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特被黑衣人押向囚禁室,一路上,有好幾處這樣的囚禁室,裏頭漆黑,外頭一個鐵柵欄,看來張小寶關押的人不在少數,竟然準備了這麼多的房間。
在自己的專業上被張小寶擊敗,而且還是萬眾矚目的直播,肖特受到的打擊不可謂不小,不過,這個打擊跟他此刻面臨崩潰邊緣的緣由比較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我是誰……」肖特抻着被銬起來的雙手,目光呆滯地不停地念叨。
這就好比是一個人毫無思想準備的時候發現,自己原本應該最擅長的事情竟然不會了,內心受到的震動不亞於被投了一顆原子彈。
「你是誰?你是個呆逼!」押解肖特的兩位黑衣人中的一人顯然是無法忍受肖特的叨叨,用力地一搡,將肖特推進囚禁室,隨着他用力地關上鐵柵欄,只見他不過癮似地對着肖特又道:「都尼瑪成了科創領軍人物了,守着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妹子竟然還是一個處男,你還要不要臉!馬賣批的!」
「就是就是,還不如自己買塊豆腐撞死算了,這樣的男人,嘖嘖嘖!」另一個黑衣人也附和道。
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兩個黑衣人埋汰完肖特,顯然十分過癮,心滿意足地走了。
肖特對兩人的謾罵充耳不聞,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身上,依然在喃喃自語:「我是誰……」他看似瘋癲,其實是在努力地組織線索,只是像他這樣靠直覺勝過嚴密邏輯的人,有時候頭腦短路是在所難免的。
懵逼中。
「嗨,沒有想到我們在這裏見面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肖特的身後乍起,並且用腳尖杵了杵肖特的腳後跟。
肖特此刻正手抓鐵柵欄發呆,被這麼一搞,嚇了一跳!連忙回身一看,「哇靠!」身子本能地向後一閃,頭不自覺地撞到了鐵柵欄上,生疼!
一個血人半躺在地上,感覺命都送了半條啦,卻像認識肖特似的,在努力跟他打招呼。
「你是誰?你……」肖特在仔細辨認這人,似乎是個熟人,「天啦,傻強!」
見自己被認了出來,血人點點頭,原本支撐着肘關節在跟肖特打招呼的胳膊頹然落地,看來這樣的幾個動作對他來說實在是消耗過大。
肖特撲過去,用胳膊耽起血人的腦袋,用袖子替他擦拭臉上的血跡……無奈這血都結了痂,擦乾淨倒是不容易,經過肖特一番努力好歹是擦出了血人的眉目,果然,此人正是傻強!
「你怎麼在這裏?!」肖特悲慟地問,「怎麼會搞成這樣?」
「我……是一名警察,被張小寶識破了……」傻強拼盡力氣地說。
肖特含淚點點頭,果然,這哥們就是傳說中的臥底,縱然他閱片無數,在電影中見識過若干臥底的樣子,但像傻強這般的臥底……
「我早應該猜到你是一名臥底,」肖特強忍悲慟幽幽地說。
「啊?」傻強愣了一下,這也行?要知道對一名優秀的臥底來說,被識破真實的身份就意味着喪命,看來自己栽在張小寶手裏是個必然,連肖特都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真是吃驚不小。
見傻強顯然是想知道其中的緣由,肖特乾脆竹筒倒豆子般說道起來,反正倆人此刻難兄難弟,一個氣若遊絲一個朝不保夕。
「你的名字呀!傻強,裏頭就有一個傻強,」肖特的眼淚已經掉了出來,砸在了傻強的臉上,「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暴露出自己臥底的身份,只是臨死時的那番話,我篤定,他就是一個臥底,他在臨死的時候對阿仁說……」
肖特竟然重複了一遍這個電影片段的台詞:
不愧是校園劇社話劇團的愛好者,肖特模仿的惟妙惟肖,而且此刻的神發揮還有別樣的感覺,人嘛,往往在極端的時刻都會有出乎意料的表現的。
一陣劇烈的咳嗽……顯然,傻強是想說話的,卻被自己喉頭的血塊嗆住了,說不出話來,一時給卡住昏死過去。
「好兄弟,你是一名優秀的臥底,我認識何隊,我一定會把你的英雄事跡告訴他的,只是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肖特以為傻強死了,兔死狐悲起來……
一牆之隔,幾名正在監聽肖特和傻強對話的黑衣人已經或放聲大哭或抽泣起來,他們不曾見識過如此兄弟情誼,原來世間還有如此感人的東西存在。
他們的哭聲驚動了張小寶,只見張小寶喝問道:「怎麼回事?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最討厭眼淚的嗎?哭,哭,再哭我就要你們好看!」
幾個黑衣人趕緊擦拭起眼淚,一個轉身沖張小寶行禮,並哽咽地匯報:「報告元首,傻強他死啦!」
「死啦?」張小寶顯然不希望這個結果,一個愣怔,又罵道:「你們是匪,他是警,一個警察死了就死了,你們哭什麼?」
其中一個黑衣人見無法說清楚這件事,就摁下了錄音回放,將肖特和傻強剛才的對話播放給張小寶聽……
張小寶也頗為動容,這就是一部優秀電影的力量。
「還愣着幹嘛,快過去看看!」
等張小寶和他的手下趕到囚禁室時,傻強已經緩過氣來,他並沒有死,只是一時氣結而已。
見此狀況,張小寶將一腔怒氣發泄到手下身上,罵道:「一幫蠢貨,人這不好好地嘛!我告訴你們,務必要人質活着,他活着,我們手上就多一張牌,明白沒有?」
「是!元首英明!」
張小寶怒氣沖沖地走出囚禁室,對跟在身後的手下說:「繼續監聽他們的對話,有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說完,張小寶躲進了自己的辦公間。
關上門的那刻,張小寶倚着門放聲大哭起來……
原來,都尼瑪是文字工作者,都有一顆善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