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隻高懸空中的鷹,秦少孚眉頭微皺。他沒有急着下去,而是一直看着。
足足兩個小時,那隻鷹幾乎沒有挪動太多位置,這才讓他正式得出結論:這是一隻被豢養的鷹,用來打探情報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打探情報。
兩個小時都沒有下去,也沒有做出什麼不一樣的動作。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傳遞信息,那只有一個可能:對方陣營中來了德魯伊。
從根本上而言,德魯伊之於教廷,也是屬於異教徒,他們信仰的是自然之神。
但因為在聖經的定義上,自然之神是正義的一方,與光明神擁有同樣的神位,所以在神聖帝國是屬於可以被允許的宗教。
不過德魯伊的儀式據說很複雜,而且正式修煉的時候需要住在深山老林,貼近自然。那種泥腿子的氣息,絕大部分人都不喜歡,所以神聖帝國內的德魯伊數量是遠不如教廷僧侶的。
影響力是不夠,但德魯伊一些奇妙的手段,卻是早已聲名大噪。
他們可以通過自然通靈之術,直接與動物融合,擁有它們的視線,到了某種程度後,甚至還能操縱它們。
便如這天上的雄鷹,它看到了什麼,地上的德魯伊也就看到了什麼。
弗里曼以為自己一方佔據了地形和情報的優勢,實在並非如此。他再多的斥候,也比不得這一隻雄鷹所看到的。
而且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秦少孚又是想到了更多。
德魯伊只有強大到一定程度了,才一心兩用,處理身邊事情的同時,還兼顧通靈之術利用動物看其他。
達到這種程度的德魯伊,不亞於教廷的紅衣主教。若真是如此,他大可直接進山,輕輕鬆鬆就能利用這裏的森林將所有山賊剿殺。
既然沒有,說明這個德魯伊實力有限,那他就不會有其他法子來通知這裏已經進山的人馬。
這就意味着另一個可怕的事情:在這支六百人隊伍之外,還有人。
那個人正藉助德魯伊給他的信息,俯瞰整個戰場,運籌帷幄指揮一切。能調動德魯伊的人,他的身份必然不簡單,怕是不亞於門特羅這種程度的大貴族。
這樣的人身邊肯定有護衛的高手,也就是說……這支山賊必然會被剿滅,不會有半點機會。
此時那人用這種方式戰鬥,也許是在藉助實戰訓練指揮的能力。一旦發現情況沒有想像的順利,就會讓自己的保鏢出手。
秦少孚相信,那些保鏢的實力,肯定都在地階以上。此時萊茵軍隊的不順利,可能都是對方有意為之,還在算計。山賊們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自己擁有對方這麼多資源,這一仗該怎麼打……
心中思索片刻,很快就有了計較,也是大概想明白了對方想幹什麼。
這六百號人的軍隊,在推進到一定程度,會「很大意」的遇到陷阱,然後丟下一群屍體,潰敗逃竄。
弗里曼不是個簡單的人,他很貪婪,也有一定的野心。他的手下並沒有太精湛的武器鎧甲,面對這六百多人的裝備,他不會放過。
他會乘勝追擊,用盡辦法多殺人,然後……掉進對方的圈套。
秦少孚有些驚訝自己會想出這麼毒辣的方法,但不能不說,這是最好的方法之一。一次性解決所有的山賊,不存在逃走,免得以後死灰復燃。
單純從理性而言,戰爭看不到人命,只有數字。
自己該怎麼辦……思索許久,難以決斷間,遠處突然響起了號角聲,是山寨牛角的號角:敵軍中計,所有人追擊。
對方的指揮官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嚴謹,這個潰敗來的太快,感覺如演戲。若是謹慎之人,斷不會輕易下全軍追擊的命令,而是邊追便看。
可惜,弗里曼並沒有那麼高的軍事素養,貪婪迷惑了他的心,他中計了。
此時若去告知詳情,一一分析,也許還能挽回,但秦少孚馬上就摒棄了這個念頭。
他的任務是巴克,其他人與他無關。而且眼前的局勢,正好也為他提供了一個接近巴克的機會。
主意已定,他開始在戰場上搜尋巴克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這個紅頭髮的男子。
此時的巴克不復之前黯然神傷模樣,而是變得狂熱,眼中滿是仇恨的目光,不斷的用火焰魔法攻擊萊茵的士兵。
這些來自混亂之源的火焰,破壞力驚人,一旦身上有東西被點着,便是難以熄滅,一直蔓延。好一些士兵被燒成了灰燼,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鎧甲和武器。
有萊茵的士兵眼見難以逃走,決定殊死一搏,但衝到這個混亂魔法師身前後才發現沒那麼簡單。
巴克曾經是個騎士,縱然叛離教廷無法使用光明之力了,但騎士的體能和實力還在……一個玄階八品的騎士。
縱然手無寸鐵,但加上混亂之火,卻依然擁有可怕的近戰能力,輕輕鬆鬆又殺了好幾個。
若讓他繼續追下去,掉入圈套就麻煩了……萊茵的人不會給自己任何機會。
心中思索片刻,秦少孚忙是腳踏攀岩身法,以極快的速度繞到前方,在巴克前進的方向,將一個士兵攔了下來。
「啊!」
那士兵發出驚恐的嚎叫,不顧一切的殺了過來。
背後的指揮者是算到了他們會落敗,但並沒有提前告知他們,不然不可能演的這麼像……秦少孚心中明了,拔刀出鞘,將此人攻擊擋住。
死死架住之後,便是低聲罵道:「蠢貨,老子是自己人……你們怎麼這都打輸了?」
「啊……啊……」那士兵愣了一下:「自己人?」
「廢話,老子是派過來的間諜,虧老子提供了那麼詳細的情報,該死的……」秦少孚又是罵了一句:「別廢話了,你往這個方向跑不是找死嗎?都朝山下追的。」
再用食指指了指另一個方向,低聲道:「往那邊走,還有一線生機。」
「啊!」
士兵猛然反應過來一般,拿着武器,緩緩後退了七八米,見對方的確沒有追擊的意思,這才低聲道謝後,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剛跑出一定距離,巴克正好從山上追下來,秦少孚忙是衝到他面前,看着那逃走士兵的背影,低罵一聲:「該死的傢伙,居然跑了。」
「跑!」
巴克心中殺氣沖天,眼中只有仇恨,幾乎沒有理智了。一聽跑了,再看到那背影,立刻不顧一切的追了過去。
還好……秦少孚也忙是跟上,暗中祈禱前面的士兵跑快點。
逃命之人,體能是可怕的,巴克又不擅長山地行動,追了好長時間方才靠近。
一把火焰飛出,將那士兵包裹,只聽見慘叫一聲,就成了灰燼。
「逃,哪裏逃!」
巴克狂喝,正要回頭,突然聽到極遠處傳來了牛角號角聲,急促而混亂。
秦少孚亦是「正好」趕到,回頭聽着那號角聲,裏面是各自逃命的訊息。
正如自己所料,弗里曼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