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重重的撞擊之聲在早晨繁華的街道上響起。
「啊!死人了,救命呀!」
周圍的行人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劉琅被一輛大車狠狠撞飛,身體如斷線的風箏在空中旋轉,意識尚存的劉琅清楚地看見了那位被自己推開的小孩子倒在一旁,臉上還帶着一絲茫然,周圍無數路過的行人抬頭看着自己,各個露出驚恐的樣子,把自己撞飛的大車就在自己身下,抱死的輪胎摩擦地面產生出白煙。
在劉琅的意識中,周圍的時間仿佛都已經靜止,沒有聲音,一片寂靜,眼前的一幕似乎只是一副畫。
然後,時間迅速倒轉,劉琅的腦海之中就顯現出自己這短短的近四十年的人生,女兒上學、女兒出生、和女朋友結婚、工作、父母、上大學、中學、小學………。
那些意識最深處的記憶都如倒敘一般浮現在了劉琅腦海之中。
「都說人臨死之前,一生的經歷會在腦海中一一閃過………,看來,這是真的!我要死了!」
劉琅感覺不到疼痛,但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漸漸消逝,他意識中的景象不斷模糊。
「我的人生如此的平凡,只有我的親人值得留戀,除此之外,再無什麼可以回憶的了………女兒、老婆、爸爸、媽媽,你們保重,我先走了………。」
劉琅的最後一段記憶就是自己牽着父母的手在一個公園裏遊玩的景象,他仰着頭,看着天上飛過一群鳥。
「爸爸爸爸,那些鳥要去幹什麼?」
「兒子,它們是在向南方飛去。」
「為什麼?」
「因為我們北方的冬天到了,它們飛到南方去過冬,明年還會回來的。」
「這麼說我們北方是它們的家了?」
「那當然了,這裏是我們的家,不管身在何處,最後我們都要回家………!」
「回家………!」
劉琅的意識猛地消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醫生,醫生,快看看我的兒子怎麼了?」
一陣喧鬧聲在耳邊響起,這聲音似曾相識,可劉琅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我是在哪裏………?對了,我不是死了嗎?難道是在做夢?」
劉琅想要睜開眼睛,但用盡全力也無法讓眼皮睜開,他嘗試着動彈手臂和雙腿,卻發現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能夠移動半分,只覺得有個人抱着自己在不停的跑來跑去。
「難道……我全身癱瘓了,變成植物人了?」
一股恐懼之感在他心底涌了上來。
「醫生,你快看看我的兒子怎麼了,快呀!」
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次傳來,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被放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
「孩子怎麼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從昨天晚上就發燒,到現在都沒有睜眼,連嘴都張不開,奶也喝不了。」
「身子好熱呀!幾個月了?」
「剛剛出滿月。」
「滿月?看樣子是出疹子,把撲熱息痛掰碎了,五分之一化在水裏給孩子灌下去,然後多喝熱水,別讓風吹着,等過一天就好了……這個小子這麼壯實,沒事!」
與此同時劉琅只覺得自己的臉被人輕輕的掐了一下。
「兒子?出疹子?撲熱息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琅徹底被搞懵了,他心中一急,用盡全力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了兩個人的面孔。
「這是?」
其中一個男子年紀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白皙的面龐一頭有些凌亂的頭髮,正一臉焦急的看着自己。
「臥槽,這………這不是我爹嗎?只是這年紀不對呀!兒子?」
劉琅突然想到了什麼。
「莫非自己穿越了?回到了自己小的時候?」
「爸,我是你兒子呀!」
劉琅開口想到大叫,可是傳出來的聲音卻是。
「哇哇哇…………!」
直到三天後,劉琅才確認自己是真的是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九八零年四月二十六日這一天,距離他出生後僅僅二十七天,當然,這是他在四月二十八日才得知的,因為這一天母親抱着自己無意之間走過了日曆旁邊,自己恰好遙遙一瞥這才確定了準確時間。
一九八零年呀!對於自己來說可真是一個遙遠的年代,遙遠到自己根本就不記得這一年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好吧,前世的事情看來還要再經歷過一次,重生這種事情應該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經歷過的吧,這簡直是上天對自己的恩賜,又或者自己很可能就是上天的兒子,簡稱天子………。
但是天子下凡不應該馬上開啟金手指,然後直接走上人生的巔峰嗎?可是為何要讓自己直接轉世投胎,難道自己現在就高聲歡呼,讓自己的父母去找那些未來叱咤風雲的大人物,和他們拜把子論哥們,並告訴對方未來將如何如何,然後就坐等對方的福利?
他要是這麼做,相信正滿臉慈祥的父母絕對會毫不手軟的把自己扔在地上,然後大叫道:妖怪呀…………!
劉琅當然不會這麼做,事實上一個還沒有滿月的孩子身體是最虛弱的,雙腿雙臂以及全身的肌肉比起前世的那位靠在輪椅上的霍金也差不了多少。
在剛剛穿越到自己的童年………不對,應該說是穿越到自己滿月的那一天時,他以為這是個夢,一個沉浸在死亡前剎那間的美夢,但在這三天中,自己看到了一個個的親人,他們年輕時的模樣自己是絕對沒有看過的,即使看過,那也絕對不會有任何記憶,比如說自己的太奶,滿臉深如溝壑的皺紋早已經沉在了他前世記憶的最深處,絕對不會如現在這樣無比清晰的展露在自己眼前,每次這位老人家看到自己的時候,那深深的皺紋都會儘量的舒展開來,然後伸出顫顫巍巍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在母親手中接過自己。
只有一個月大劉琅瞪着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小手抬起來伸向這張滿是「溝壑」的面龐,細嫩的皮膚輕輕划過好似砂紙般的皮膚,傳來的是跨越了近四十年的溫馨,此時太奶臉上的皺紋便舒展到了最大限度,那口中已經沒有了牙齒的嘴巴輕輕地貼在小孩子的手上,甚至劉琅看到了那雙渾濁的眼睛都變得清明,散發出了兩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