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天妖皇 第八十一章 論懷疑人生的高度與深度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白尺終於是加入了這個團體，正如白尺先前所預料的那樣，這一次的任務，是救人。

    緊靠神都的一個小鎮，一個被擄走的女孩，一個罪大惡極的惡人，女孩十五歲，擄走時還穿着睡衣，神族，畫像也有。而惡人的信息就很少了，受了傷，身上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所有的情報就是這樣，五個人的任務，便是改頭換面進入小鎮，打探到惡人的所在，然後救出女孩。

    「那麼，怎麼稱呼！」白尺抱着腦袋，拿着自己得到的那份小鎮分佈圖，一邊看一邊嘀咕了一句。

    「小九！」少年依舊坐在桌子上，聽了白尺的話，第一個人回答。

    「雙斧！」那別着雙斧的女子倒是更乾脆了。

    「小弟弟想知道姐姐的名字麼？」那白衣女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開始調戲白尺起來。

    「白尺。」白尺把自己的名字報了出去，先一語雙關了一下，這才抬起頭對着漲紅了臉的女子解釋道:「一窮二白的白，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尺！」

    這一解釋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隨即一群人便把目光投向方臉男子。

    男子見此，猶豫不定，最後卻是看向了白衣女子，苦笑道:「小姐……我……」

    「好的小大哥……」白尺直接打斷:「原來你跟這位大姐是兄妹麼，竟然都姓小！」

    還不等一群人反應，白尺又率先開口嚷道:「時間不等人，開始行動，那麼，齊林小鎮見嘍！」話音未落，人已不見蹤影。

    原地留下了呆滯地四人，那白衣女子這才反應過來，一拍桌子，大吼了一聲，顯然被氣的不輕。

    ……

    神族神都外十萬里之內，都是坐落着傳送陣法的，而齊林小鎮，便就在此列之中。

    傭兵總會門前的光芒一閃，一個白衣秀士便出現在了這裏，男子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格外顯眼，大步一邁便對上一雙女子。

    「三世痴纏，何必如此？」白尺一笑，對着那其中怯生生的女孩淡淡說了一句，而後撇眼向另一個滿臉冷漠女子，道:「你五年後將有天劫，贈你一句話。天若無情，何故有雨？天若無情，何故造雷？天若無情，你從何來？天若無情，誰能修道？無情，一步必死！」

    言罷，便就準備在兩個女子一臉懵逼中離去。

    「等等……」不等邁出三步，面無表情的女子便叫住了白尺。

    「呵……」白尺一笑:「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你什麼意思？」女子質問，心神不定。

    「沒什麼意思！」白尺冷笑:「言盡於此。」

    言畢，他悠然離去，陽光令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平添了幾分寂寥，這個男人心裏苦澀的想着——裝完逼就跑，真他ma刺激！

    傍晚，白尺獨坐飯館，吃飽喝足，腆着肚子直哼哼。

    「小子！我觀察你很久了，吃完飯賴着不走，是不是沒錢付賬，準備吃霸王餐呢。」店老闆五大三粗，上來就把廚刀擱桌上了，一隻腿踩在凳子上，那姿勢居高臨下的，要多調皮有多調皮。

    「廢話！」白尺不假思索的先回了兩個模稜兩可的字，既可以聽成「我當然不是那種人」，也可以聽成「我就是那種人」，然後換了個舒適的坐姿笑道:「我是那種人麼？」

    「那就趕緊付錢。」店老闆臉色還是不好看。

    「庸俗！」結果白尺再一次果斷的回了兩個字，那鄙視的小眼神加上嚴肅的語氣，直把店老闆唬住了。

    「太……庸俗了！」白尺提高聲音加重語氣，口水一直亂噴，道:「你這種整個都掉在錢眼裏的人，整天就只知道錢錢錢的，太沒有追求了，你想過未來麼，想過跟老婆女兒一起在夕陽下的湖邊漫步麼？想過闔家團圓登上山顛遙看山谷麼？」

    白尺瞪着眼睛喝到:「你這個沒有靈魂，空有軀殼行屍走肉的蠢貨，你說你活着有什麼意思？」

    「難道你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在這家小店孤獨終老么？漫漫人生甚至都來不及享受一下就在悔恨交加的離開人世麼？」白尺怒到:「我都替你不值！」

    「那兄弟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吶？」店老闆也蒙了，發現白尺說的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人生……」白尺沉聲道:「就應該想到就立刻去做，現在，夕陽西下，霞光萬丈，你就不想去湖邊看看夕陽麼？」

    「去吧，少年！」白尺目光迷濛，痛心疾首的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嘆息不已:「不要到老了才想着後悔，不要到老了才想着追尋，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發覺，一切……都晚了！」

    「你現在幾歲！」白尺突然轉口問到。

    「四十！」店老闆處於被全面壓制狀態。

    一聽這話，白尺猛然暴起一巴掌把店老闆拍倒在地，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怒喝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現在都四十歲了，人生十去其五，竟然才懂得人生的真諦，你不覺得差勁麼？你不覺得自己悲哀麼？」

    店老闆在懵逼中被白尺一席話震驚了。

    是啊，渾渾噩噩的過了四十年，難道到了如今，還要繼續渾渾噩噩的活下去麼？

    「哥們你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店老闆淚流滿面，覺得自己以前四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那你現在最想幹什麼？」白尺問。臉上充滿期待。

    「把你吃的飯錢收回來！」店老闆面無表情！

    這裏……寂靜了！黃昏時候的鳥叫聲格外婉轉悠長。

    白尺拍了拍店老闆的肩膀，道:「兄弟，我知道你這樣一直活了四十年，思想很難一時之間轉變過來，我理解你！」

    「哦！」店老闆被拍的愣愣的，又問到:「那你什麼時候給錢吶？」

    白尺黑着臉抬起頭，先勉為其難的微笑了一下，這才大怒，「我交給你這麼多人生真諦，難道你就悟出了這麼庸俗的道理嗎？啊！」

    白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吶，一腳就把店老闆踢翻，拿起桌上的菜刀就準備砍。

    「砰……」店老闆見狀一蹦三尺高，撒腿就跑。

    「出來吧！」

    見店老闆離去，白尺這才對空曠的街道叫了一聲，同時，回身找了個板凳坐下。

    「白大哥那個……哦，口才了得，真是羨煞旁人啊，呵……呵呵呵呵……」小九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一路跟來而見到的一切，只能有一個字形容一下這半天下來的心情，那就是——日！

    「你是指那件事的口才好？」白尺似笑非笑的問到。

    「這個……」小九頓時卡殼。心中淚流滿面，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吶！

    「你看吧，不誠實，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人與人之間的道德交流呢，小小年紀就這種做派，長大了還得了？」白尺劈頭蓋臉一頓罵。

    「啊糯（日語）……」小九臨近崩潰邊緣，擦着冷汗，道:「咱還是說說任務的事吧。」

    「什麼任務？」對方……一本正經！

    這下一句，白尺就把小九反問的欲哭無淚。

    大哥啊，別玩了行不行啊，你的世界的悲傷我懂我都懂，不就是沒人理解你，你覺得孤單嗎？可是你難道就要這樣放棄治療了嗎？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如果一個人能夠夢想成真，小九現在的第一個願望應該就是捅死面前這貨，在他坐在那個桌子邊不足五分鐘的時間裏，小九深刻的思考了自己從受精卵到今後九十九歲之間的人生，體會了度日如年這個詞的偉大還有淵博，並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不該跟着這個人！

    這個十三歲就成為王極至道的孩子能夠非常淡定的細數出這五分鐘裏都發生了什麼。

    首先，是慘無人道地語言類精神攻擊，其次，在自己再也忍受不下去想走的時候，一句「你怕了」成為了自己繼續坐在那裏的無厘頭理由，最後，小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錢包掏空，將畢生積蓄都交給對方的。

    清醒以後，店老闆已經殺了回來，然後小九再一次見到了什麼叫做神乎其技，那個店老闆最後的結局是精神恍惚的喊着「阿拉」衝出了飯店，

    這時候，小九，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茶……結局，是對方告訴他:剛才跟店老闆交流的時候噴了口水進去！

    小九卻不以為然，因為比起對方的精神攻擊這算是事麼？

    然後，對方用非常高興的聲音，大笑着告訴了小九一個非常恐怖的故事——在此之前，杯子……是空的！

    小九很淡定，他沒有吐，因為他哭了！他跪着求面前人放過他！

    這短短的五分鐘，小九悟了，他發覺了一條天下無敵的道路，很直接也很讓人無力，那就是——賤！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小九曾經試圖要回自己的積蓄，不過對方只是非常淡定的回了他一句話，小九就放棄了索要。

    「你確定要讓我跑到神族大街上得罪所有人以後跟大家說你是我朋友麼？」

    即使到了這一刻，小九的思維依舊很活躍，他非常蛋疼地到記住了這句話的字數是三十，並立下此生第一個毒誓，要用所有的榮譽和力量去痛恨這三個數字。

    齊林小鎮的夜晚很繁華，白尺很無聊的甩着一個荷包走在大街上，身後，是曾經嚮往青春，覺得未來美好無比的小九，現在，畫風比較黑白。

    短短一個時辰里，小九見識到了節操的重要，認識了秩序的必需，他決定，要棄武從文搭救世人！

    小九呆滯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正在四處乞討的人，在半個時辰以前，他，還是一個富翁。

    而現在白尺手裏拿着亂甩的荷包，就是今晚兩個人最大的收穫。

    一場拍賣會的門票。

    無力的看着那個人走進拍賣會，無力的跟着他進入包間，然後，仿佛等待着末日那樣等待着拍賣會的開始。

    「砰！」腦門被拍了一下，小九這才回過神來，看着那個直盯着前方驚訝滿臉的人，小九這才尋眼看去，一個熟人，映入眼帘。

    是雙斧！

    小九頓時淚流滿面，親人吶，我終於找到親人了，嗚嗚嗚……

    「把她叫上來！」結果，身邊那人讓拍賣行的隨從們去把自己的親人叫過來。

    小九覺得，天，似乎黑暗下來了，生命仿佛一瞬間變得那麼索然無味。

    「喏，給你！」

    然後，身邊的人毫無猶豫的遞給了自己兩柄刀，小九抱着自己一直征戰的形似尼泊爾軍刀的雙刀，只差嚎啕大哭。

    「吱……」門開了，雙斧走了進來，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對着兩人點點頭，落座。

    小九拼命給雙斧打眼色讓她跑。

    「這是來自崑崙山千年雪蓮！底價三千顆靈石，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百顆靈石，請競拍！」

    拍賣會已經開始了，第一件藏品已經上了來，拍賣師慷慨激昂的演繹時刻開始了。

    「一號包廂已經出價三千了，還有沒有更高的，還有沒有更高的？」

    低着頭聽着拍賣師喊着的的包廂號碼，小九猛然抬頭，回頭就看了一眼，背後金燦燦的大門上，可不正是寫着一個「壹」麼？

    一股不詳的預感頓時讓小九雙腿加緊，並在一秒內以每秒二百五十邁的速度由菊花直衝天靈蓋，小九大腦空白。

    「二號包廂出價三千五百顆靈石了，還有沒有更高的？還……哦，一號包廂出價四千顆靈石了，四千，還有沒有更高的，還有沒有……四千顆靈石一次，四千顆靈石兩次，四千顆靈石三次，恭喜一號包廂的客人，獲得了這顆千年靈芝，大家鼓掌！」

    也是這時。

    「我去付個賬！」白尺一臉微笑，對着兩個隊友點了點頭，出了包廂。

    半晌後……

    「兩位客人，不知道你們，是哪一位付賬啊？」包廂衝進了五六個彪形大漢，抬着千年靈芝而來，其頭前的人非常紳士的問了一句。

    「……」

    雙斧與小九面面相覷。

    「砰……砰……」

    拍賣行的門口一直擁堵着不少人，然而如今，卻突然有兩聲奇異聲響響起。

    一男一女，被從其中扔了出來。

    「來我們拍賣行鬧事，活的不耐煩了！」打頭的紳士這會原形畢露，惡狠狠罵了一聲以後，帶着四五個彪形大漢就回去了。

    小九躺倒在地，只覺得今天的一切都糟透了。

    卻在此刻，突然有一隻手伸到了眼前，小九感動了，他的表情極盡破裂，差點落淚，到底是什麼人？能在自己這麼落魄的情況下想要把自己拉起來，這樣的人，一定是非常溫暖的吧……他一定是……

    「啊……」小九嘆息，抬起頭看着對方的臉，很是複雜。

    「我砍死你！」

    下一刻，小九的猴子臉出現了，立刻抽出一直使用的雙刀對着對方就砍去。

    「停！」白尺露出一個笑容，阻止了小九的舉動，並在接下來，向小九表演了一個雜技，那就是抓起了同樣向他砍來的雙斧腦袋，扔出了一個弧線，而後者很快就化作流星消失在了天際。

    「啪啪！」做完這一切，白尺拍拍手，淡定道:「小九啊，你剛才想幹什麼？」

    「啊……」小九還是怒了，士可殺不可辱，還是砍了過去。

    「噹噹當……」

    緊接着，三聲清脆的響聲，形似尼泊爾軍刀的雙刀在對方頭上連砍了三次，連彈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