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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海,一所國際化大都市,華國近代史上風雲詭變、聲色犬馬的繁華勝地。
李凡一直覺得,沒有戰事和權謀的舊尚海一定是個非常理想的生存時空,旗袍、洋車、弄堂,處處鶯歌燕舞,紙醉金迷。
他在那法國梧桐樹下,靜靜地徜徉在濕暖的夜色中,他穿着考究的白色西服,梳着油光鋥亮的髮型,靜靜地看着顧家大小姐撐着油紙傘輕快地向他走來,然後笑滋滋地透着溫柔甜嗓道:
「誒媽呀,睡着了?」
李凡揉了揉眼睛,「啊?這麼快?」
「到了,做什麼美夢了?」
「夢回尚海灘!」
兩個人拿着行李,來到了節目組早已提前訂好的酒店,不過這次是標準的二人間,自從耗子事件後,顧亞婷已經充分做好了防狼打狼的準備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也到了,不過他們早已睡下了,此時已經後半夜1點多了,李凡也沒去打擾,和顧亞婷分別睡去。
這家賓館是特色賓館,房間非常有老尚海灘的格調,裝飾、座機、衛生間皆是如此,書架上還排滿着很多書籍,李凡也沒精神過去翻閱。
他太疲憊了,轉身扎在床上呼呼睡去。
第二天早晨,也就6點左右,他的房門便被砰砰地敲響了。
李凡那雙電死人不償命的眼睛只睜開了三分之一,他套上衣服,雙腳不聽使喚地走到了房門前,開門,原來是顧亞婷。
「噹噹噹噹!尚海灘特色小籠包,想不想吃!」
李凡吸了吸鼻子,嗅了嗅,早起的鼻子有點兒不怎麼靈敏,於是又嗅了嗅。
「屬狗的啊?刷牙洗臉去!」顧亞婷將小籠包放到了茶几上,便去窗前拉開了窗簾。
一把涼水撲在面頰上,李凡頓時精神了不少,刷牙漱口,又清理了一下腸道,李凡精神煥然一新,走到客廳後,叉着腿抓着小籠包就往嘴裏丟,一個兩個三個……迅速消滅!
顧亞婷隨手翻了翻書架上的書籍,她道:「這家賓館真的蠻用心的,書選的也好,很多都是與尚海有關聯的作品,像張愛玲的作品啊,還有一些尚海老照片啊!」
李凡咽了咽小籠包,含糊不清地道:「你知道張愛玲的第一任丈夫麼?」
「胡蘭成嘛,汪偽政權宣傳部副部長,曾為汪精衛執筆,是出了名的漢奸。」
「嗯,張愛玲你最喜歡哪部作品?」
「《金鎖記》,你呢?」
「《色·戒》!」
「為什麼?這本書不是我的菜。」
李凡曖昧地一笑:「要是有人將它拍成電影,多加進去一些劇情,加入些各種肉搏戲,那就好看嘍,我一直等人咱華國誰來拍呢。」
「也許吧,李凡,你過來看看這老相冊,好有趣啊!」
李凡叼着包子就過去了,他低身一看,那本老影集上,有那麼一副黑白照片,裏面有個貧困家庭在吃午餐,時間是1945年,用來勉強度日的事物是:陽澄湖大閘蟹!
影集又翻了一頁,這一頁四幅畫像,是民國四大美男子:汪精衛、周總理、梅蘭芳和張學良。
民國四大美男是後人根據現代審美觀而評論出來的,版本不一,但各個版本中,汪精衛和周總理都是名列其中的。
「誰更帥,以你們女人的眼光。」李凡吧唧了一下嘴,又回去取包子了。
「汪精衛!」
「嗯,單看顏值的話,我也覺得汪精衛漂亮得不成樣子,縱觀他年輕時的所有歷史照片,基本上張張都是帥掉渣的,絕對的民國第一帥哥無疑。他的顏值不僅僅今人高度讚譽,就是民國眾人也是心悅誠服。」
「哦?」
李凡道:「首先,民國初年就有三大美男子的說法,分別是汪精衛、梅蘭芳和顧維鈞。章伯鈞、徐志摩、胡適、李宗仁等等很多名人都對汪精衛的長相表達出了讚譽,這是毫無疑問公認的帥。
汪精衛早期的時候牛爆了,刺殺聶政王載灃事敗被捕,清法庭判汪精衛『大逆不道,立即處斬』,他在獄中慷慨激昂地寫下《慷慨篇》,其中『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多豪邁啊!詩也的大氣,文章也漂亮,可後期怎麼就變節了呢?歷史一大疑問。」
顧亞婷道:「這可沒個猜去,誰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咱們看看可敬可愛的總理,一身陽剛之氣,濃眉大眼,朝氣蓬勃,一路帥到底!」
李凡點了點頭,「周總理是咱們國家的脊樑啊。」
「李凡!」
「嗯?」
「其實我覺得你長得和汪精衛有一丟丟像!」
「不可能,開什麼玩笑?」
「真的。」
正說話間,房門又一次被敲響了,宋導等工作人員走進了室內。
大家寒暄了片刻後,宋導他們今天要拍其他嘉賓,便匆匆走掉了。
兩個人將整本影集翻完之後,便收拾一下,出去逛街去了。
逛了外灘,又登上了東方明珠塔,兩個人又大汗淋漓地逛起了豫園。
李凡突然問道:「明天最後一期錄製了,你有什麼心愿,我儘量滿足你!」
「沒有!」
「那太好了!」
「啊?」
「明天晚上錄製,我請你唱歌,晚上好好練練你最拿手的歌聲!」
顧亞婷一驚,「真的啊?怎麼劇透了?」
「嘖嘖,這不是怕你把人丟到電視上麼,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丟人。」
「切!」
「走吧,今天清閒,我領你去裁縫鋪逛逛,喜不喜歡旗袍,給你訂做兩套。」
「喜歡是喜歡,可是都什麼年代了,訂做旗袍有什麼用?穿了旗袍上街,別人不得歘歘死我啊?」
「你穿啥別人都得歘歘死你!」
顧亞婷點了點頭:「你這麼說也對!」
「嘿,你臉皮什麼時候越來越厚了?」
「照你學的,近『豬』者赤,哼哼哼!」
李凡早聽說尚海有個最著名的裁縫,張師傅。他家的裁縫店從民國時期一直延續到今天,雖然地址更改過三次,但這門超絕的手藝倒是完好的保留了下來,可以說是國內做旗袍最好的老師傅了,被同行稱為手工旗袍之王。如今80歲高齡了,老爺子也要「封針」了。
兩個人打車來到了這家隱藏在繁華都市裏的小小裁縫鋪,初見之下才大感吃驚。
這家裁縫鋪是一棟老式的六層樓房的底商,小小的店面非常普通,任誰也想不到這裏有一位著名的手藝人。
「有預約麼?」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笑着問道。
李凡搖了搖頭。
「那不好意思哈,因為我爺爺身體的原因,我們暫時不接了。」
李凡大感遺憾,又問:「還請張師傅保重身體,那我們就不難為老人家了。」
「謝謝理解啊,你這聲音聽着有些耳熟啊!」
兩個人離開了裁縫鋪,李凡道:「你沒福氣嘍,這老爺子的手藝可是天下無雙啊。」
顧亞婷淡淡一笑:「隨緣吧!」
又在尚海市的各大景點逛了逛,到了晚上7點多,兩個人回到了賓館後,李凡則以去和尚海衛視的一位領導見面而離開了賓館。
……
尚海體育館。
此時,台上正在緊張地綵排着,孫菲菲穿着窄腰細腿的套裝,正和舞伴們進行最後一輪的綵排。
尚海體育館是她此次世界巡演的第一站,是不容有失的,音響、燈光、舞美、服裝等等都是幾近完美,堪稱奢華。
在助理的引領下,李凡走到了舞台的一側,雙手插進口袋,靜靜地看着舞台上那性感火辣的舞蹈。
「李凡,能給我簽個名麼?」
李凡笑笑,接過助理手中的本子,提筆簽了下去,他又問:「菲菲姐要綵排到什麼時候?」
「快了,一根煙的時間!」
這麼形容時間的一般都是煙民,李凡便繼續站在一旁靜靜地欣賞着,結果這不是一根煙,是一盒煙!
台上反反覆覆地排練,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反覆修正,孫菲菲對自己的要求認真極了。
果不其然,站在各行各業最頂端的,要麼是天才,要麼勤奮,要麼痴狂。
「一盒煙」的時間後,整場綵排終於結束了,孫菲菲這才留意到舞台下的李凡,她快走幾步,下台道:「嘿,李凡,更帥了。」
李凡挑了挑眉,「更性感了。」
孫菲菲淺淺一笑,「咱們不是約好了下午見面的麼,你怎麼改時間了?」
「哎,別提了,我臨時起意,想和顧亞婷去裁縫鋪訂做兩套旗袍,可未曾想,老師傅要退休了,沒有預約的就不再做了。」
「張沖張師傅?」
「嗯,就是這老爺子。」
孫菲菲又道:「我這也在排隊中呢,我一會兒跟老爺子說說,把我這單轉移到你們身上。」
李凡連連搖頭,「這可不成,君子不奪人所愛啊!」
「那女子卻偏要成人之美呢?等一下啊!」
孫菲菲說完,便翻出手機掛了個電話,估計電話那頭起初並不太願意,孫菲菲好說歹說,又是一頓拍馬屁,也就成了。
孫菲菲放下電話後,笑道:「這老頭太倔。對了李凡,顧亞婷能瞞住啊?」
李凡本想說能,但又想到了前陣子破案的那一幕,他又心裏沒底了,「我再想辦法把戲演全套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為了這件事兒,我可是連節目組都給瞞住了。」
兩個人來到後台,研究起了具體的方案。
孫菲菲便翹着腳聽着李凡各種不同的計劃,不禁笑了,現在這年輕人啊,鬼點子真多。
……
第二天上午。
顧亞婷起床後,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了李凡這小子,直到昨晚自己睡覺,他都沒回到賓館,幹嘛去了?
洗漱,穿衣。
顧亞婷走出房間,在李凡房門外敲了敲,沒反應,再敲了敲,依舊沒反應。
一夜未歸?
「顧亞婷,走,下樓。」
顧亞婷一回頭,只見李凡此時正站在電梯旁打着哈欠呢。
「你一晚上沒回來?」
「嗯,和總監聊得太晚了,就在總監家裏住下了。」
「哦,咱們幹嘛去?」
李凡一愣:「你為什麼不問總監是男的女的?」
「問了有用麼?你們男人最會撒謊!」
李凡大笑:「大度,就喜歡你這種大度的女人。」
「去你的,我要是知道你對不起我,我一定把你撕成麵條!咱們幹嘛去?」
「做旗袍!那家店我搞定了,總監愛人的預約到咱們手裏了。」
兩個人再次來到裁縫鋪的時候,接待他們的依舊是那個小女生。
女生興奮地將兩個人引到了一扇門內,對着拿着剪刀的年邁老人道:「爺爺,李凡他們來了!」
「張師傅好!」
「老先生好!」
老人透過老花鏡,定定地盯着兩人片刻,感嘆地道:「這丫頭比林徽因周旋都美喲!」
顧亞婷淺淺一笑:「您老抬舉了!」
老人又看了李凡半晌,緩緩地道:「你這小子長得有一點點兒像汪精衛!」
顧亞婷笑得一拍手,「你看,我之前說什麼來着?老先生也認同吧?」
李凡頓時覺得自己頭上飄起了「漢奸」兩個字。
老先生眯着眼睛笑道:「不過,你少了一絲陰柔,多了很多英氣。小伙子別見怪,這丫頭做旗袍麼?」
李凡道:「是的,張師傅。」
「什麼場合穿?」
「日常!」
「價位呢?」
「無所謂。」
……
一系列問題問完後,量好身材,老先生道:「留個聯繫方式,做好的時候會通知你們的。」
顧亞婷一愣之際,李凡便拉了她一下,道:「那好的,老先生,我們先走了啊!」
兩個人走出裁縫鋪的時候,顧亞婷疑惑地問:「我還沒挑面料沒選花紋呢,怎麼就下了逐客令?」
李凡解釋道:「這老先生有個特性,就是知道你大致的需求後,細節方面就全由他一人操刀了,顧客沒有發言權。」
顧亞婷大感意外:「那他這生意還能做下去?你怎麼生存下來的?」
「我聽人說啊,以前他也不這麼固執僵化,20多年前死了老伴兒後,人就徹底變了,裁縫鋪做衣服也是完全要按照他的意思來,顧客要是不滿意人家還不接待你呢,但旗袍做好後,卻很少有不滿意的顧客,紛紛都挑大拇指。」
「哇,這麼牛?」
「要不咋是大師呢,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進去把總監夫人的事兒給老先生說說。」
李凡再次踏進了裁縫鋪,小心翼翼地道:「老先生。」
「嗯?怎麼了?」
「我想改一下,這個旗袍的用途略作修改。」
老爺子放下剪刀,「哦,說說看。」
「結婚的時候穿,我的設想,可能會在脖頸上掛一串珍珠,就這樣。」
「結婚……」老爺子陷入到了沉思中,片刻,他道:「那我給你做一件衣服吧。」
李凡大喜,「真的?太好了,謝謝您。」
老爺子正給李凡量體之際,李凡突然道:「老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嗯?說說看!」
「我這件就不做了,您能不能給那丫頭再做一件?」
「為什麼?」
「我怕她幾年後身體有些許變化,穿不上嘍。」
老爺子沉默片刻,又拿起了尺子,「別亂動。」
就在李凡心裏一涼之際,老爺子道:「祝你們幸福,孩子,我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儘量給你們做。」
李凡大喜:「謝謝您,太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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