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挺之聽聞,更是焦急,生氣難忍,直接伸手指着明誠急道:「混帳東西,你說什麼?」
趙明誠哭泣着與爹爹說道:「明誠不要做這個官。爹爹你不要因此再生氣了。」
老大老二都是衝着爹爹點頭道:「是,我們不做這個官了。爹爹不要氣壞了身子。」
趙挺之強行咽了一口,又指着陸德夫正色道:「陸公子,你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老夫身子虛弱,可不是隨意消遣的。」
陸德夫登時一瞪眼,看着趙大人,也不管什麼長輩還是晚輩,就與趙大人生氣道:「趙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德夫好心過來說這個消息,那可是真心的。怎麼讓趙大人說我是消遣你的呢?」
趙挺之聽聞這話,又瞧陸公子認真模樣,想必他是說真話,登時忍不住,自己頭腦又是一疼,登時摔倒在床,兩眼發呆,盯着前方,將口張大了,直呼粗氣。
趙母臉色更是成了灰色,與老爺叫道:「老爺,老爺。」
隨即趙母雙腿癱軟了,直接跪倒在地上,兩眼一花,又是看不清楚東西,登時暈厥過去。
趙明誠伸手將母親攙扶住,李清照見狀,也自然伸手去攙扶。
陸德夫焦急道:「這是怎麼了?」
眾人團團轉,不知應該怎麼辦。
趙明誠與娘子說道:「娘子快去叫大夫來。」
李清照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出了房門。
大夫叫來,眾人將趙挺之與趙母二人一併攙扶到床上去,大夫與他二人看了病情,方才嘆氣說道:「都是因為氣極所致。」
眾人自然不敢離開床前,在床前守護了。陸德夫與嫂子道:「嫂子,趙兄他們三人都要被免官了,這可怎麼辦?」
李清照哭泣着說道:「公公婆婆都沒有辦法,我又能怎麼辦?」
陸德夫道:「就在今日,想必聖旨就要下了。德夫……我也沒有辦法。」
趙明誠無奈笑道:「嘿嘿,你又能怎麼辦呢?明誠不奢求其他,只想着讓爹娘平安無事。聖旨來便罷,不來就算了。都與明誠無關。」
陸德夫焦急拍着手掌。看看周圍的人,均是默然不語,哪裏有什麼辦法?
陸德夫自語道:「不行,我還是回家去看看,能有什麼辦法。」
一日過去。趙家人都是焦急守候在門前,哪裏也不敢去。
時至正午,趙挺之先是醒來,眨了眨眼睛,瞧着周圍的人,咳嗽了幾聲。
李清照驚訝笑道:「公公醒過來了。」
眾人都看向趙挺之,趙挺之伸手一擺,淡淡說道:「你們都聚在這裏做什麼?老夫沒有事情。」
趙明誠與爹爹說道:「爹爹哪裏覺得不舒服嗎?」
趙挺之看看自己這個兒子,好似很是厭煩,一把將趙明誠推開。與老大老二說道:「你們……幹什麼要在這裏?怎麼還不去上朝去?」
老大道:「爹爹,現在都是正午了,不用上朝了。」
趙挺之一愣,又結巴問道:「那……你們早上去上朝了嗎?」
老二道:「我們都被罷免了官職,還上什麼朝?」
趙挺之渾身突然一用力,直接挺起半個身子來,就要坐起來,卻又終於因為力氣不足,又摔倒躺下去,腦袋重重摔在枕頭上。眼前一陣眩暈。
眾人都是急道:「爹爹你怎麼了?」雖然都是焦急詢問,可是誰人都不敢上前亂動。
趙挺之又緩了一緩,接着與看完大問道:「老大,你說。皇上下旨了嗎?」
老大忍不住哭泣點頭道:「是。皇上今日清晨就已下旨了。」
趙挺之伸手與老大道:「聖旨呢?快拿來讓老夫看看。」
老二一指,指向桌子前,聖旨正端正擺放。
還不等趙挺之反應,門外卻又是士兵腳步聲。
趙明誠回頭急道:「這是怎麼回事?誰人搗亂呢?」
李清照忙出門去看,面色驟然變化,回頭與相公道:「相公。皇上派兵過來了。」
趙挺之忙道:「快扶我起來。」
老大老二不敢怠慢,忙去攙扶爹爹。還未攙扶,就聽門外有人道:「趙大人聽旨。」
趙挺之一下就自床上坐了起來,隨即下床來。老大老二都去攙扶,方才讓爹爹站穩了。
李清照快速退回來,正退到相公身前。
趙明誠道:「怎麼了?」
李清照瞪大了雙眼,與相公道:「朝廷派兵過來了。」
只見一個公公手執聖旨進來,一眼便見趙挺之,與趙挺之正色道:「趙家人聽旨。」
趙家人忙都跪倒下來。趙挺之叩首道:「罪臣趙挺之接旨。」
那公公將聖旨展開,道:「朕素來痛恨貪錢貪財而敗官者。如今朕十分痛心。趙家三兄弟可是朕寄予厚望的,何以貪污成風,令朝廷污濁不清?受損的是百姓,更是朕的顏面。朕不得不將你們偵辦了……」
趙挺之一聽「偵辦」二字,內心顫動,只覺得事情不好,隨即又聽聞道:「若不將你們下獄,不能平民心,不能正國法。」
隨即士兵湧進。
那公公將聖旨念罷,與趙挺之道:「趙大人,接旨吧。」
趙挺之慢慢起身來,晃晃悠悠,險些摔倒,老大老二都去攙扶,趙挺之方才站穩了,將聖旨接過。
那公公道:「趙大人不要埋怨皇上,大人家中三個孩子都有貪污之罪。皇上身為一國之君,不能不管了。」
李清照心裏驚訝奇怪道:「相公他怎麼會貪呢?」
趙明誠急切欲辯,卻被娘子給拉住了。李清照看着相公,與他搖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那公公道:「來人,將趙家三兄弟都給帶走。」
趙明誠與兩位兄長相互看看,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已經被人抓起來了。
趙挺之道:「敢問公公,我兒他們如何貪污了?」
老大老二都搖頭,看着父親,有着千百般苦楚。
那公公道:「皇上說你們有罪。你們就一定有罪。怎麼,還要和皇上辯解嗎?」
眾人啞口,都不敢說話。
那公公一轉身,隨即說道:「帶走。」
李清照伸手抓住相公的衣袖。輕聲叫道:「相公。」
可是士兵衝着李清照瞪了一眼,李清照一驚之下就鬆手,便見相公被人推了出去。
趙家三兄弟都朗聲喊着爹爹和娘子,可是卻已經無法。
三個媳婦都是哭着喊着追出門去,見相公已被帶走。無奈癱軟在地上。
趙挺之盯着三個兒子看,眼中淚水已經湧出,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眼睜睜瞧着自己的兒子被帶走了,趙挺之哆嗦着手臂,還是坐倒下來。李清照忙與嫂子她們又去將公公攙扶到床上去。
趙挺之無奈搖頭,含淚道:「皇上這是……聽信蔡京的讒言,讓我受苦啊。老夫……」
李清照含淚與公公道:「公公不要再說了。清照去與你找大夫來。」
趙挺之一把抓住李清照的手,盯住李清照,搖頭說道:「不,老夫不要找大夫。老夫沒事。」
李清照哭泣道:「是。沒事。那我們都在這裏陪着公公婆婆。」
趙挺之疑惑道:「陪着我們?」
三個兒媳相互看看,都衝着公公連連點頭道:「嗯嗯,是。」
趙挺之突然苦笑了一下,與她們道:「你們陪着老夫做什麼?」
李清照心裏知道公公此時內心正在生氣,因此也不說話,免得說到公公內心痛處。
趙挺之突然嘿嘿笑了兩聲,道:「皇上怎麼會又下一道聖旨呢?」
大媳婦哭泣道:「今日清晨皇上來旨,說罷免三兄弟的官。我們都無奈接旨。誰知道公公中午醒來,卻又逢一道聖旨。」
趙挺之搖頭苦笑兩聲,說道:「皇上要幹什麼?怎麼一連下兩道聖旨?」
李清照與公公哭泣道:「公公切莫再多言了。養身子要緊。」
趙挺之道:「養身子?老夫還養什麼身子。我又如何養好身體?」
話到此處,趙挺之奔淚言道:「嘿嘿,老夫真是有罪啊。因果報應,終於來到了我的身上。」
李清照道:「公公說什麼話呢!相公他們三個兄弟定然會沒事的。」
老大媳婦與老二媳婦都是點頭道:「嗯。對。」
李清照道:「相公他為人最老實,怎麼能貪什麼錢呢?」
老大媳婦也道:「就是,相公為官清廉,不會爭那些蠅頭小利的。」
趙挺之擺手,顯得十分無力,說道:「嘿嘿。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處?皇上都以為我的孩子貪錢貪官,老夫如何是好?」
話未說罷,趙挺之已然哭泣嗚咽不止。
李清照道:「公公現在應該如何是好?」
其實李清照與兩個嫂子都已經是悲傷至極,只是見公公身子實在虛弱,因此都顧不上去傷心,只是來到公公身旁了。現在正是沒有主意的時候,自然都想着要去看看公公能有什麼主意了。
趙挺之搖頭道:「人都已經被抓去了,老夫還能怎麼辦呢?」
轉頭去看夫人,見夫人也躺在床上,趙挺之便嘆息道:「夫人在我身旁,正昏迷不醒。三個兒子又都被抓去了。老夫一個人孤單無助,又該怎麼是好?」
李清照道:「公公不必過於傷心,相公他們一身清白,皇上會明察的。還有,雲兒妹妹和德夫兄弟他們定然會幫助我們的。」
趙挺之苦笑道:「他們不過是年輕人罷了,如何幫助我們?嘿嘿,皇上明察秋毫,就不會將我三個兒子抓去了。唉,都是蔡京在作怪。弄得老夫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將頭揚起,趙挺之將眼睛閉上,嘆息了一聲,道:「老夫應該怎麼辦?現在我官也丟了,兒子也被抓去了。」
突然一低頭,趙挺之又是急切說道:「都是拜蔡京所賜。」
李清照哭泣道:「事已至此,公公不可再出什麼事情。我們可都沒有主意。」
趙挺之好似並未聽到清照的話,抬頭去看清照,落淚笑問道:「清照,你恨老夫嗎?」
李清照疑惑一愣,公公為何這樣問自己?不過自己也不容多想,就搖頭說道:「公公何以這樣說話?清照尊敬公公,感激公公能將我當作自家人,哪裏還會恨公公呢?」
趙挺之搖頭道:「假話。哼哼,老夫知道你恨老夫。可是現在老夫也顧不得再說什麼了。清照,老夫還曾經許諾說要將你和你母親照顧好呢!可是老夫就要食言了。」
李清照道:「公公怎麼要這樣說話?清照並沒有責備公公的意思。」
趙挺之搖頭,也不聽李清照的話,接着自語道:「老夫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和你母親。現在老夫都要倒霉了,你們也就失去了依靠。李大人吶,你可別怪老夫。」
李清照和兩位嫂嫂相互看看,心裏都沒有了底,公公現在如何胡言亂語起來?
趙挺之嘆息笑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夫知道,我剩下的時日不多了。」
李清照又是回想起自己爹爹過世之前就說過這樣的話,因此受了驚嚇,登時向後一摔,坐到地上去,與公公搖頭道:「公公不要再說了。」
趙挺之微笑道:「清照不要驚慌。」
李清照與公公道:「公公身子硬朗,怎麼就時日不多了?」
大嫂二嫂都是這樣勸慰,可是趙挺之一直搖頭道:「你們不要再說了。容老夫說一句。」
李清照點頭道:「嗯,公公你說。我們都聽着呢!」
趙挺之苦笑道:「哼哼,老夫做了一個輩子虧心事,現在要受報應了。清照,你過來。」
李清照忙自地上爬起來,到床前來與公公道:「公公說,清照聽着呢!」
趙挺之道:「還請你去求求蔡小姐,將我兒放回來。老夫寧願一輩子為百姓,也不想再做官了。」
李清照哭泣着點頭道:「是,清照明白。」
趙挺之道:「還請皇上網開一面,放了我的三個孩子。」
李清照道:「是,清照知道。公公放心,清照這就去求雲兒妹妹去。還請公公切莫傷了身子。」
趙挺之輕笑道:「哼哼。傷了身子?老夫如何能夠傷了身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