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或者說東海。
因為東海之上已經沒了花果山。
猴子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你怎麼還在這裏?」
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猴子道。
敖水藍靜靜地看着猴子:「我在等你回來。」
猴子皺了皺眉:「我說了,我不是他。」
敖水藍依舊只是靜靜地看着猴子:「你不是他,那你是誰?」
猴子無言以對。
良久,他沒有繼續和敖水藍說下去,而是轉身,來到了原來花果山在的地方。
敖水藍靜靜地跟在後面。
「昊天死了。」
良久,猴子道。
不知道是在和敖水藍說,還是在和誰說。
敖水藍點了點頭。
「我現在還要去殺一個人。」
猴子又道。
聽着猴子的語氣,敖水藍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一臉慌亂的看向了猴子。
然而猴子只是道:「當初我就說過,如果他從那裏出來,我會親手殺了他。」
「為什麼?」敖水藍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平靜,溫和,只是猴子卻是能聽到那隱藏在平靜下的顫抖。
「你和他,有什麼分別嗎?」
猴子轉身,看着敖水藍,咧嘴笑了:「你不懂。」
說完,猴子沒有半分遲疑,跋扈的身影沖天而起,眨眼就消失在了天邊。
敖水藍愣在了原地。
當初,她來到花果山,勸他不要做那個齊天大聖,他也是這麼說的。
你不懂。
敖水藍笑了。
無聲的笑。
一行清淚,無聲的流落。
是啊,我不懂,可你,又何曾懂過水藍呢?
一聲輕嘆。
為昊天的隕落。
並非惺惺作態,他只是感慨眾生的渺小。
修仙求道證長生。
眾生苦苦追尋着這一切。
然而,縱然達到了昊天這種程度,到頭來,亦有可能轉眼間一切皆成空。
而放眼世間,能超出昊天這個層次的存在,又能有幾個呢?
況且,縱然層次比昊天高,那麼就一定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輕輕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為了將來的謀劃,天庭,是不可能掌握在極有可能站在天道一方的昊天手中的。
............
瑤池仙境。
瑤池靜靜地坐在宮中。
不是她不想出去幫昊天,只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神識已經準確的鎖定了自己,一旦自己出手,那道神識的主人必定會攔下自己。
輕輕一嘆。
瑤池沉默良久,最終消失在了大殿中。
閉死關。
............
勾陳帝宮。
看着鏡像中的情景,陸壓久久無言。
原來,自己為了北俱蘆洲的戰局做了這麼多,但是,其實那只是無關大局的小事嗎?
自嘲的笑了笑,陸壓命令道:「傳令下去,全軍撤回北俱蘆洲。」
............
妖師宮。
鯤鵬獨自一人下着棋。
良久,最後一子落下,鯤鵬搖頭輕嘆:「還真是後生可畏啊。」
............
昊天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隕落的問題,他甚至有假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隕落。
那一定是個悲劇的故事。
三界之主為了樹立天庭在三界的權威,苦苦奔波,卻被聖人算計,身陷大劫不得脫身,最終身隕。
或者,眼看着三界之主在三界一步步樹立起自己的威望,聖人不甘心自己的地位被動搖,因此悍然出手。
當然,這些他也只是想想。
他並不覺得真有聖人會冒着得罪鴻鈞的風險對他出手,而聖人不出,誰又能真正威脅到他?
因此,昊天更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隕落在一隻猴妖手中。
只是,不知為什麼,昊天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自己面臨死亡時會是怎樣的情緒。
憤怒?恐懼?驚慌?
他想過很多種,但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昊天卻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星辰巨劍刺穿巨猿的胸口,巨猿手中的金箍棒也擊穿了那星辰之力形成的巨人,穿胸而過。
巨猿面色猙獰,昊天面色平靜。
星光一點點的散逸,無盡的星空在一點點的潰散,包裹着昊天的星辰巨人消失了,無盡的星空不見了,猴子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兩人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凌霄殿前的空地上。
昊天的劍刺在猴子胸前,猴子的金箍棒亦穿透了昊天的胸膛。
兩人維持着這個姿勢沒有動。
勝負已分。
然後,猴子看到,昊天笑了。
「你很好。」
昊天道。
猴子皺起了眉頭。
他不知道昊天想要搞什麼名堂,因為,從昊天的這句話中,他並沒有聽到絲毫的嘲諷的意思,有的只是一抹釋然?
然後,他看到昊天又搖了搖頭:「可是還不夠好。你雖然走的比我遠,但是,卻還遠遠不夠。前面,路還長。」
這一次,昊天沒有自稱朕。
猴子眉頭緊皺,最終呲了呲牙:「這就是你的遺言嗎?」
昊天咳嗽了一聲,嘴角溢出絲絲血沫:「遺言嗎?算是吧。那,你有沒有興趣,聽我把遺言說完呢?」
猴子看了昊天一眼,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見狀,昊天輕輕一笑,又咳嗽了一聲,方才道:「猴頭,你覺得,做天帝,風光嗎?」
「何為天帝?這可是名義上的三界之主,六道至尊。三界六道,唯我獨尊,方為天帝。但是,你覺得,朕是這樣嗎?」
猴子不知道昊天想要說什麼,但是,即使他不怎麼關心這三界的事情,但是有一點他卻是很清楚。
三界六道,唯我獨尊?
呵!
眼前的昊天,沒有一點能稱得上。
別的不說,就猴子知道的,人族,佛門,兩大妖國,哪一個昊天能令之臣服的?
看着猴子的表情,昊天笑了:「所以說呵,我這個天帝,從一開始就只是個傀儡呢。莫說統御三界,就算是在天庭,我的命令出了鬥牛宮也什麼都不是。雖然我名義上乃是三界之主,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只是,我,又怎麼甘心只做一個傀儡呢?」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辦法改變這一切。我知道這很難,我也知道這條路上將會有很多阻力,諸多洪荒大能,甚至聖人都有可能成為我的敵人——畢竟,若是我這個三界之主名副其實,那致聖人於何地?」
「但是,無論前面有多大的阻力,這些年我從來沒有放棄過這個想法。」
「我是天帝。」
「只是,如今回頭,本以為這些年我已經做了許多,但是卻猛然發現,其實,這和當初又有什麼區別呢?雖然天庭的實力的確要比當初強盛了許多,但是,這一切,有用嗎?到頭來,我依舊只是一個傀儡。一個名為三界之主的傀儡。原來,這麼多年,我其實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猴子沉默了半響,道:「你和我說這些有用嗎?」
昊天咳嗽了一聲,嘴角流下的血液越來越多:「是啊,沒什麼用。不過,還是謝謝你能聽我說完這些。只是,你知道嗎,你也只是個傀儡,佛門的傀儡。」
猴子臉上的神色沒有變化:「我就是我。」
昊天笑了:「是啊,這一點,你做的比我好。至少,朕雖然不想做傀儡,但是遠遠沒有你做的這般好。但是,我方才說了,你雖然做的比我好,但是還不夠好,前面,路還長。至少,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完全擺脫原來的命運,還不夠。」
猴子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並不是針對昊天:「我可不是那個廢物。」
「是嗎?」昊天輕輕的笑着。
猴子皺起了眉頭,昊天的笑,不知為什麼,讓他很不舒服。
「你還有遺言嗎?」
猴子道。
昊天深吸了一口氣,運起了法力,威嚴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茲有靈明石猴孫悟空,得天地之靈氣,生於花果山,身有移山填海之能,心有翻雲覆雨之志,朕觀其賢能,特封其為齊天大聖。欽此。」
昊天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帶着他最後所有法力的聲音響徹天庭,傳遍三界。
西牛賀洲,正在西行的猴子腳步一頓,抬頭望天。
玄奘看了看猴子,道:「大聖爺,怎麼了?」
良久,猴子搖了搖頭:「沒事,繼續走吧。」
凌霄殿前,猴子眯起了眼睛:「你想幹嗎?」
最後的法力耗盡,昊天的精神一下子委頓了好多,不過卻依舊是笑着:「不想幹嗎。或者說,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幹什麼?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你,足以配得上這個稱呼。當初,凌霄殿中,那個齊天大聖,只是我和佛門約定的一部分。而現在,這是我自己的意思。」
說完,沒等猴子再說什麼,昊天便繼續道:「好了,嘮嘮叨叨了這麼久,我也該上路了。對了,你們,傳朕的命令,朕死之後,天庭,就降了吧。」
昊天轉過頭,對着不遠處凌霄殿中站崗的天兵道。
然後,昊天又把目光投向了猴子。
「猴頭,希望你可以一直這麼走下去。我會看着你的。」
輕笑着說完這句話,昊天的身形逐漸變得虛幻起來。
猴子可以感覺的到,昊天的氣息在一點點的變弱,最終,消失。
而隨着昊天的消失,一塊明亮的散發着溫和的光芒的東西出現在了猴子面前。
不過,還沒等猴子看清楚那是什麼,那件東西便突然向前一動,居然直接沒入了猴子手中的金箍棒中。
與此同時,猴子覺得,自己手中的金箍棒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就在猴子疑惑的時候,昊天的聲音突然在猴子腦海中響起。
「猴頭,你聽到的,大概是我留在這世間最後一段話了。方才那是我的本體,一塊混沌靈玉。你手中的棍子,其實只是個虛影吧?別否認,這點東西我還是不會看錯的。真正的如意金箍棒,應該在另外一隻猴子那裏吧?雖然,即使是這樣,這天地間能做你對手的人依舊不多,但是,你終歸還是需要一件武器的。混沌靈玉,乃是天下最好的煉器靈材之一。或許,放眼洪荒就只有我這麼一塊了。別的不說,它化成的武器絕對不會比那如意金箍棒差。我說過,我會看着你的。當然,我還有一些靈寶,不過,想來你也用不上。河圖洛書我要還給妖師,至於其他的,便贈予瑤池師妹了。至於這混沌靈玉,我就送你了。」
猴子眯了眯眼睛。
握着手中的金箍棒,猴子道:「那就謝了。」
數道流光從昊天隕落的地方飛起,兩道朝着北冥妖師宮而去,還有幾道則是朝着瑤池仙境飛去。
猴子沒有阻攔。
昊天說的沒有錯,對於他來說,一棍在手,足以。
不過,現在昊天已死,有些賬,也該算算了。
一道凶光在猴子眼中閃過,猴子沖天而起,很快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邊。
猴子離開了。
整個天庭依舊是一片死寂。
良久,不知是誰一聲長嘆:「既然陛下有旨,那,你們,投,就投了吧。」
不過,說完,那道身影便是緩緩變得虛幻起來。
太白金星。
一點點的生機緩緩的從太白金星身上消失。
「陛下,老臣來了。」
見此,王靈官哈哈一笑:「太白,太不夠一起,也不等等我!」
一邊,南斗星君亦是笑道:「就是,太白,你可太不夠意思了!」
天猷元帥長喝一聲:「諸君,同去?」
雖是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同去!」
應和之聲四起。
巨靈神,北斗星君......
一道道生機變得虛弱,最終消散。
君死,臣豈可苟活?
............
花果山,或者說東海。
因為東海之上已經沒了花果山。
猴子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你怎麼還在這裏?」
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猴子道。
敖水藍靜靜地看着猴子:「我在等你回來。」
猴子皺了皺眉:「我說了,我不是他。」
敖水藍依舊只是靜靜地看着猴子:「你不是他,那你是誰?」
猴子無言以對。
良久,他沒有繼續和敖水藍說下去,而是轉身,來到了原來花果山在的地方。
敖水藍靜靜地跟在後面。
「昊天死了。」
良久,猴子道。
不知道是在和敖水藍說,還是在和誰說。
敖水藍點了點頭。
「我現在還要去殺一個人。」
猴子又道。
聽着猴子的語氣,敖水藍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一臉慌亂的看向了猴子。
然而猴子只是道:「當初我就說過,如果他從那裏出來,我會親手殺了他。」
「為什麼?」敖水藍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平靜,溫和,只是猴子卻是能聽到那隱藏在平靜下的顫抖。
「你和他,有什麼分別嗎?」
猴子轉身,看着敖水藍,咧嘴笑了:「你不懂。」
說完,猴子沒有半分遲疑,跋扈的身影沖天而起,眨眼就消失在了天邊。
敖水藍愣在了原地。
當初,她來到花果山,勸他不要做那個齊天大聖,他也是這麼說的。
你不懂。
敖水藍笑了。
無聲的笑。
一行清淚,無聲的流落。
是啊,我不懂,可你,又何曾懂過水藍呢?
西牛賀洲。
一隻猴子攔在了西行的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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