剩下六千騎跟着自己去了洪山口。
這麼一來,哪怕是明朝蠻子接到了消息有所準備,其主力也必然是集結於密雲一帶。
至於薊州一帶,縱然有大軍集結,實際上也不會太多。
不得不說,黃台吉想的沒有錯。
被情報誤導了的崇禎皇帝根本就摸不清楚黃台吉的最終目標是哪兒。
但是身為皇帝界的平頭哥,崇禎皇帝那股子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精神可是一點兒不弱。
既然知道了你是向着大明來的,那整個北邊的關防就統統進入戰備狀態。
手榴彈?發下去,每個士卒十顆二十顆的,往多了造往多了發。
火統?能換裝最新式火統的就換裝,雖然不太好用。
不能換裝的也都把之前的清查一遍,質量上看着不行的直接回收重製。
所有人的刀劍盔甲都配發齊全。
不就是花錢的事兒麼,老子別的沒有,現在就是錢多。
打定主意不讓建奴好過的崇禎皇帝可算是敗了家了。
托墨家加入皇家學院和匠作監、兵仗局的福,現在的武器不管是設計還是製造,甚至於製造效率上面,都遠比之前要好的多。
而且自己現在不缺錢。
有了這份底氣打底,要是還怕了他黃台吉小兒,那自己當真是直接去吊那棵歪脖子樹上得了,還當皇帝幹什麼。
不過崇禎皇帝也在暗自慶幸。
五軍都督府雖然已經改制,卻是已經早早的完成,並不會影響效率。
而自己設想之中的軍隊調防,還沒有真正的開始調動。
這就保證了邊軍的戰鬥力,還有不會因為新的軍隊到了邊關之後所需要的適應期。
崇禎皇帝所設想的軍隊調動,完全就是弄張軍事分佈圖,上面弄上不同標記的骨頭,讓一隻自己在出宮之時偶然收養下來的,名字被稱做阿丑的狗子叼着骨頭在上面隨意的走動。
走到哪兒就算哪兒。
這一招崇禎皇帝是跟着一本歷史課外讀物《全球三國》學來的,當時覺得很有意思,現在有機會了不實踐一下怎麼對的起自己?
但是現在麼,崇禎皇帝暗自吞了口口水,暗道一聲慶幸,幸好沒這麼任性的胡來一次。
大明的邊軍們誰也想不到自己險些就被這麼兒戲的調動。
雖然被調動後可能就意味着上戰場的機會更少,更安全。
但是對於現在的大明衛所士卒來說,上戰場的機會少了,其實就意味着軍功少了。
軍功少了可不行。
現在爺們行情看漲,那些文縐縐的窮酸們行情明顯不行了沒看窯子中的姐兒對着丘八們的態度都不一樣了麼。
所以這一隊大安口之中被派出來巡邏的士卒們就開始了無盡的怨念狗日的建奴,倒是像之前一樣猖狂啊,爺們等着你們來的時候,你們倒他娘的慫了。
總旗李安國心中也是不爽的緊,只是畢竟大小也是個總旗,總不能和這些大頭兵一般沒完沒了的碎碎念吧?形象還要不要了!
彼其娘之!
心中暗罵了一聲的李安國止住了一眾手下的嘮叨,喝道:「都他娘的閉上你們的鳥嘴。這還有完沒完了。天啟皇爺年間怎麼沒見你們這麼積極?一群殺才!」
旁邊兒的小旗米壯訕笑了一聲,接話道:「行了行了,咱們趕緊把前邊這段兒巡完就得啦,回去後還得操練,說不定哪天就得上戰場呢。」
打頭的李安國卻突然之間停了下來,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後,便跳下了戰馬,將耳朵貼在地上凝視聽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直起身子後,李安國才黑着臉道:「王八蛋,就你嘴碎。這下子把建奴給招來了。」
旁邊臉上笑容還沒有斂去的米壯也有些懵。
這他娘的就把建奴給招來了?老子平日裏也不去那些禿驢的廟裏拜佛,怎麼這嘴就給開了光了?
咽了口吐沫後,米壯才啞着嗓子道:「咋,咱們退回去還是怎麼着?」
李安國的臉色一直黑着,低聲喝道:「走,先往關口去。」
只是建奴與李安國這一個總旗的人馬離的實在是太近跑的時間不長,眾人都已經能感覺到腳下的土地由於大量戰馬奔跑所帶來的震動。
李安國一行打馬狂奔了一陣子後,李安國卻突然間減慢了馬速,慢慢的停了下來。
眾人見李安國停了下來,便一起跟着停了,用帶着詢問的目光望向了李安國。
米壯道:「頭兒,咱們不退回去了?」
李安國苦笑道:「退?怎麼退?咱們身後就是大安口,過了口可就是大明了。
父母妻兒都在關後,咱們怎麼退?」
米壯苦笑一聲,抽了自己一耳光道:「這破嘴!」
李安國臉色緩了緩,開口道:「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好麼,瓦罐難免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咱們這些殺才趕上了如同大漢孝武皇帝一般的好時候,死了有血食,活着有戰功和好處,一條賤命又算得了什麼。」
見眾人臉色都不是太好看,李安國又接着道:「耿銳帶着你手下的兄弟回去報信。剩下的跟老子來,咱們先佈置一番,給狗建奴一點兒見面禮,能阻一時算一時,替耿銳他們爭取時間!」
耿銳卻梗着脖子道:「不回!憑什麼你們去撈戰功卻讓我回去?我也不是那貪生怕死的!」
李安國照着耿銳的腦袋上拍了一把掌後怒道:「這他娘的就你最小,還沒有個婆娘,你不回去,是要讓你家斷根咋的?
再說了,咱們都死在這兒,功勞是都有了,可是誰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