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瞅着眼前這個張汝舟,不禁心裏暗喜,自下想道:「趙明誠不與自己相會,見個帥哥也不錯,讓那趙明誠看看,我李清照可不是個沒人要的人。」
她這麼一想,連方才心裏的痛苦都減了大半,瞬間又恢復了原樣,一個出於內心的微笑掛在了臉上。
「公子,所謂何事?」李清照問。
張汝舟看了看李清照,忙又移開視線,雙手緊握行了一禮,道:「請恕汝舟無禮,汝舟,汝舟實在是喜歡那幅畫。」
「畫?」李清照一想,是趙明誠送與自己的那幅畫,雖然他又提到了自己的敏感詞語,可是,不知怎麼的,自己就是生不起氣來,反而覺得遇到了知己,不禁喜上眉頭,道:「哦?怎麼,公子很是喜歡那幅畫?」
「不錯。」張汝舟再次將目光從李清照身上掃了一下,道:「那畫意境多麼優美,汝舟也是個太學生,也對詩詞字畫多有喜愛。得甫,哦,不,小姐那幅畫乃是晉朝名家顧長康(顧愷之)的名畫,雖然無名,卻是極其珍貴的。素聞長康畫風一絕,世人稱其人為畫絕,才絕和痴絕。可見此人也是個大才子啊。」
李清照一聽張汝舟分析,不禁又對眼前這個人刮目相看,此人懂得這麼多,難怪之前能將畫借走,估計以前李清照也是對此人十分欣賞的吧。
李清照聽得認真,自然也很上心地與其談了起來,道:「公子分析得不錯。顧長康確實是位才子。其才堪比李太白,那坦率的性格也是清照所喜歡的。」
「哎~」張汝舟有些不同意,卻仍舊笑道:「李太白在之後了,李太白可是他的晚輩。要論才學,太白善詩詞,斗酒詩百篇,可謂詩中仙人。然而長康之才多在於繪畫。其名作《洛神賦圖》流傳於世,名人無不爭相收藏品玩。而小姐手中那幅畫雖無《洛神賦圖》那麼出名,卻也是十分地珍貴了。圖中王凝之與謝道韞二人相依相畏,實在可以傳為美談。雖畫篇幅不及《洛神賦圖》,可那畫風與主題卻與《洛神賦圖》無異啊。小姐能得那畫,可算是名畫配才女。」
張汝舟這一番話讓還稍微有些悲傷的李清照一下子就羞澀了許多,他竟然稱自己為「才女」,這二字可是隨便就能接受的?雖然自己寫過些詩詞,也曾被人多次說成是「才女」,可如今一個帥氣的男子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又誇讚自己,那自己那個小心臟還是猛烈地跳了起來。
李清照忙用雙手覆蓋在紅紅的臉上,低頭輕言道:「是嗎?清照不過是隨意寫寫,獻醜一下罷了,怎能稱得上『才女』?」
皓月見李清照又是歡笑又是羞澀,心裏十分高興,想道:「想是小姐已經忘記了方才的不悅,這樣也好。」她又看了看張汝舟。從背後看去,張汝舟長身而立,也算得一表人才,不禁改變了對張汝舟的看法,想道:「這位張公子確實是有些才華,出口便成名句,實在是難得,這不也正是小姐所尋覓之人嗎?」
偷笑了一下,皓月道:「小姐稱得上,張公子乃是太學的學生,天資與才華定然不差,張公子都這麼說小姐了,那小姐不是才女,誰又是呢?」
小晴也是微微一笑,道:「是啊是啊,張公子說小姐是,那小姐就是了。」
李清照一聽更是羞澀不已,忙道:「你們兩個又取笑我了。」
張汝舟低頭輕笑了一下,道:「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這不是小姐的佳作嗎?」
李清照低頭羞道:「是,是我胡亂寫的。」
張汝舟「哈哈」一笑,道:「自古精華絕筆都是才子才女們在胡亂之中所創作的,要不然怎麼被人稱讚呢?」
李清照也被說得芳心大喜,想道:「這人雖然話多,可是卻句句在理。可以與其一談。」
皓月道:「是啊是啊。小姐所作實屬神筆,現在有了賞識小姐之人,怎麼,小姐不好意思了?」皓月邊說邊看李清照的臉,忽然一下與李清照雙目以對,便見李清照雙眸之中閃現着歡喜的淚光。皓月更是歡喜,想道:「就讓張公子把小姐心裏的愁苦全都去除乾淨吧。」
李清照羞着答應了張汝舟的稱讚,道:「嗯,對的。偶作幾首,以表我內心之意。」
張汝舟接着道:「小姐讚嘆時光飛逝,自己青春難留,於是不禁有些感傷。可是,叫汝舟來看,小姐之身,剛剛過去上頭之禮,未及婚嫁,有多少人盼着與小姐有個邂逅,可是不能實現。」
張汝舟所言很是正確,自己今年芳齡十八,十五便受了上頭之禮以示成年。如今不曾婚配,那麼,自己也算是個青春少女了。
不等李清照開口,皓月先是說了話。
「那,張公子也是嘍?」皓月帶着笑意問道。
「我?」張汝舟回了回頭,指了指自己,臉上稍有尷尬,馬上又回歸正常,笑道:「汝舟自然也是了。只是邂逅,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只能,只能主動來找小姐談論了。」
就算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恐怕也受不住這般誇讚,李清照自然也是不例外了,心裏暗喜道:「怎麼,我所作的那首詞他竟然知曉其意?我只與皓月說過,不曾與他人說過,就連父親也猜不透其意,這位張公子,竟然,竟然……」
李清照越看張汝舟越是開心,道:「如此說來,張公子是要再借清照那幅畫了?」
張汝舟一聽立刻興奮了起來,忙向李清照行禮道:「小姐若是能將那幅畫再借與汝舟一觀,那麼,那麼汝舟是十分的高興了。」
「原來如此,你是想要那幅畫的啊。」李清照笑道。
小晴也笑道:「公子想要畫為何不早說?我家小姐漂亮不說,人也是大方得很呢,對待友人自然不會拒絕啦。」
「小晴。」李清照對小晴嬌嗔道。此時小晴又對李清照做了個鬼臉。
張汝舟一直將目光落向其他地方,道:「如此汝舟在此謝過小姐了。」
李清照一想,那畫並不曾帶來,這怎麼是好,已經答應了人家,又怎麼能反悔?
皓月見李清照臉上突然顯出尷尬的樣子,立刻知曉其意,忙道:「小姐那畫未曾帶在身上,公子你看……」
張汝舟一聽便是失望,可是卻不失名士風範,道:「如此,那汝舟改日再借。」
卻聽李清照說道:「公子若是不忙,那隨我去府上取畫吧。」
又聽李清照笑道:「公子忙嗎?」
李清照這兩句話,柔聲似錦,綿綿醉人。任誰聽了都不會拒絕。當然也包括張汝舟。
只聽張汝舟快速說道:「不忙,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