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洛杉磯靜悄悄,身材削瘦的中國留學生杜格走過清晨的詹斯台階路,來到位於羅伊斯禮堂旁邊的小山坡。
經過與達倫科里森的一番搏鬥,他已經精疲力盡。
他順勢躺在山坡的柔軟草地上,抬頭仰望尚未散去的星空。
「聽說今天有流星雨。」
他嘀咕了一句,可看不出天空有任何下雨的跡象。
杜格是UCLA安德森商學院的大二留學生。
他在大一學年就拿到了全額獎學金,為此,學校將他安排到特別的四室一廳宿舍,房間裏還住着其他三名全額獎學金學生:遺憾的是,這三位並不是靠學業成績,而是靠籃球。
他們分別是UCLA的王牌後衛達倫科里森、超級中鋒凱文樂福,以及球隊3號替補控衛拉塞爾威斯布魯克。
凱文樂福是個不錯的白人大個子,低調,沉穩,不愛誇誇其談。
拉塞爾威斯布魯克也很單純,除了穿衣品味讓杜格感到頭疼之外,他滿足作為死黨的一切要求:實際上,就連杜格目前廣為流傳的英文名字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然而…達倫科里森,這位NCAA的五星球員,校隊的超級核心,他太驕傲自大了,眼睛裏放不下任何室友。並且,他總是把客廳公眾區域弄得烏煙瘴氣,還經常帶不同女伴回來,他的衛生狀態與生活狀態讓有潔癖的杜格無法忍受。
一年時間內,兩人大大小小鬧了不下20次矛盾。
肢體衝突都有七八次。
每次都是旗鼓相當,達倫科里森雖然身體素質更強,但杜格更靈活,而且他還學過武術,知道打什麼地方最痛。
於是,雙方一直維持着旗鼓相當誰也弄不死誰的態勢。
今晚,激烈的矛盾又發生了。
達倫科里森在上周日打出現象級的表現,拿下22分11次助攻6個籃板,贏得大量NBA球探的關注,甚至還上了《灌籃》雜誌的封面。這讓他興奮不已,不斷的拿自己的名字與勒布朗詹姆斯或者OJ梅奧相提並論,並且不止一次在寢室里宣稱:等着瞧吧,老子馬上就是NBA球員了,老子馬上就要成為千萬富翁了,你們這幫loser等着坐在電視前可憐巴巴的看着我走上麥迪遜花園的頒獎台吧。
他總是這麼口無遮攔,每個人都不喜歡他。今晚他招攬了大量女學生到寢室開派對,將客廳弄得七零八碎好似垃圾堆。
在狂躁的音樂中,氣憤的杜格轉身將他的套套抹上辣醬。
凌晨三點,科里森的房間傳來一聲慘叫。
然後衝突開始,雙方大打出手……。
……
風兒輕輕吹過樹梢,法國梧桐發出沙沙的聲響。
遙遠的天邊悄悄露出了太陽的光芒。
躺在草地上的杜格覺得一切美妙極了。
他雖然是商學院的高材生,但他很有音樂人的氣息。
他下意識的輕輕哼唱:「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嘗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花店玫瑰,名字寫錯誰。告白氣球,風吹到對街,微笑在天上飛。你說你有點難追,想讓我知難而退……」
最近,杜格腦袋裏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旋律與歌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次車禍導致的:三個月前,他在貝弗利山莊大道被一輛改裝過的高底盤悍馬撞到腦袋,倒在地上,車子從他身上開過,由於底盤較高,並沒有被壓死。反而在暈暈糊糊中感受時間都變得虛幻。
最後,漂亮的金髮女生將他叫醒,杜格一再確認自己沒事,儘管她提出要送杜格去醫院檢查。但杜格急着趕飛機回國,只留下名片就離開了。
從那之後,杜格看新聞或者其他資訊的時候,三不五時的就會產生錯覺:這件事情我好像經歷過一次。
他詢問過很多人,包括威斯布魯克。
大家都不覺得奇怪,威斯布魯克甚至從心理學的角度解釋:「聽着,斯努比。這是即視現象,又稱即視感。就是未曾經歷過的事情或場景仿佛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
「心理學家還指出,人們有時根本不需要真實的記憶,大腦內部就有可能自己製造一種熟悉的感覺。」
威斯布魯克的容貌以及他浮誇如同非主流的打扮很難讓人相信他能說出這麼有學識的話語,杜格特意去找了心理學方面的書,確認這不是孤例後,總算心安理得了下來。
星羅密佈,夜色靜美。
「唱的真好,我應該去伯克利音樂學院啊。」
杜格自顧自的說道。
很小的時候,歌手出身的母親就培養他在音樂方面的天賦,他在十一歲那年就獲得了鋼琴專業十級的證書。
一雙纖細修長的手讓國內的鋼琴大師直贊這是上天的恩賜。一定要收杜格為關門弟子。
可惜,他的父親,浙東省著名房地產商杜可風先生並不希望他的兒子成為一名古典鋼琴演奏家,他希望杜格攻讀金融學,將來成為金融巨頭,他受夠了被人稱作土大款的『屈辱』,他希望兒子比那些批評自己的人更洋氣。於是,他將杜格送到世界排名第二的UCLA安德森商學院深造。
老實講,杜格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從小他就習慣被媽媽安排,學鋼琴,學跳舞,學武術,學小提琴,他從不反抗,而且每一樣都能學到很精通的水準。
關於他父親將他送到安德森商學院,他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抱怨。
只是。
「未來,我要做什麼呢?」
他的眼睛望着天空,心底第一次對未來產生疑問。
天空上的星星、月亮甚至天邊還有一絲絲太陽的影子,寧靜的夜空保持詭異的平衡,萬千星輝沒有閃爍哪怕一下。
連老天爺都給不了我答案嗎?
杜格忽然有些沮喪。
這時,眼前驟然一片火光疾馳而來。
只見從天而降一道炙熱的耀眼火球。
「我靠!不會真的是流星吧!」
杜格正要爬起趕緊逃……轟!
一道炙熱的暖流直接擊中他的身體,他意識一懵,再也不能動彈。只受到身體裏面的滾燙灼傷,仿佛被放在一千度高溫煉爐里焚燒。
而比焚燒更加痛苦的是,四肢百骸,無論是筋骨、皮肉、還是血管裏面,都在瘋狂的流淌着炙熱的鋼鐵洪流。
我要被高溫液化了嗎?
這就是傳說中的『死神來了』?
杜格萬念俱灰,他已經不敢想像的父母得知自己失蹤後會有多傷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耳朵里傳來拉塞爾威斯布魯克的聲音:「斯努比!你在哪兒?斯努比!」
我還沒死?
他逐漸模糊的意識猛然驚醒,求生意識極度強烈起來,他發現自己身體裏的鋼鐵洪流好象沒有那麼滾燙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它融入身體自動降溫,還是自己意識已經接近麻木的緣故。
他嘗試着動彈身體,卻發現根本無法移動。
這時,拉塞爾威斯布魯克看到了他。
「嘿,我說斯努比,今晚你幹得太棒了。現在達倫去了醫院,還有他那個該死的姘頭。現在,我們應該探討下一步行動了,你說,我們是先把電話打給他媽媽,還是先打給他的未婚妻?或者給霍蘭德教練?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他校隊首發的位置了。」
拉塞爾走過來:「你躺在這兒幹嘛?不怕流感病毒嗎?」
他伸出手,試圖將杜格拉起。
杜格拼命眨眼睛,想讓他放棄。
茫茫一片黑暗,威斯布魯克哪裏看得清杜格的眼部動作,他伸手拉住杜格,剛準備用力將他拉起來……忽然,一股暖流瘋狂的從他掌心湧入。當下,他感覺到身體內部一陣暖洋洋,舒服的好像在泡溫泉。
隨着鋼鐵洪流湧入威斯布魯克的身體。
杜格的身體終於恢復了一些知覺。
大概20秒後,鋼鐵洪流停止宣洩,大約流逝了百分之二十到威斯布魯克體內。
威斯布魯克晃了晃腦袋,他把杜格拉起來:「斯努比,你剛才有沒有覺得身體暖洋洋的,很舒服?」
杜格跟着搖搖頭,脖子卻被晃動的咯咯作響:「沒有啊。」
「我現在感覺身體充滿能量,恨不得馬上去球館瘋狂暴扣。」
威斯布魯克越說越興奮,然後他撒腿就跑…杜格明顯感受到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威斯布魯克越跑越激動,各種變向,各種衝刺,各種起跳!
五分鐘後,他跑過來,滿臉激動:「嘿,斯努比,瞧見了嗎?我比之前更快更強壯了,我再也不會被科里森用身體欺負了,我現在只想趕緊把那個該死的混蛋叫到球場,讓他見識一下我的力量。」
「一年多的艱苦訓練終於收穫。鮑比說得對,只要每天苦練,一定會由量變產生質變!」
拉塞爾威斯布魯克躊躇滿志,高興極了。
杜格想笑一個表示祝賀,卻發現自己連笑容都變得格外僵硬。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拉塞爾的身體素質全面升級,我卻變成了一個半人半鐵的鋼鐵機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