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瀰漫着潮濕陰寒的氣息。古墓中的甬道修得並不平整,或許是年代久遠的原因,離澈背着幼鸞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有些吃力。不時有手掌般大小的蜘蛛、鼠婦蟲,甚至還有一、二米長的花斑蛇從他們的身邊經過。這裏屬於崑崙山一脈,靈氣極盛,再加上上古神器所設的幻境剛好庇護了這些渺小的生物。潮濕陰冷的地下空間簡直就成了一個蛇蟲的世界。
然而,這只是幻境中的一個小角落而已。這個神器所製造的幻境之大範圍之廣,令離澈這個神族都嘆為觀止。他在幻境中行走了這麼久也始終未能窺得這幻境背後的一點點玄機,當前的情況很是棘手。
「唔……」趴在他身後的幼鸞動了動。離澈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除非迫不得已,她從不願意讓他為她做些什麼。從最初在人間界的相遇,到神界的相處相知,再到現在。她一向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麻煩身邊人或是傷害到身邊人。就像這次也是一樣,她寧願天譴全部降臨在自己的身上,寧願自己陷入昏迷……
「小鸞,你醒了?」離澈轉頭輕輕地問道。既然已沒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那就讓他再多背她一會兒吧。
「唔……小語……」幼鸞迷迷糊糊地回答着。
小語?說的是剛剛那個魏語吧。還真是她的心裏從來都沒有過他呢。離澈自嘲地笑了笑。
幼鸞又動了動,扭了扭身體,下意識地聞了聞離澈的脖頸,怎麼不是那股熟悉的雪松香?她猛然驚醒,看着正將她背在背上之人,愣了愣,試探道:「離澈?」
離澈把她放下,點點頭,簡單地答道:「恩,醒了?能走了?」
幼鸞點了點頭,撫着還有點眩暈的額角說道:「恩,天譴已經過去了。我沒事的。」倒是離澈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怎麼看着有些發黑啊?
「我剛剛昏迷了多久?」幼鸞急切地問道:「有找到小語嗎?」在這種地方一個人走實在太過危險,況且他現在還是那麼切斯底里,精神崩潰的情況下,怎麼不令她擔心。
離澈搖了搖頭:「我的速度不慢,順着魏語離去的方向一路跟過去卻不見他的蹤影。我懷疑,這處幻境是在不斷變化的。」
不斷變化?離澈說得有些道理。這本就是上古神器所製造的幻境,按照一定的規律,幻境中所製造的景象發生變化也不無可能。再回想那時剛進入山洞,鳳簫和蠍子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到現在也還沒有出現,他們就很有可能進入到幻境的另一位面之中了。
這個幻境實在太過複雜,他們摸不清規律,看不見全貌,簡直就是一個要命的巨大迷宮!從那裏入手才能突破這個幻境呢?幼鸞拄着下巴思考着。
「不如,我們可以猜想一下製造幻境的上古神器到底是什麼。」離澈也想了想,建議道。
幼鸞恍然大悟,對着離澈舉起大拇指,甜甜地笑了笑:「好主意!」於是,她掰着手指數道:「我們已知上古十大神器分別是:軒轅劍、東皇鍾、女媧石、伏羲琴、神農鼎、崆峒印、煉妖壺、盤古斧、崑崙鏡以及昊天塔。軒轅劍在阿崢那裏,東皇鍾和女媧石則在我們的手上。神農鼎和崆峒印應該已經被阿崢和鳳簫哥哥他們安置好了。」
「上次海底大戰過後,煉妖壺也在鳳簫的手中。另外,據我所知盤古斧落在了梵火那群人的手裏。」這時離澈補充道。
「梵火?」幼鸞想了想,福至心靈地問道:「你進入梵火實際上是為了查探他們內部的秘密吧?」
應該算是吧。不過,離澈並不想解釋太多,他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幼鸞心情稍稍放鬆了些,她一直都相信離澈是不會故意想要傷害她,更不會背叛他們神族的。
「那麼剩下的就是伏羲琴、崑崙鏡和昊天塔了。」
「恩?」離澈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我記得,伏羲琴不是在你的身上嗎?」
哦,差點忘記了。那時,她在神農架的古墓里一個梵火人的屍體上竟找到了另外一件神器——伏羲琴。當時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覺得一定不是凡物。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只是後來在探尋海底墓的路上,阿崢為了保證她的安全,把伏羲琴拿走了。恩,也就是說伏羲琴現在在阿崢的手裏。在阿崢的手裏也就相當於是在她的手裏,誰讓阿崢整個人都是她的呢。
想到這裏,幼鸞抿着唇微微笑了一笑,心中的思念之情更甚。若不算之前沒有記憶的那段日子,她與龍崢有二百多年沒見了呢。在她是魏晴的時候,她還在糾結自己是人還是粽子,喜歡龍崢的心情也只能藏於心底,不敢說出口,甚至她還曾經因為龍崢之妻的這件事,嫉妒過在眾人心裏已死去多年的幼鸞……還好這些事除了她以外沒人知道,不然,她真想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再也不出來……
「唔,阿崢已經把伏羲琴拿走了。剩下的就是崑崙鏡和昊天塔了。」幼鸞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那麼,能製造如此強大的幻境的,一定是——」幼鸞抬頭,看向頭頂的青石磚牆,對着虛空,壓低聲音吐出三個字:「崑崙鏡!」
話音剛落,像是在回應幼鸞所說一般,整個甬道劇烈地搖晃起來。碎石、塵土簌簌地下雨一般地往下落。不一會兒,眼前、頭髮上、身上就已佈滿了沙塵。
「咳咳,咳咳,咳咳......」飛揚的塵土嗆得人喘不過來氣。幼鸞連忙扶着身邊的石壁,可是這甬道搖晃得太厲害,普通地震已經不能比擬,更像是一場蹦極,忽上忽下地搖晃得人頭暈目眩。幼鸞並沒有動,然而她卻莫名地覺得自己離石壁越來越近。
「不好,兩面的牆正在合攏!」耳邊傳來離澈的大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