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平求見,肯定和關羽有關係。
呂布吩咐衛士:「快請張公過來。」
衛士退下沒一會,領着張世平來到他面前。
「溫候。」見禮後,張世平說道:「早些時候我見有人很像關雲長,在中山一帶嘯聚數十名嘍囉,以打家劫舍為生,十分張狂。」
聽說關羽嘯聚嘍囉打家劫舍,呂布有些疑惑。
關羽為人狂傲,說他會做賊,呂布還真不信:「世平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他在四處搶掠,我怎麼敢靠近?」張世平說道:「只是遠遠看着像他。」
呂布盯着張世平。
被他看的低下頭,張世平又說:「我也見過關雲長,那人和他本事相差不多,而且都是使用大刀,體格看起來也是很像。」
「說來說去只是很像。」呂布笑着搖頭:「世平一次不確定,讓我跑了數百上千里。如果不是關雲長,我可是白跑了!」
「溫候恕罪。」呂布雖然是笑着說這句話,張世平還是嚇的不輕:「我立刻讓人卻探聽……」
「來都來了,還不如去會一會這個人。」呂布吩咐:「讓你的人盯緊,明天一早我們去找他。」
呂布沒有責怪,張世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牙膏賣的怎樣。」他心底還在忐忑,呂布話鋒一轉問起牙膏。
「供不應求。」張世平說道:「聽說溫候把其他地方的交給別人去做,我正打算請溫候允許……」
「允許你壟斷,一人做大?」呂布打斷了他:「牙膏以後會有很多,你一人也做不來,不如分一些給別人。」
「溫候當初說的果然不錯,女人的錢確實更容易賺。」張世平說道:「每次從下邳拿了一些,才到地方就被搶個一空。我尋思着,既然溫候那裏有許多,倒不如全都給我……」
「全都給你當然不行。」呂布沖他咧嘴一笑:「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奇貨可居?」
張世平當然知道這幾個字的意思。
可他卻無法把牙膏和這幾個字聯繫到一起。
牙膏確實緊俏,可還沒到讓人瘋狂的境地。
茫然看着呂布,張世平雖沒開口詢問,眼神里卻帶着疑惑。
「去下邳採辦牙膏的確實不少,可每個人能得到的十分有限。」呂布說道:「如今牙膏還沒被更多的人接受,等到越來越多的貴胄家女子知道有這種東西,我當然會給你多準備一些。從下邳採辦不到,那些商人會去哪裏買?」
「可是溫候給我的也……」張世平恍然,明白過來之後,他向呂布躬身一禮,千恩萬謝的說道:「到時我從溫候那裏多採辦,等到他們賣完,當然只有來找我。」
「對你對我都有好處。」呂布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溫候……」按理說張世平本該告退,可他並沒有走,而是面露遲疑,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呂布歪頭看着他:「世平還有什麼要說?」
「我知道溫候缺錢。」張世平問道:「為什麼從沒向我開口?雖然比不上甄家,出錢為溫候養一兩萬將士還是可以。」
「牙膏是小生意,你為什麼還要做?」呂布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我看好牙膏。」張世平回答:「如果做的順利,很可能會超出以往多年積攢的家業。」
「同樣的道理。」呂布淡然一笑:「我也看好你!世上從來沒有隻拿好處不付出的道理,現在我給不了你好處,憑什麼從你那裏拿錢?」
張世平一臉錯愕。
他曾聽人評價過呂布。
幾乎每一個人都說呂布有勇無謀。
親自接觸過幾回,呂布留給他的印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當初劉備為了尋求他的幫助,甚至不惜低三下四去求。
拒絕劉備,張世平隱隱覺着有些莫名的爽快。
本以為呂布也會像劉備那樣向他尋求資助。
可接觸了幾次,呂布居然提也沒有提過。
實在沒忍住,張世平終於提出了他憋在心中好些日子的疑惑。
呂布的回答出乎張世平的意料。
錯愕的看着呂布,愣了片刻,張世平才發覺他失態了,連忙說道:「溫候恕罪,是我失態了。」
張世平此時更加確信,呂布並不是像傳言那樣有勇無謀。
如果說牙膏是呂布誤打誤撞。
他剛才的回答則是有着大智慧。
呂布要是道貌岸然的說他不會要張世平的資助,難免會被輕視。
心口不一,和劉備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偽君子而已。
可呂布要是順着竿子往上爬,請求張世平給予資助,同樣也會被輕視。
身為一方豪雄,居然還要求着商賈拿出錢財資助。
在張世平的心目中,他會和劉備一樣不值得結交。
可偏偏呂布兩個選擇都沒做。
「還是那句話。」呂布衝着張世平微微一笑:「利益是相互的,在我能讓你得到好處之前,是不會從你那裏要好處的。」
「今晚好好歇着,明天一早我們去找你所說的關雲長。」張世平應了,呂布交代了一句,轉身走進帳篷。
當天晚上,張世平在呂布的營地留宿。
連日趕路,呂布確實也是累了。
躺下沒一會就呼呼睡去。
直到天大亮,睡飽了的呂布才走出帳篷。
裝扮成百姓的將士們正忙着生火做飯。
裊裊炊煙升騰,有幾處篝火上架着的陶罐已經溢出粟米飯的香味。
「溫候起了?」呂布站在帳篷外抻了個懶腰,張世平走了過來。
他雙手捧着一隻小陶瓶:「溫候應該沒有隨身攜帶牙膏,我這裏倒是剩下一瓶。」
看了一眼他手中捧着的陶瓶,呂布並沒有去接:「用了世平的牙膏,我是不是要付出些什麼?」
「哪能!」張世平很尷尬的咧嘴一笑:「無非是想請溫候敦促工匠多造一些。」
「就知道是這樣。」接過牙膏,呂布對張世平說道:「安排你的人吃過早飯帶路,你就不用去了。」
張世平也沒打算跟隨呂布去找關羽。
不讓他去,他正巴不得,連忙應道:「恭祝溫候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