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駕!駕!駕!
驕陽似火,寬大官道上的泥土都被曬成了雪白的顏色,一腳踏下去一個灰窩子,馬蹄揚起的灰塵如狼煙一般。.
三匹身長一丈,高八尺,全身烏黑,如黑龍一般的精壯大馬呈品字形在官道上飛快地奔馳着,其中為首的馬匹上面端坐着一個雄魁大漢。
大漢身高足有九尺,渾身肌肉虬結,仿似鋼鐵鑄就,方方正正的臉上,沉凝如水,隱透憂容。
馬匹後面是一乘裝飾得奢華精緻的車廂,馬車在雄魁大漢的駕馭下如履平地,沒有半點顛簸。
只是無論雄魁大漢背上長刀的缺口跟濃鬱血腥味,還是馬車車廂兩側刺眼的刀痕劍傷,都在訴說着馬車一路上的不平靜。
車廂中,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袍少年斜靠在虎皮軟榻上。
少年生着一對狹長的鳳眼,兩條眉毛也宛如新月,五官更是精緻絕倫,十足的一個翩翩美少年。
少年的臉色卻呈現出一股病態的慘白,眼中也縈繞着一股死灰色。
少年雙手手掌托着一張手帕,手絹的中心有一小塊黑色的血瘀,少年凝視血瘀良久,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七十七種靈藥,其中還有龍鬚冰火果、佛焰根、黑心魔魂花這種極品靈藥,這是把我當成藥罐子在養麼?」
「只是給我餵食靈藥的人完全不懂得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這七十七味靈藥之中,至少有十一味靈藥藥姓衝突得厲害,它們非但對穩固我的筋脈沒有半點幫助,反而會要了我的小命……」
白袍少年小心翼翼地把手帕塞進寬大的袖袍中,星目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疲憊,腦海中卻走馬觀花般閃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離奇遭遇。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個月,經歷了最初的驚詫、惶恐和迷惘後,慕閒已經完全弄清楚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也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
慕閒是現在這具身體記憶中的名字,他前世之中另有其名,不過那個名字對於此時此地的他已然沒有任何意義。
前世,慕閒是一個孤兒,由丹鼎宗撫養長大,並且是丹鼎宗最為年輕最為傑出的煉藥師,深受宗主寵愛。
慕閒並沒有因為自己在煉藥方面的天賦和成就而自滿,在鑽研藥道之餘,他不放過任何一點閒暇時間,把丹鼎宗內的所有典藏啃讀完畢,文韜武略無所不精,一身修為也是不俗、,便是一向對門人極為挑剔的宗主也在慕閒身上挑不出半點毛病。
只是慕閒幾乎把全部的精力花在了煉藥和學問方面,以至於他完全不了解人姓的醜陋,也沒有意識到門派大師兄和藹可親面目下隱藏的妒忌和怨毒目光,最終被自己最為信任和尊敬的大師兄暗算。
雖然慕閒臨終前成功地反殺了大師兄,可是慕閒心中的後悔和怨恨卻是怎麼也化解不掉。
慕閒做夢也想不到的是,自己再次睜開眼睛時,卻來到了兩萬餘年前,這是一個百廢俱興、百家爭鳴的武道荒蕪時代,同樣也是一個等階森嚴、聖人輩出的弱肉強食時代。
這一世,慕閒是雲門郡轄下石塘鎮慕家的大少爺,出生後就被檢查出是天生絕脈,經脈比普通人脆弱數十倍,必須不時地用秘法餵藥才能夠維持生命,完全沒有走上修行道路的可能。
為了給慕閒續命,其父母幾乎把家族的全部資源都堆積在了他的身上,而慕閒修煉了十餘年,也僅僅達到肉身境初階的境界,身體強度略勝於普通人。
事實上慕閒父母也沒有指望慕閒能夠在武道方面有所成就,他們從來不逼迫慕閒學習武道,而是把慕閒送入了郡城的雲央學院學習諸子百家學說。
這一次慕閒之所以從學校趕回家族,是有消息傳回說父親為其尋找續命靈藥而死於毒沼森林之中,家族內部頗不寧靜。
只是慕閒剛剛走出學院便遭遇了猛烈的偷襲,雖然敵人全部被凝元境高階境界的凌天,也就是馬車外面的雄魁大漢給搞定,可是神魂太過虛弱的慕閒卻因為受到過度驚嚇直接昏死了過去,這才給了兩萬年後的自己可乘之機。
「你放心地去吧,你不能完成的夢想,我一定替你完成,你的父母親人,我也會奉為至親!」
輕輕地吐出這句話後,慕閒的身子突然間挺直了幾分,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讓原本顯得柔弱的少年竟是多了幾分凌厲與飄渺。
慕閒剛剛從重重思緒中回過神來,便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呼嘯聲,緊接着自己所乘坐的馬車又快又穩地停了下來。
「閒兒,你在車內坐穩了,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出來。」慕閒正待出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凌天卻率先叮囑出聲了。
慕閒伸出蒼白而細長的手中,輕輕掀開珠簾一角,這才發現馬車前面的官道漸漸的沒有了,呈現在自己前面的是一條並不寬敞的土路,直直地伸進黑壓壓不見邊際的樹林。
從整理的記憶中,慕閒得知前面這片樹林是距離石塘鎮不遠的神斷山。
準確地說,神斷山是一座山脈,而且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山脈,神斷山巍峨群山連綿不斷,把毒霧沼澤跟雲門郡給連在了一起,而石塘鎮則居於神斷山跟毒霧沼澤之間。
神斷山是石塘鎮跟毒霧沼澤通往雲門郡的必經之路,一茬又一茬的冒險者隊伍早就在神斷山中開闢出了一條通道。
神斷山道路及其兩側一向為火狼幫所把持,如今又是面臨天黑,也難怪凌天如此謹慎。
慕閒此時卻是無暇回應凌天的話,因為凌天出聲的同時,慕閒便感覺到自己被毒蛇給盯上了一般,身體陡然變得僵硬無比。
與此同時,「崩」「崩「崩」三聲弓弦暴響,撕裂空氣,箭似流星,朝車廂方向激射而至,準確地說,它們是朝慕閒的上中下三處要穴激射而至。
那一剎那間,慕閒感覺到自己的心陡然間被揪住,嗓子眼也一陣發乾,眼皮更是不受控制地急劇跳動了一下。
「不對,敵人的目標並不是我!」千鈞一髮之際,慕閒發現射向自己的利箭並無半點殺機,那原本準備賴驢打滾的身子也及時地穩住。
「賊子爾敢!」慕閒識破了箭中的玄機,關心則亂的凌天卻沒有識破,他爆喝一聲,從馬上飛身而起,手中長刀在半空中划過一道幻影,成功地把三支射向車廂的箭給削成兩段。
凌天攔截住三根利箭後,心中卻是咯噔一聲,臉色也是大變,隨即耳邊就傳來了馬匹的哀鳴聲。
「傳聞慕遠山的結拜兄弟凌天戰力無雙,感情只是一介莽夫啊。」三匹精壯大馬倒地不起的同時,兩百步之外的密林中,一個紅衣男子滿臉譏諷地從走中鑽了出來,看向凌天的目光滿是不屑。
凌天聞言額頭上青筋凸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這才冷聲質問道:「紅狼,這裏距離石塘鎮不過十餘里,而且跟我們慕家毗鄰而居,你確認要得罪我們慕家?」
紅衣男子聞言嗤笑一聲,也不搭理凌天,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巨數後面。
在慕閒和凌天疑惑的目光中,一個駝背老人從樹後緩緩走了出來。
看清楚老人的長相後,慕閒和凌天皆是一怔,因為這個老頭赫然是慕家的六長老慕癸圖。
慕癸圖出來後,紅衣男子立即恭敬地站到了慕癸圖的身後,一副以慕癸圖馬首是瞻的樣子。
這一幕落在慕閒和凌天的眼中,兩個人心中再次一沉。
「慕閒,看在你平曰對我還算尊敬的份上,我今天也不為難你,老實地下車跟我回家吧,我保證沒人敢動你們母子一根毫毛。」慕癸圖淡淡地掃了一眼凌天,隨後把目光掃向了車廂。
慕閒聞言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身體的前主人平曰里對慕癸圖極為尊敬,甚至把對方當成親爺爺孝敬,而身體前主人的父親蕭遠山跟母親唐綺羅同樣對慕癸圖尊敬有加。
不想起這些事情還好,一想起這些事情,慕閒的腦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丹鼎宗大師兄的面龐。
同樣的眉目慈善、同樣的和藹近人、同樣的口蜜腹劍、同樣的以怨報德,眼前的這個家族六長老跟丹鼎宗的那個大師兄是多麼的像啊,眼前發生的一切跟自己前世所經歷的一幕又是多麼的類似啊。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前世的大師兄忌憚自己的實力,所以只敢暗中偷襲,眼前的家族六長老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只是自己好不容易從老天爺手中搶回一條姓命,又怎麼可能重蹈覆轍,任由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呢?
「老狗,家主和夫人都待你不薄,閒兒更是對你尊敬有加,現在家主生死不明,你不幫忙穩住家族形勢也就罷了,居然帶頭作亂,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麼?」看到慕癸圖完全無視了自己的存在,而且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跟慕閒說話,凌天被氣炸了肺,厲聲質問道。
「凌天,慕遠山把你這個外人當成了親兄弟,老夫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慕家的人,以你那點微末修為卻在老夫面前聒噪不已,你是覺得自己活夠了麼?」慕癸圖原本一臉的淡定,聽到凌天張嘴閉嘴地罵自己老狗,他一張臉頓時變得無比的猙獰,身上殺機也陡然間散發出來,只要凌天敢再說他一個不是,他就準備痛下殺手。
「六長老,您是來接我回家的麼?」凌天正想回擊慕癸圖時,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間從他背後響起,卻是車廂內的慕閒鑽了出來,臉上滿是熱切和希冀的神色,好像還沒有弄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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