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段清再次不知死活的衝上來,洪慶海的表情相當無奈,像是面對一個頑皮孩子的家長,完整的刀都奈何不了自己,難道連刀尖都斷了半截就有作用了?
難道他們都不知道,在我的眼裏,他們都是黃口小兒般的慢動作麼?
他的耐心已經被消磨乾淨了,既然這裏沒有大能,那就幹掉這小子,然後拷問這個女孩吧,嘿嘿,就喜歡這樣的活兒。
他慢慢握起雙拳,真氣快速運轉,雙臂筋肉都逐漸隆起,仿佛暗藏着一條條蛇,迎着段清的刀,猛然一拳揮擊出去。
「嗚……」
勢大力沉的一拳,幾乎撕裂了空氣,段清不敢怠慢,立刻架起左臂進行格擋,但只看這手臂的勢頭,仿佛掄起的粗大鐵棍般,讓得段清連格擋這樣的最簡單的防禦都不敢硬抗,只能儘量避免正面相碰,扭身避過之後,一刀迅猛捅了過去。
讓段清印象更加深刻的是,這一刀似乎捅到了牆壁,拼盡了全力,最多也只是斷面的刀刃部分割進去一點,都不知道會不會劃破油皮。
而這時,洪慶海的左拳已經打到,段清整個面頰都是一顫,腦袋猛地向後仰,身形再次倒退出去,後背砰的撞到牆壁上,又是一口血吐出。
打不動,真的打不動,這人的實力和天賦實在是太可怕了。
洪慶海的面容忽然猙獰起來,就像即將逮到獵物的老虎,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一拳砸向段清面門,口中一聲爆喝:「把你腦袋打牆裏去!」
段清已經卡在鍊氣期五重兩年多時間了,事實上這個坎兒大部分修士都跨不過去,因為這片土地上資源匱乏已經到了極致的地步。
一個人收集到的材料,肯定不能與一百個人相比,所以,最終只有那些個幫主堂主之類的當家人,才能夠以得天獨厚的優勢,在修煉一途上繼續前行。
差距就會越來越大。
段清也曾思考過關於差距的問題,他不斷磨練淬鍊自己,想要越級挑戰。可人是群居性的,尤其是一些有能力的修士,身旁總是人來人往的,所以段清這些年來從來沒有機會和一個超過自己等級的高手單挑過。
今天終於有了一個不算非常正規的單挑,可是幾個回合後,段清就已經清晰的認識到,靠正規手段去單挑,等同於自殺。
所以,被打的已經吐了兩口血的段清,極不情願也得拉下埋在牆壁上的繩索。
洪慶海神情頓時一變,他以為那些手下的死,已經破壞了大半機關,而剛才段清和他對拼,也以為是無路可走只有以命相搏,哪想到還有機關,他一聲爆喝,整個人已經彈跳起來,雙臂揮舞的如同車輪,無論是毒箭還是流火彈,他都有信心抵擋出去。
他卻忽略了一種成本更加低廉,效果也還不錯的材料,叫做石灰,兌上水後,會有一種意想不到的反應,也正是因為低廉,段清才會常用,也能用得起。
嘩啦一下,房頂的瓦片轟然落下,一隻大號木桶登時倒扣下來,裏面的白濁色的液體傾瀉而下,讓段清意外的是,洪慶海在這個時間段居然跳了起來。
「你這麼配合,真是讓我覺得過意不去。」
段清的身影很輕,語氣很淡,平靜的像是說着一件與自己不相關的事一般。
可是聽在洪慶海耳中,就感覺這是一種莫大的嘲諷,因為在這之前,無論聲勢還是力量,他都徹底佔據着完全的上風,更何況他畢竟是洪家寨寨主,面對這種嘲諷,能忍麼?
當然不能!
「無恥小兒……」
洪慶海當場暴怒,破口大罵,然而那灰白色的水漿已經到了,當即落在頭頂,滑進嘴裏,將他的怒罵變成了咳嗽……
「嘩啦!」
「咳咳咳……」
當場就給淋了個透,石灰的難聞味道和腐蝕人肉的味道混淆在一起,簡直就是摧殘嗅覺的極佳手段。
沸騰的石灰,即使是洪慶海天生的銅皮鐵骨也承受不住這種腐蝕,疼的他哇哇大叫,臉上的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破裂,流出黃色的體液,雙眼都流出了血水,他瘋了一般揮舞拳頭,慘叫聲透過房頂仿佛直透雲霄,捶打的牆壁不斷出現一個又一個窟窿,有一面牆乾脆倒塌了。
段清趕緊攙扶起丁雯雯往外走,丁雯雯趴在他耳邊悄聲說:「這是個好機會,我可以用異火燒死他。」
段清搖頭:「外面還有一個,不能再出麻煩了,讓他慢慢死。」
丁雯雯意識到嚴重性,今天這場禍事就是因為跑了一個放風的,儘管有點不放心,不過這傢伙像瘋了似的,也難以近身,於是跟着段清抄最近的路繞了出去。
……
茅文飛雖說是師爺,可也是修士,不過是鍊氣期二重的境界罷了,他一向自譽為文人,從不參與殺生,實際上是因為他膽子小,很怕死,他哪會觀星占卜,不過是撿到過半本書,記住過裏面幾個晦澀難懂的字句罷了,不過這人也是有歪才,無法解釋的地方,就用一個字來做真言,反正怎麼解釋都通,這些年來生活的倒也滋潤。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此膽小之人,怎麼就有膽量去騙吃騙喝?
人心真是難以捉摸。
聽到宅院裏傳來的殺豬般的慘嚎,茅文飛兩條腿當即就開始哆嗦起來,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不是戰無不勝的洪慶海還會是誰?他可是鍊氣期七重,完全可以說稱霸方圓數十里的地盤,就算那些手下全都掛了,他也不至於如此啊?
嘴唇哆嗦的發乾,他用力舔了一下,心裏還是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可腿上已經往相反方向開始跑路了,白胖的臉上肥肉直顫。
還沒跑上十幾步遠,一道身形幾乎無聲的出現在前進道路上,茅文飛頓時驚叫一聲,一個急剎車硬生生止住了腳步,轉身跑,又一道身形在長發飛揚中出現了,手裏的匕首閃爍着寒芒,精緻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表情,的確很美,就算冷着臉也會讓人覺得有種冷艷美,剛才他還在腦補抓住這女子以後的畫面,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不可能了。
段清一看這個人的樣子,修為不過是鍊氣期二重,心裏想着會不會還有其他人,於是擺擺手:「交給你了。」
茅文飛面色一整,一甩手中摺扇,道:「二位,我茅文飛雖說修為不高,但怎麼說也是一位修士,大世面見識的未必比你們少,你們沒必要這樣羞辱與我吧?」
丁雯雯說:「那你想怎樣?」
「我?呵呵…」茅文飛搖頭一笑,甩手乾脆利落的合上摺扇,噗通一下就跪下了,雙手抱拳作揖,道:「二位,我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騙子,沒膽子殺人,也沒膽子做傷天害理的事,你們二位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而且我對天發誓,今天這件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