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玖此刻,正扭着頭,同典史太太不遺餘力的抹黑張家:
「張家自翊世家出身,可是到底哪一個世家,咱們也不知道。
瞧平津侯的態度,可見張家在京里也不算個上枱面的。
到了咱們延城縣,卻趾高氣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優越感。」
典史太太,目露精光:「你莫不是因為你娘的死,恨上了縣丞家了吧?」
如今延城縣,誰不知道杜筱玖和張縣丞家的過節。
富貴軒事後,酷愛八卦的人士,沒多久,就將杜筱玖的娘被誰家車架給撞的。
連徐老太一家收了銀子私了,甚至打算扭送杜筱玖沖喜的事情,都打聽了個清楚。
徐老太一家固然人心涼薄,但是杜筱玖也不是省油的燈。
典史太太對杜筱玖的話,半信半疑。
杜筱玖笑了:「我家生意,可是做到京城裏的。張家撞了我娘,我難道會坐視不理?
派了鋪子裏的人打聽張家背景,據說京城裏,姓張的官很多,但是稱得上世家的,卻沒有!」
典史太太瞥了眼失落的縣尉太太,同千戶家的太太交換了個幸災樂禍地眼神。
這時候,下人們開始上酒上菜,杜筱玖忙喚過了身後的小玉。
人家拿筷子夾菜,她也夾菜。
但筷子是自備的,杯子也是自備的。
甚至小菜,都是小玉提着的食盒裏端出來的。
眾人側目,驚訝中帶着絲興奮,有意無意的打量吳氏的臉色。
正四下里走動,勸人夾菜的李氏一回頭瞥見,氣的腦門生煙。
她忙走到吳氏跟前,說了兩句什麼。
吳氏立刻扭頭看向杜筱玖。
她還沒行動呢,杜筱玖就開始主動找事兒了!
「杜姑娘去別人家坐席,也是這麼自備菜餚碗碟嗎?」吳氏抬高聲音,讓整個大廳的人都能聽的到。
男賓那邊,也伸長了脖子,朝屏風這邊觀望。
柳文清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感覺今個兒的宴席,着實有趣的很。
杜筱玖笑着起身,行禮後,也朗朗答道:「去別家倒不曾如此!」
乖乖隆各隆!
女眷們交換了下眼色,男賓們也停住了喧鬧,全看向了吳氏和張縣丞的臉。
果然黑成墨汁。
怪不得高門大戶,喜歡辦宴會呢,原來這麼精彩!
吳氏「啪」放下筷子:「杜姑娘,那為何在我家,就要這般惺惺作態?」
杜筱玖挑了挑眉毛,還沒見過這麼上杆子找沒臉的。
她問道:「果真要說?」
吳氏手上青筋都凸了起來:「一個小商戶,這般給我家沒臉,我還真是想聽一聽,哪裏來的底氣!」
「還不是因為怕!」杜筱玖道:「原是我娘剛去世,老孺人派人上門,千說萬道的,非要我來參加這冬宴。」
眾人終於明白,怎麼冬宴,與縣丞家有很大過節的杜筱玖,也能坐在這裏了。
「我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怕縣丞和老孺人,記恨之前我在富貴軒鬧事的仇。」
杜筱玖似笑非笑:「所以怕你家在給我的酒里、菜里、筷子上下毒,這才自己備了些東西。
如此,又不駁縣丞和老孺人的面子,也能保證自己安全回家。」
「……」
眾人不知杜筱玖是聰明,還是純粹是個二。
這麼暗戳戳的心思,竟然大咧咧的說給眾人聽,一臉的你能拿我怎麼樣啊的表情。
偏偏杜筱玖還沒完:「剛才老孺人臉色那麼一拉,小女突然明白,這麼多思多慮,還真不是多此一舉!」
「……」
男賓那邊,喝到嘴裏的酒,都忘了下咽。
啥時候,杜家的大姐兒,打人不用拳頭改嘴炮了。
而且這嘴炮,比拳頭和巴掌,更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