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清照
李清照仿佛沒有聽到,還是盯着母親看,突然雙手顫抖不止,方才疑問道:「母親說什麼?」
李母低頭掩面,也不去看女兒了,與女兒低聲說道:「你爹爹他就在隔壁,現在臥病在床,不能起來了。」
趙明誠當即便問道:「這又怎麼可能?岳母大人,岳父他身子可是好得很呢!」
李母道:「人上了年紀,又逢什麼事情,身體說不好就不好了。我還心急,卻沒想到正碰上你們回來了。」
李母說着話,卻又是嗚咽了起來。
李清照頭腦空白,心裏好似還是不相信,連連搖頭,與母親道:「這怎麼可能?母親,你是欺騙清照嗎?」
李母將頭抬起來,看向清照,與清照認真道:「母親沒有騙你。我是……」
李清照突然好似發狂,直接一個轉身,便奔出門去。
李母忙伸手,卻沒有抓住清照,忙也起身來,衝着清照過去,叫道:「清照你上哪裏去?」
趙明誠也起身來,跟在娘子身後便出了門去。
李母心裏慌道:「清照,母親並非想要告訴你這個壞消息,實在是你緊逼問,母親不得已啊。」
李母內心難受,又看向清照,衝着清照喊道:「清照,你慢着些走。」
李清照搖頭哭泣道:「不,爹爹在何處?」
胡亂出了門,李清照很是慌亂,突然停下來,回頭去問母親道:「母親,爹爹他在何處?」
李母一指旁邊,與清照示意道:「就在那個屋子。」
李清新猛地轉頭。卻見相公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直接將房門推開了。
趙明誠雙目不動,緊緊盯着前方看去,將門推開,正見躺在床上的岳父,突然張開大嘴來,失聲痛哭道:「恩師。恩師你怎麼樣了?」
李格非沒想到明誠回推開門來。猛地一抬頭,衝着明誠道:「明誠,你……你怎麼進來了?」
突然渾身無力。李格非又躺倒下去。
還沒輪到李清照哭泣,趙明誠早已泣不成聲了,直接衝進房門中去,撲通一下子跪倒在恩師面前。跪着向前挪動身子,將雙臂張開。好似就要去撲到恩師懷中,卻是向前一用力,整個人的身子都摔倒了下去。雙手掌支撐住了身子,現在整個人靠雙掌和雙膝向前挪動。
李格非突破瞪大了眼睛。盯着明誠道:「明誠你幹什麼?」
趙明誠向前挪動,邊挪動邊道:「恩師你怎麼樣了?」
李清照在相公身後,雖然也是大聲喊着:「爹爹。」
可是聲音卻被相公的聲音給遮蓋住了。
李格非突然臉紅了起來。憋得難受,與明誠道:「明誠。你不許,不許……」
一句話沒有說上來,李格非便是猛地咳嗽了一下,整個腦袋都顫了一顫。
李清照和李母二人雙眼猛睜,又都忙跑進來,雙手攙扶住李格非,二人一左一右,都與李格非道:「慢着些。」
李清照也是哭泣道:「爹爹,你怎麼樣了?」
李格非咳嗽了一聲,隨即指着清照道:「不准哭。」
李清照聽從爹爹的話,忙將嘴閉上了,可是怎麼能夠不哭泣呢?瞧着爹爹這個樣子,自己便忍不住難受。
李格非喘過氣來,此時低頭去看,見明誠已經挪動過來,到了自己的身邊,自己忍不住又是咳嗽了一聲,隨即便與明誠道:「老夫不准你跪,起來。」
趙明誠忙起身來,卻還是一臉的驚恐模樣,看着恩師道:「恩師,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李格非急道:「成了什麼樣子?你難道盼着老夫有事情嗎?」
趙明誠忙將嘴閉上,搖頭。
李格非順了順氣,臉上卻還是很沒有光澤,轉頭去看了看夫人,與夫人道:「夫人,快拿水來,老夫口渴。」
李母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嘴,看着老爺點點頭,忙去倒水。
李格非喝了一口熱水,又順了順氣,這才覺得好多了,轉面去看清照,瞧着清照落淚的樣子,自己真是不忍心,嘆了一口氣,道:「清照你怎麼回來了?也不……咳咳……提前打一個招呼。」
李清照搖頭道:「清照若真的打了招呼,想必就看不到爹爹這個樣子了。爹爹,你怎麼了?這才幾日不見,你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李格非搖頭道:「不妨事,不妨事。老夫一輩子都沒犯過什麼病,怎麼可能突破就會有什麼大病呢?清照莫急,咳咳……沒有什麼事情。」
李清照又是啜泣了一聲,隨即便問道:「爹爹,到底怎麼回事?」
李格非搖頭道:「能有什麼事情?你爹爹我只是受了風寒而已,這兩天外面冷。老夫一個沒注意,就成了這個樣子。調養幾日就好了。」
李清照皺皺眉頭問道:「當真嗎?」
李格非點頭。
李清照又看向母親。
李母也點點頭。
李清照還是有些不相信,卻是點頭,朝着爹爹的身上又摸了一摸,隨即伸手去將爹爹身上的被子蓋得更緊了緊。
李格非滿臉無光,還是強撐出一個笑容來,衝着清照微笑道:「你呀,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你母親也是一個碎嘴子。」
轉面過去,李格非衝着李母道:「人家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好好招待他們就行了,怎麼還將我給說了出來?掃了孩子們的興趣。」
趙明誠道:「恩師你這話怎麼說的?我們都是恩師的孩子,恩師現在受了風寒,我們理當過來好好照顧恩師才行。等恩師好了我們再走。」
李格非低頭去看明誠,忙道:「哎呀,明誠你都跪了半天了。怎麼還跪着?你快起來說話。」
說着話,李格非伸手去扶明誠,將他攙扶起來,又與明誠道:「明誠,你搬一個椅子過來坐下。」
趙明誠回身去看看,便將一個椅子搬過來坐到恩師身前,與恩師道:「我們不走了。等恩師的身體好了再走。」
李清照也是點頭道:「對。相公說的在理。我們就在這裏照顧爹爹,直到爹爹的身體好了,我們再走。」
李格非急道:「屁話。人家明誠還有官位上的事情。怎麼能夠就在這裏一直待下去呢?」
趙明誠搖頭道:「我不去了,就在這裏待下去了。」
李格非又看向明誠,與他急道:「你也說的是屁話,為官之道。當以國事為重,哪裏能夠像你這樣。動不動就不去了?那成何體統?」
趙明誠道:「恩師身體重要,沒有身體,哪裏有官做?」
李格非急道:「我的身體,你的官。又有什麼干係?」
趙明誠急道:「可是……」
話沒說完,趙明誠自己便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
李格非瞧着明誠那個樣子,又是笑道:「你瞧你那個樣子。又有什麼可是的?」
李清照道:「爹爹有個頭痛腦熱的病,又不是什麼大病。為何不讓清照和相公知道呢?我們回來看看你不好嗎?」
李格非停頓了一下,又是笑道:「只不過不想讓你們傷心痛心罷了。如今你們二人的生活正過得舒服,幹什麼要給你們增添什麼憂愁呢?」
李清照想了想,隨即又道:「不對啊,爹爹,方才母親還說爹爹仕途不順,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格非突然面色一變,又想了想,隨即又與清照道:「沒有什麼,老夫畢竟是從地方回來的,仕途哪裏能夠一下子就順暢了呢?有個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趙明誠道:「恩師,有什麼事情?還請和明誠說上一說。明誠雖然官位不高,卻也可以幫上您的忙啊。」
李格非輕笑道:「好,明誠,等你真正能夠幫上老夫忙的那一天,老夫自然會找你的。你不用多想了。現在你如此討老夫的好,等你將來真的有了本事了,老夫還要靠着你,顫着你。你想擺脫也擺脫不掉的。」
趙明誠聽聞恩師的這話,知道恩師故意說笑,便是流着眼淚笑了出來。
李格非也是跟着笑了笑,又變回原來的陰沉模樣,與清照和明誠說道:「老夫今日並未想到你們要來。對了,這幾日裏老夫一直派人回青州去找孩子去了,只不過現在孩子還沒有下落。」
李清照和趙明誠二人相互一看,內心都是一驚,可是卻又都看向李格非,衝着李格非微笑搖頭道:「沒事,我們不擔心。」
李格非試探性問道:「當真不擔心嗎?」
李清照和趙明誠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有些不舒服,卻又轉回頭來,衝着李格非笑道:「不擔心。」
李格非伸出手去,微笑着撫摸着清照的肩膀,與清照道:「歇兒是老夫的寶貝。你們不擔心,老夫還擔心呢!嘿嘿,哎呀,我們家過得不順,卻害苦了歇兒。讓他一出生還沒多久,就與父母分開了。」
李母也與清照和明誠道:「我們早就派出幾個人回老家去了,想必不出幾日,他們就會回來的。到時候一有消息,我和老爺就去告訴你們去。」
李清照點頭,道:「我們不多想歇兒了,歇兒還未成人,卻已受到如此的苦難,不過這也是好事。想必對他日後成長頗有幫助。」
趙明誠道:「恩師您不必多想,明誠和娘子相信歇兒會再度回來。」
李格非嘆息道:「唉,老夫當時以為,我會將孩子送走,還會將孩子送回來呢!卻沒想到那一戶人家現在卻不知去向了。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不過老夫還是想着他們的。老夫與他們相處多年,又是親上至親,老夫相信他們。現在還沒找到孩子,日後定然能夠找到的。」
李清照伸手去放在爹爹的手背上,看着爹爹,與爹爹笑道:「爹爹,我們雖然都是念子心切,不過清照都說了,我們相信日後孩子會回來的。到那時候,我們再相互訴訴親情。」
李母伸手去撫摸着老爺的後背,看着老爺說道:「老爺,孩子們既然來看你了,我們就要說一些好事情,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就先不說了。」
李格非咳嗽了一下,點頭道:「夫人說得是啊。老夫不談其他的事情了。」
轉面過去看看清照,李格非道:「清照,你在明誠那裏,這幾日想必過得有些不舒服吧?」
李清照疑惑道:「怎麼?」
李格非道:「人家明誠都有了官位了,不能整日陪在你的身旁。你要體諒明誠,不可再像以前那樣,對人家明誠糾纏了。」
李清照點頭道:「清照知道。清照還鼓勵相公多去官位上呢!他這個人,還只想着糾纏清照,一點志氣都沒有。」
趙明誠低頭嘿嘿笑了笑,方才的哭泣模樣也沒有了。
李清照看看相公,無奈笑笑。
李格非道:「人家明誠那樣做,那是喜歡你。明誠是一個好靜的男孩子,喜歡鑽研金石字畫。想必這樣的人,如今也是少了又少啊。人各有志,不可強求的。你作為他的娘子,自然應當多多支持他。」
李清照點頭道:「是,清照事事都順着相公呢!」
李格非微笑道:「明誠啊,你在官位上待了多日,怎麼樣,這日子還過得慣嗎?」
趙明誠點頭歡喜道:「慣,慣得很呢!」
李格非瞧瞧明誠十分自信的樣子,便問道:「什麼?是嗎?那你說說,到底怎麼個習慣法?」
趙明誠道:「明誠在官位上,人緣混得很好,他人對明誠總是好言好語的。明誠只覺得,我在那裏沒什麼難事。行事一帆風順,這不是好嗎?」
李格非搖頭道:「不是。明誠你要知道,你爹爹他可是丞相。因此人家對你的話總是有假,不足全信。再說了,倘若人家真的是好心誇你,那也是五分好心,五分巴結了。你需讓通過你自己來做好事情才行。」
趙明誠點頭道:「是,恩師教訓得是。」
李格非搖頭笑道:「哎呀,老夫對你傾吐真心,並非教訓,你這個孩子也不需要如此慌張了。」
趙明誠點頭道:「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