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錦嫿帶着竹風竹青,滿載而歸。
當她回到杏林館,站在張嬸面前的時候,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張嬸等着錦兒回來,脖子都伸長了。
好不容易等錦兒沐浴出來,張嬸提着兩個錦盒,進了屋子。
章錦嫿穿着斜襟中衣,披着濕漉漉的頭髮,拿着塊棉帕子,半彎着腰在擦頭髮上的水。脖子上的玉佩,露了出來。
張嬸放下錦盒,重新拿了塊棉帕子,讓章錦嫿坐下:「錦兒,你看看,這是周將軍給你的。我來給你擦頭髮。」
章錦嫿一愣:「周將軍?」
張嬸一邊給錦兒擦頭髮一邊笑着說:「是呀,幾年前把你背回太平峰的周將軍,他現在出息了,跟着秦王呢。可惜呀,你前腳剛走,周將軍後腳就來杏林館吃飯了。他還特意問起你呢。」
章錦嫿停了一會兒才問:「周將軍和誰一起來的?」
張嬸:「吃飯是和他的上司一起來的,還有頭天來過的劉大人。不過,他認出我,晚上特意又來了一趟,拿了這兩個盒子,叮囑我一定要交給你。」
章錦嫿淡淡的哦了一聲:「周將軍後來還來了?」
張嬸惋惜:「可惜,周將軍隨着李大人的軍隊,離開長安城了。他這一去要半年呢,你要見周將軍,也要明年春天了。」
頭髮擦好了,張嬸見章錦嫿還沒有打開錦盒的意思,一拍腦門:「哎呀,你看我這記性。這錦盒還有一把鑰匙呢。」掏出鑰匙遞給章錦嫿。
章錦嫿笑一笑,接過鑰匙,放在了一邊,仍舊沒有打開錦盒的意思。
「張嬸,」章錦嫿拉着張嬸的手,熱切的說道:「我想,杏林館除了做吃食以外,另外再開一間藥鋪或者醫館。」
在太白山和師祖在一起呆了兩天,師祖帶着她去采了新品種的藥草,鼓勵她,像神農嘗百草一樣,自己去尋求夢境的答案。
師祖最終沒有給她施展什麼幻術,她也不再強求了。
現在只要一想到她的夢境,章錦嫿的渾身就充滿了力量。
這一世,不管救她的人到底是誰,她看到的救命恩人就是周子瑜,她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去報答。
至於劉青,不管前世害她的原因是什麼,都已經過去了。
她甚至覺得,此刻若是周子瑜和劉青站在面前,自己一定不會緊張不會憤怒。
她在回杏林館的路上,就想好了,這一世,不再嫁人不再生子,就踏踏實實的做一個真正的杏林聖手,像師祖那樣,護佑一方百姓的平安健康。
張嬸看着興致勃勃的錦兒,提出了自己的擔憂:「錦兒,開藥鋪或者醫館,咱們行嗎?」
章錦嫿不以為然:「張嬸,咱們在這裏開了這麼久的飯店,一直都好好的啊,長安城這麼大,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還怕沒有客人上門嗎?」
張嬸笑着嘆氣:「錦兒,張嬸不是怕沒客人,而是怕客人太多,忙不過來。」
張嬸拿着木梳給錦兒梳理披肩短髮:「錦兒,現在做杏林館,你都已經夠忙的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給人看診呢?大夫坐堂,總是要給人搭脈,再不濟,也要當面給人問診啊。」
章錦嫿笑道:「張嬸,我跟着師祖學治病,最後不就是在終南山,路上遇見什麼人,就給什麼人治病嗎。開醫館,也就差不多吧。」
張嬸看錦兒興致勃勃一副不食京城煙火的樣子,也不好多說,只好打住想要勸阻的念頭。叮囑了幾句早點休息,張嬸就走了。
章錦嫿關好門,回到桌前,看了錦盒半晌,用手端起來,還挺沉。
她看了兩眼,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小心的收到了暗格里,用衣服蓋住。把張嬸給她的鑰匙,小心的收到了青玉簪里,又把青玉簪跟娘親的手鐲,藏到了一起。
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再為這世事起煩惱了。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很快就到了年底。
這天,忙碌了一天的章錦嫿正在研究菜譜,竹風過來交給她一封信。
章錦嫿好奇的接過來,信封上工工整整的寫着「錦兒親啟」。
「送信人呢?」
「還在門外,說是周將軍家的。」
章錦嫿的心,咚的一跳。
她急忙站起身,隨着竹風來到了樓下。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站在門口,見章錦嫿出來,站在原地行了個禮,說道:「周將軍現在梁城,讓小的給將軍府送平安信,另有一封信,特地叮囑小的一定要送來杏林館。」
章錦嫿只看着他,並不搭腔。
這侍衛又掏出一塊玉佩:「周將軍說,若是杏林館的人不接信,就拿這塊玉佩來作證。」
竹風上前接過玉佩,遞給章錦嫿。
這塊玉佩,和章錦嫿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一模一樣。
章錦嫿道:「好,信我收下了。你稍等,我有東西要給周將軍帶過去。」
她返身進了杏林館,去自己製藥的工作間,用瓷瓶裝了一堆藥丸藥粉,想了想,又額外用錦囊裝了她最新研究配置的傷藥,林林總總包了個大包裹,拎出去交給侍衛,轉交給周子瑜。
周子瑜在前線,總是需要背些傷藥的。
至少,她親手配置的傷藥,她信得過。
她在太白山看到那種心品種的藥草的時候,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做出最好的傷藥送給瑜兄。
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侍衛接過玉佩和包裹,轉身上馬,匆匆離去。
章錦嫿回到房間,拿着周子瑜的信,看了又看,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把信拆開了。
信上寫的很簡單,就是普通的問候,和簡單的報平安。
信上的最後一句,是:我很好,你也要保重。
明明就是很平常的書信,章錦嫿看着看着,就覺得這句話是特意說給自己聽的,心就怦怦怦的急跳起來。
她按着心口,跟自己說,瑜兄對誰都那麼好,給誰寫信都會這樣的。
誰知,她越想,臉越熱。
竹青輕輕的叩門。
章錦嫿拉開門:「什麼事?」
竹青:「錦兒,我在杏林館附近,看到了前幾天,在終南山自稱是師祖徒弟的劉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