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猛說的也是他率隊來之前的情況,來之後有沒有什麼變化他也不是很清楚了。
但變化不大,陸山跟東縱電訊聯絡一直保持暢通,只是有些細節方面他不清楚。
現在聽鐵猛的敘說之後,他更加了解目前的情勢了。
自衛軍內部山頭主義還是比較嚴重的,只是上面的領導人還基本上都有還算清醒,畢竟掌握自衛軍軍權的還是一幫接受過軍事教育或者中高等教育的人!
山頭主義嚴重的主要是後來加入和收編的各地自發的農民武裝和土匪武裝!
這些人並不掌握自衛軍大權,但是擁有一定的實力,在自衛軍中也有一定的影響。
東縱也表示沒有問題,東縱因為裝備優良,加上官兵待遇很高,擔心自衛軍併入進來會降低他們的待遇,因此有一部分人對自衛軍表現出一種排斥!
這都是很正常的現象,發現的早,經過教育改正之後,都不是問題。
可如果任由問題存在而不去解決的話,到最後很容易釀成禍患!
這種現象也不是第一天就有,只不過在一致對外的戰鬥中,將這種矛盾給掩蓋了,現在暫時打退了日本,穩住了陣腳,矛盾就自然而然的爆發了出來!
出現這種問題,也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組織上也只通過「整風」來達到統一思想的目的。
整風是可以的,但不可擴大化,應該是批評教育為主,不可涉及的人身傷害!
看來,自己回部隊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思想作風,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教育工作,把部隊的思想統一道「抗日救國」這個中心方針上來!
事實上,山頭主義都不可能真正消除,但山頭主義不能危害到大局,這是底線。
任何一個人觸到底線。陸山是不會手下容情的。
跟鐵猛談話之後,之前籠罩在陸山心頭的迷霧一下子消散了,他找到了工作的切入點,接下來就不會迷茫了!
接下來。陸山再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有關「土地改革」和成立地方各級人民政權的事情。
總的來說,進行的還算可以,村民直選執行的還算可以,畢竟大家都對本村的人比較相熟,選個村長的。大部分都沒問題!
而且各地的選取的辦法不一,也算是中國特色,因地制宜了!
最好的一個辦法,陸山聽了也感嘆中國人確實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種之一!
將村長候選人用黑布蒙起眼睛,走進一間,然後坐在一張凳子上,背對着老百姓,請三名自衛軍或者東縱的戰士進屋子監督,然後村民們一一的走進屋子,在各候選人後面的銅盆里扔石頭。反正不用看臉,村民也都認識候選人。
就這樣,誰的背後的銅盆里石頭最多,就擔任村長!
這個辦法一經傳出,各地紛紛效仿!
如此選取之法,恐怕是開了中國民主之先河!
自衛軍中有不少外國人,他們有傳教士,也有醫生,還有記者,當他們了解到這種東方式的智慧之後。驚嘆不已!
雖然他們覺得中國人百分九十以上都是愚昧無知的,不識字,一輩子沒去過縣城以外的地方,但是他們的智慧卻非同一般!
這種丟石頭的選舉辦法讓他們看到了在落後的地區實行民主選舉的可能性!
村民直選可以用這種原始的辦法。可鎮長的選舉則不行了,首先,村民未必認識鎮長候選人,不了解,就無法投票,公平性就大打折扣。而且鎮長跟村長不同,需要一定的學識和眼界。
因此擔任的選舉,採取的是後世的選舉的辦法,那就是選村民代表,然後再選鎮長!
這種方法有一定的弊端,但只要村民代表上選舉沒有舞弊,鎮長選舉的公正和公平也能夠得到保證!
至於縣一級的政權,基本上暫時都是東縱——自衛軍聯合指揮部直接任命的,只是前面加了一個「代」字。
這樣「縣——鎮(鄉)——村」三級政權基本上算是建立起來了。
也許建立這樣一個政權暫時未必有能力保護它們存在下去,但是影響是非常深遠的。
人心思變,一旦播下了一顆民主自由的種子,及時它現在還沒能力破土而出,可等到條件實現了,它自然會生根發芽,並且生長壯大的。
作為一個後來人,陸山很清楚民心的力量,雖然看不到,摸不着,但一旦迸發出來,那是山崩地裂,山河都可以因此而變了顏色!
組織為什麼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因為它背後站着的是廣大的老百姓,老百姓支持它,不停的給它輸血,它儘管弱小,可還是頑強的生存了下來,並且最終坐了天下。
陸山跟鐵猛談了將近兩個小時,這才覺得有些睏倦了,打發他回去休息,他自己也要休息一下了,不然接下來要趕路,身體也是吃不消的。
陸山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就起床了,也沒什麼收拾的,就提着行李箱走了出來。
鐵猛他們都起床了,陸山定下的規矩,若非特殊情況,直屬隊起床的時間也是春夏早上六點,秋冬推遲半個小時!
條件有限,在這裏隊員們只能活動一下筋骨,做一做俯臥撐等等而已。
洗漱之後,吃早飯。
出來之後一切從簡,有什麼吃什麼,這是直屬隊的規矩,雖然在東縱,直屬隊的伙食是最好的,但也從來沒有人挑食!
因為直屬隊吃的最好,但訓練也是最苦的,而且他們一旦出去執行任務,那吃了上頓沒下頓是正常的,有時候吃的比豬狗還不如,因此沒有人敢挑直屬隊的刺兒。
人傢伙食好,也是拿命來拼的!
陸山也沒搞個人特殊,跟直屬隊員一起吃飯,這在馬耳山上就立下的規矩,官兵平等,除非生病或者受傷,才有機會開小灶。平常,官兵都是吃一樣的飯菜!
當然,差異化是有的,讓直屬隊吃普通部隊的飯菜。那他們的訓練也跟不上!
而且差異化的伙食也是一種鼓勵和競爭,有本事,你可以吃的更好,拿更好的待遇,沒本事。你就只能吃一般的伙食,拿一般的待遇!
絕對的平等那也是不可能的。
「司令員,您也吃這個?」一些不知道陸山習慣的直屬隊員吃驚的望着陸山手中的窩窩頭問道。
「我不吃這個,吃什麼?」陸山笑了笑,撕了一塊,往嘴裏送進去道。
「您是司令員,怎麼能夠跟我們吃一樣的呢?」
「我這個司令員怎麼就不能夠跟你們吃一樣的?」陸山笑問道。
「不是,您是司令員,官比我們鐵大隊都大……」
「官大就應該吃好的嗎?」陸山臉頓時黑了下來道,「我們東縱不是講究官兵平等嗎。莫非有人把這條鐵律當耳旁風?」
「沒有,司令員,我們鐵大隊從來都是跟我們吃一樣的!」
「呵呵,那是應該的!」陸山露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要是讓他知道誰違反了這條鐵律,非要從重處置!
「你們鐵大隊呢?」
「鐵大隊去伺候那些洋人寶貝去了!」
「洋人寶貝,呵呵,這個稱呼有點怪怪的!」陸山笑呵呵道,對陸山來說。伊萬諾夫等人確實跟「寶貝」差不多。
「司令員,您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鐵猛從外面走了進來,伸手抓起蒸籠上一隻窩窩頭就啃了起來。
「我定下的規矩,自己豈能帶頭違反?」陸山道。
「小李子。給老鐵盛碗粥過來!」鐵猛一招手,對其中一名隊員道。
「好咧!」
「怎麼樣,這些人不好伺候吧?」陸山微微一笑。
「嗯,還真不好伺候,要求太多,要不是看在他們是寶貝的份上。我老鐵還真不想伺候了!」鐵猛道。
「難伺候,也得伺候,不過也不能慣着他們,合理的要求要滿足,不合理的要求也不要客氣,老子請他們來是做事的,不是來當老佛爺的!」陸山重重的說道。
「司令員,老鐵聽你的!」鐵猛喝着粥,如老牛吸水一般,嘴裏吱唔道。
「除了伊萬諾夫一家,其他還有七個人,我想先見一見,相互認識一下,你呢,準備一下,我們要出發了!」陸山已經吃完了,吩咐鐵猛道。
「好的,我讓汪二喜把他們叫過去,司令員打算在哪兒見?」鐵猛問道。
「就在我那個房間吧,一個一個來,按照那個名單上順序吧!」陸山道。
「好!」
名單是按照先後趕到的撫順的循序制定的,沒有任何規律性,相當於一張登記表。
陸山第一個要見的人,叫安東尼奧,資料上顯示這個人已經快六十歲了,是一名電氣工程師。
喪偶,有一個兒子,失蹤十年了。
伊萬諾夫找的七個人當中,他是唯一的一個孤家寡人,沒有任何牽掛的那種。
之前這個叫安東尼奧的在一家教堂工作,負責打掃教堂以及修建花草,不過資料上還顯示,這是一個酒鬼,每天不吃飯,但酒瓶從不離身。
陸山表示懷疑,這樣一個人,他腦子裏還能剩下什麼?
不過既然是伊萬諾夫弄來的,他總要見上一面才好判斷,這個人是不是值得他收下,當然如果他沒本事,看在伊萬諾夫的份上,給他一份同樣的工作,養活自己還是沒問題的。
一直等了十分鐘,房門才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一身酒氣的老頭靠着門口站着,惺忪的睡眼仿佛隨時都可能閉上!
灰色的褲子,上面還算乾淨,襯衫補了不下五六個補丁,個頭倒是不小,就是精神狀態太差了。
「剛才有位小伙子說,要人要見我,是你嗎?」安東尼奧雙鬢已經斑白,額頭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塊兒了,鄒巴巴的,不到六十歲的人都像一個八十歲的老頭。
汪二喜站在安東尼奧的身後,剛要張嘴解釋,就被陸山揮了揮手阻止了。
「你叫安東尼奧,全名是……,母親是波蘭人,父親是白俄羅斯人……」陸山照着資料念了起來。
「咦,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關於我的資料?」安東尼奧眼睛睜開了一下,驚訝的問道。
「你還有一個兒子,十年前參加了放抗蘇聯紅軍的戰爭,失敗後被俘,然後就沒有了消息,對嗎?」
「你知道他的哪兒?」安東尼奧頓時激動的衝到了陸山面前,大聲問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不過如果他還活着的話,應該在古拉格群島。」陸山淡淡的說道。
「古拉格群島,不,那是個地獄!」安東尼奧恐懼的雙手顫抖,憤怒的吼道。
「安東尼奧先生,您的兒子不過是一名普通士兵,應該還有一絲活下來的希望!」陸山緩緩說道,其實他很清楚,安東尼奧的兒子活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
當權力集中到某一個人手上的時候,這就是一個國家災難的開始,現在的蘇聯就已經有這樣的傾向了。
就算是封建帝制國家,皇帝都未必能夠為所欲為,可未來的蘇聯,那個人所犯下的罪比希特拉也小不了多少,甚至還對中國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
他所做的一切,也為蘇聯最終走向解體埋下了伏筆!
如果安東尼奧的兒子在戰爭中被俘虜而沒有被槍決的話,十有八九是被關到那個地方了!
「這不可能,我的兒子他回不來了,回不來了……」安東尼奧有些絕望的說道,留下了渾濁的淚水。
「有希望就會有奇蹟發生,你兒子被俘的時候才二十歲,就算現在也才三十歲出頭,如果他懂的保護自己的話,也許有一天你們會有想見的機會!」陸山道。
「不,這不可能,除非……」安東尼奧渾身哆嗦了起來,他不敢去想,這十年來,他用酒精麻痹自己,就是不想去想這些,每每想起這些他都感到絕望,他想過自殺,可又有一絲希望,就是這一絲希望支撐着他活了下來。
「安東尼奧,如果你願意幫我,也許有一天,我會幫你找到你兒子,如果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陸山鄭重的說道。
「不,不可能,你沒有這個能力,除非……」安東尼奧拼命的搖頭道。
「既然你覺得我沒有能力幫你,為什麼你還要來呢?」陸山冷冷的問道,「相信伊萬諾夫沒有逼迫你來,對嗎?」
「你,你想說什麼?」安東尼奧驚恐萬分道。
「對於沒有用的人,我是不會留他在這個世上的。」陸山冷冷的道,「一個失去生活的勇氣和對未來希望的人,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就像你現在這樣,活着對你來說是煎熬,還不如我幫你解脫了呢!」
「你,你要殺我!」安東尼奧哆嗦的道。
「安東尼奧先生,我的話已經夠明確了,幫我也就是幫你,有希望就會有奇蹟!」陸山道。
「有希望就會有奇蹟……」安東尼奧自言自語的道。
五分鐘,十分鐘……
一直等到十五分鐘,安東尼奧的眼睛亮了起來:「伊萬諾夫說,你是他的老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安東尼奧的老闆!」
「很好,歡迎你加入,安東尼奧先生!」陸山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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