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與李母聽了李清照的話,頓時大驚失色,忙對着小女擺手。
李格非道:「你怎麼這麼大膽?」
李母也忙將自己的身子慢慢挪到門口,緩緩將門開了一個小縫,透過縫口來回看了看,見周圍只有自家人。
還覺得不放心,李母又乾脆將門洞開,對着門外的幾個下人柔聲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那幾個下人都點頭道:「老爺夫人和小姐的話我們都沒有聽到。」
李母這下子也無話可說了,她也知道,李清照這一句話說出去,勢必讓周圍人聽到,這幾個下人若裝作沒聽到,自己或許還不行他們,現在他們這麼說,擺明了便是聽到了。
不過對於自己家的下人李母還是信得過的,因此左右再一看,並無其他人在,因此又對那幾個人道:「不可胡說。」
那幾個人都道:「是。」
李母這才放心回去,將門關上。
李清照知道自己方才的話是欺君之話,可她也知道,自己方才那麼說那完全是生氣所致,氣話而已。
因此爹爹說自己不該說這句話,李清照倒還真的有些難以服氣,雖然理智知道自己犯了錯,可是嘴上卻還是想爭上一爭,道:「清照所說並無錯誤之處。」
李格非將自己的手向下擺動,一邊擺動還一邊對李清照小聲說道:「我的祖奶,你千萬別再說了。」
李清照這下子便也閉上了嘴,她也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可能導致家庭沒落,甚至送命,因此過了嘴癮之後,她便不說了。
李母回來,看着李格非,輕聲問道:「如此的話,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格非搖頭道:「這可是皇上決定的事,聖怒之下。誰敢造次?不在這時候說別人一兩句壞話以示自己忠誠,那就夠可以的了。誰還敢和聖上較勁?」
李清照這時心中只剩下着急了,那日讖語,今日驚艷。這下子可讓自己怎麼辦?
自己的家人或許流放或許被貶千里之外,這樣倒還好些,可怕的是性命堪憂,這可是自己擔心的最大問題。
李清照心裏擔心,眉宇之間也隱隱透漏着不安的神色。整個人站立也都沒有了精神。
這時卻聽門外有人大喊大叫,李格非與李母還有李清照三人都是一定,心裏都明白,這聲音就是那個公公的聲音。
李格非咬牙道:「這公公又在做什麼?」
將袖子一甩,李格非主動走了出去,一開門,四下一看,大步走了出去。
李母與李清照二人相互一看,都覺得有些不好,因此都慌忙跟了過去。
李格非尋聲走去。只見前方士兵儼然站立,手持兵器,相互橫眉,更無一點和顏之色。
李格非大聲叫道:「幹什麼?」
李格非一吼,卻聽一人道:「李大人來了。」
話語之中很有幸災樂禍之意,李格非聽得明白,知道那就是公公的聲音。
李格非再向前一走,轉了一個彎,尋聲看去,只見不遠處那公公正傲氣站立。挺胸昂首,雙手交叉於身前,嘴巴一斜,樣子很是得意。
再一看。只見那公公身前幾個下人正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幾人身前,都有斧子砍刀,放置很是整齊。
李格非看到他,心裏想道:「這個公公定然開始尋滋生事了。」
李格非上前去,朗聲問道:「何事大呼小叫的?」
那公公一看到李格非。慌忙一微微俯身,忙笑道:「李大人來了。」
李格非慢慢走近他們,低頭一看,那幾個人分明穿的衣服就是自家的下人所着衣服,他們顯然就是自己家的下人。
李格非心裏想道:「這個蔡京竟然這麼心急,讓人一來就找我的事。」
雖然心裏在嘀咕,李格非表面還是裝作道:「公公大呼小叫的,所謂何事?」
那公公道:「李大人,方才的事驚着您了,這可是對不起了。」
李格非將頭一擺,並不聽他廢話,而是說道:「公公有事直說,不用轉彎抹角的。」
那公公一聽這話,先是低頭一笑,隨即慢聲說道:「李大人吶,這可不是咱家多管閒事,這幾個人他們的做錯了事。」
公公一指地上跪着的那幾個人,詭異笑着。
李格非心想:「他們都是下人罷了,能做錯什麼事?」
於是李格非搖搖頭,也是不懷好意地一笑,給那公公臉色看,隨即說道:「他們能做錯什麼事?」
那公公一聽,受了質問,反而很是有理地說道:「你瞧他們,他們將這柴火都給掉落了一地,這弄得地上應該多髒。」
李格非順着地面瞧了瞧,只見這青石地板上稀稀疏疏地都灑滿了泥土柴屑,只在這一片而已,其他地方卻沒有。
李格非心裏想道:「這隻怕是這個公公陷害他們的。」
於是搖頭一笑,李格非輕聲說道:「這個本是不大的一件事,又有何麻煩的呢?掃掃就行了嘛。哼哼,不過,這等小事,公公你也要插手嗎?」
那公公忙搖頭道:「這可並非本公公插手,只不過聖上派咱家前來,那就是保護李大人的,李大人你可別忘了,變法之時,你過於保守,致使許多人對你不公,而且那些人中也不乏平民百姓,匪徒猖患,這若是有人偷偷進來對您不利,我們可負不起責任吶。」
李格非一皺眉,心裏想道:「說什麼與我有仇,簡直無稽之談。」
心裏覺得可笑,李格非便道:「公公言重了,這可是我的兩個夥計,哪裏是什麼匪徒啊?」
公公一指,指尖處徑直向他們的身前處,道:「這些砍柴打柴的工具,可都是要人命的。咱家生怕他們過來了對你李大人不利,這才這麼做的。」
其實此時李母與李清照二人都在李格非身後的轉彎處隱藏着身體,她們二人對李格非和公公的言語都聽了個遍,心裏都是憤憤不平,想着:「明擺着以此為藉口而亂我們李家人的心。」
李格非連連搖頭道:「公公言重了。他們都是跟隨我多年的下人,本意善良,不會那麼做的。」
那公公這時卻將自己的頭一仰,搖頭說道:「那可說不準。反正咱家這份心思盡到了,他們鬼鬼祟祟,應該拿到刑部去審,來啊,拿人。」
李格非一瞪眼。心裏想道:「這個太監也太過份了,當着自己的面就這樣動自己的人。」
雖然很是着急,也是氣憤難忍,可是李格非卻又想:「算了,有聖上在,他添油加醋胡亂一說,也可擔當不起這樣的罪名。」
因此李格非只是強顏一笑,道:「沒有什麼事嘛,老夫家的人老夫自然會管,就不勞煩公公了。」
那公公看着李格非的樣子。再仔細看他眉宇神色,心知李格非一定是急了。
那公公心裏歡喜,想道:「這個李格非看來是急了,我的目地達到了。」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成了這樣,自己又怎麼能主動退步呢?因此那公公不依不饒道:「那怎麼能行?李大人身家性命全系咱家身上,咱家怎麼能夠馬虎了?若皇上怪罪下來,咱家吃罪不起啊。因此我看,還是拿了這幾個人去刑部審問吧。」
話一說出口,那公公便一伸手,就示意手下拿人。
李格非雖然忍着。卻也難以再忍,於是咬牙說道:「公公太過疑心了,老夫說他們沒有事,他們就沒有事。」
李格非話語之中字字凝重。話話都很加重,這讓那公公心中一顫。
那公公心中想道:「他終於急了,童大人這樣安排的,我說李大人,你可不要怪我。」
因此那公公一擺手,哈哈一笑。隨即說道:「咱家與李大人看家護院,那到底還是李大人說了算的,既然李大人這麼說了,那咱家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隨即那公公再一擺手,示意屬下退下。
這時卻又聽有人喊道:「大膽。」
李格非一驚,本來心中已經很是惱火了,這時難以忍住,大聲喊道:「誰在喧譁?」
那公公躬身一拍手,大聲叫道:「是咱家的人。」
李格非道:「公公管好你的人。」
那公公道:「不知出了什麼事了。」
突然又停乒乓幾聲,是兵器的聲音,又聽噼里啪啦東西摔碎的聲音。
公公擺手道:「我們快去看看是什麼事。」
李格非在前順着聲音而去,那公公擠眉弄眼,在李格非身後偷偷一笑,隨即故意裝作慌張的樣子擺手道:「李大人慢着走。」
李母在轉彎處,心中不平,想道:「這個人來意不善,沒過多久就將我們這裏弄成了這個樣子,很是叫人頭疼。」
李清照聽那公公一派胡言胡語,心裏不平,卻是不敢亂說。
這時只聽有人說道:「你們是不是來刺殺李大人的?」
這聲音,正是方才李格非與那公公爭辯之處。
李母一轉頭去看,李清照隨即跟着轉頭,二人都見自己的幾個下人都是跪在地上一聲不吭,而一個大將模樣的人正站立在他們身前,一身豪氣,再說得透一些,那人簡直就是一身的傲氣。
只見跪下的幾個下人都統統搖頭哭泣,都道不是。
那人一個個地指着那幾個人,臉上突然露出猙獰之色,惡狠狠地說道:「你們這幾個亂朝之人,還想着禍害人嗎?我告訴你們,有我在,你們休想在此地橫加生事。」
話一出口,那人也不顧下人的話,直接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對着那幾個人從左至右打得正起勁。
那人身後的幾個小兵也都跟着笑,不知是真心想笑,還是強顏裝笑。
李母眼睛一瞪,心裏怒火頓時,大聲叫道:「住手。」
那人一停手來看,突然將猙獰臉色一變,隨即俯首笑了起來,臉色變化之快,堪比閃電多一番。
那人一笑畢,他身後的人瞬間也都不笑了。
那人忙笑道:「這不是夫人嗎?夫人不在屋子裏呆着,怎麼到這裏來了?」
李母一愣,隨即說道:「我在哪裏,用得着你差遣嗎?」
那人忙搖頭道:「那可不是,這個……」
他話未完,李母已經上前去,伸出手來狠狠地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李母雖然為文人,平日裏講究和氣,可是這次的一巴掌卻也扇得那人暈頭轉向,兩眼冒花。
李母大怒道:「大膽,你這狗奴才,怎麼在我這裏私自打人?」
那人半晌才恢復過來,滿臉的難看陰沉,心裏想着:「你這老婆子,怎麼也敢對我動粗?童大人與蔡大人那裏,我可要好好說上你們的壞話。」
身後的人見狀,都是後退一步,都陪笑着,苦笑着,不作聲了。
那幾個下人見狀,也都不管什麼大人夫人的,忙對李母道:「夫人,小的可是冤枉的。」
他們雖然人多嘴雜,話語混亂,聲音哄哄,可是說得卻都是這個意思。
李清照看母親動了粗,那個人也不敢亂動,想必那人也是硬聲裝出來的霸氣,並非與身份相配。
因此李清照倒也大膽了起來,轉身對着那些下人道:「你們先起來,清照說話,那便算話,沒人敢拿你們怎麼樣。「
那些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怔,隨即都又站了起來。
那個好似大將的人心裏想道:「他們這樣公然與公公作對,這是大膽。」
心裏還想着有公公撐腰,那人便指着那些下人道:「你們不許起來。」
這時候,只聽那公公回來道:「怎麼回事?」
那個好似大將的人見公公前來,慌忙俯首道:「公公大人,這位李小姐讓那些下人都站起來。」
那公公慢步走過來,很是悠閒地說道:「夫人小姐,你們發善心發錯地方了吧,他們可是刁民。」
李格非緊接着走了過來,一臉的灰暗之氣,卻又顯得很是無奈的樣子,衝着那公公道:「你的下人沒有事胡亂走動什麼,冤枉了我家的人,險些把他給殺了。」
李母一聽,很是氣急,這時揚臂喊道:「什麼?反了天了,何人敢這樣造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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