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別打...」
那家主一看兒子要遭殃,來不及多想,一個飛撲護了過去,以肩頭硬抗了腸子一棍,紅木的椅子腿當即應聲折斷,這家主「啊!」的一聲慘嚎,張嘴噴出一口老血,面色痛苦的一轉身,齜着沾滿血液的牙齒,虛弱的說:「一年前的事的確是小兒做的不對,但假如你們死掉了,那就是我們的功績。如今你們回來了,變得很強勢,聽說逍遙三少都在昨晚栽在你們手裏,如今身首異處,我高久保自問沒有對抗的能力,也就不再自不量力了,只要能給小兒留下性命,你開出的條件,我都答應。」
高久保雙手攤開,仿佛護住雞崽兒的母雞,死死護住了高小寶,把一個父親呵護兒女的情感詮釋的淋漓盡致。但他的話,一下子讓很多家主都有些懵了,他們不是沒有去找逍遙小沛,可是無論是城裏還是逍遙家族,都是杳無音訊,據說有傳言是離開了飄渺城,去了天嵐宗,但是現在,怎麼會有喪命的消息?
這什麼情況?
眾多家主和堂主們不禁面面相覷,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消息,要知道那逍遙三少可是火雲公子的跟班,殺死了八大宗門親傳弟子的跟班,這還了得麼?
「我說老高,你可別亂說話,逍遙三少要是死掉了,他們幾個豈還有命在?」一個堂主站了出來:「那火雲公子的實力,在年輕一代中,整個焚天星也是排在前十的,可不是隨意揉.捏的軟柿子,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一年前的某些人可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差點被逼死!」
「劉大哥,這話我敢亂說麼!我的消息是千真萬確的,連逍遙無痕都差點死掉!話說回來,那火雲公子是厲害,非常厲害,可逍遙三少不過是一個三流世家的子弟,何德何能做的了他的跟班?我想明白了,不過是隨手一招,用完就扔的貨色罷了。」
說到這裏,高久保衝着眾多堂主家主抱拳,無奈道:「我只是一個連三流都沒達到的小家族,可不敢跟你們這些宗門的堂口比較,一年前險些被逼死的他們,已經成為了白華門的堂主,鐵甲護宗堂,可不是一個隨便駐紮在各地的堂口,既然他們打回來了,而我又無力抗衡,我只能花錢買平安了。」
說完,他轉頭看向了腸子,抱拳道:「我願意以我家族一年收成的五成,來換取家族的平安。」
「六成。」腸子說道。
高久保非常認真的想了想,猛地點頭:「也罷!只求以後井水不犯河水,這是我的族長印信,抵押在這裏,三天內,我就帶着收成前來。」
「不送!」腸子一擺手,高久保連忙命人攙扶起高小寶,連與其他人對視都沒有,直接帶人跑路了,仿佛走的慢上半點,都怕對方反悔。
「豈不是直接把家產拱手送人?這個貪生怕死的...」
「就算是白華門的人又如何,我們聯合起來,當真以為我們這些世家堂口就是好惹的麼?」
家主堂主們神色各異,都在苦思,甚至已經開始暗中聯合,他們當然不是只帶了幾個手下,可以說,七成的兵力都隱藏在周圍,只等一聲令下,就會砍殺進來,此時不過是礙於被人拿了人質的兒子罷了,否則,哼哼...
「大人,未入流家族齊紅山帶領大隊人馬殺過來了。」一個手下跪在了腸子面前,抱拳施禮道。
「哦?」腸子一笑,一擺手:「哪個是齊家的小子,扔下去,至於那些傢伙麼,全殺了。」
眾多家主們不禁暗暗緊張起來,聚仙樓之所以叫聚仙樓,事實上就是因為其高度是城內最高的建築,意為只有仙人才能攀登的高度,儘管不過二十丈的高度,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能輕易躍上來,可是要是在絲毫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扔下去,那可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了。
而且,齊家的戰鬥力也並非兒戲,索性就看看他們如何能滅掉齊家,這也是暴露他們手下兵力的時候,就可以在心中做出一個估計。
「砰!」重物落地時傳來仿佛西瓜爆裂的聲音,讓家主們心頭都是一顫,忍不住看向了樓下的街道,那裏出現了上百人,各個裝備齊全,手裏的火把連成了一長串,仍舊掩蓋不住真氣透體的光芒。
忽然,路旁商鋪房頂閃現出一抹光亮,一道婀娜的身影站立在屋頂,她的雙手極快的連連旋動,只見一道道光芒飛射下去。
「轟轟轟...砰砰砰!」
不等眾人震撼那施法的速度,一連串的爆裂光芒幾乎閃瞎了人眼,除了幾道反應較快的身影,撞破牆壁閃避出去之外,那些正準備耀武揚威打將上來的齊家人,連反抗都沒來得及,直接被打了個團滅。
「這就是宗門符咒的力量麼?」
「難怪他們有恃無恐...」
「那只是一個人出手啊!」
這些家主徹底被震撼了,他們此時才發現,之前要在暗中觀察白華門人數的打算是有多麼可笑。
宗門,哪怕是最小的宗門,都不是這座小城中,三流世家甚至只未入流的世家能對抗的,而那些堂口,儘管隸屬於宗門旗下,看起來卻更像是沒有土地的佃戶。
功法,武技,丹藥,符咒,這些是每個修士都可以具備的,但就像前人所講,人分三六.九等,肉還分五花三層呢,這些看似相差無幾的條件,卻存在着根本無法逾越的鴻溝。
黃階的功法和武技與玄階有可比性麼?宗門煉製的丹藥,是小家族用比火爐子強不多少的丹爐煉製出來的能比較的麼?
符咒方面,無論是符文,還是咒語,甚至就是符紙和染料,都存在着天地之差,成品的威力,差距簡直就是孩童的鞭炮與流火彈的區別。
而且更關鍵的是,那只是一個人出手,還是一個女人,以一擋百,就算有偷襲之嫌,可在座任何一家,其中全部力量,也不可能比這女人更快的滅殺掉全部。
這,便是宗門之威!
朱樂生一干堂主們面色不禁變得非常難看,他們多少都知道宗門的力量,在這等力量之前,不要說反抗,連抵擋的能力都沒有,此時看起來,竟然是之前還暗罵煞.筆的高久保最有頭腦?
再看樓下的街道,人影綽綽,短短的片刻之間,街道上不要說血跡,連損毀的店鋪牆壁都被修理完畢,幾道身影被拉扯出來,消失在夜色之中。幾乎與此同時,齊家的駐地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位史源大人,我李家願意拿出六成收成,換取平安無事。這是在下的印信。字據馬上就寫好。」
「我王家...」
「我保華堂...」
一家又一家,一個堂口又一個堂口,將印信與字據留在桌上,換回自家的子弟,匆匆趕回家中,關閉了所有門窗,才敢出一口大氣,都在感慨幸虧沒有像齊家那般貿然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聚仙樓頂樓上,就只剩下了朱樂生,他還在苦苦堅持,待確定全部人都離開後,他說道:「段大人,我這麼稱呼沒問題吧?」
段清擺了擺手,「無妨。」
朱樂生道:「段大人是否還記得兩年前修士公會的那一場圍殺?沒錯,當初就是我給師叔送的信,就是你們口中的小仙子,按照門派輩分,她的師父飛鴻仙子,是我的師叔祖。儘管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我當時的任務就是時刻要明確你的行蹤,發現危險,立刻通報。所以,算起來我們之間並非是敵人。」
「繼續說。」段清做了個請的手勢。
朱樂生道:「一年前的事,是小兒無知,我這個當爹的缺乏管教,但是,火雲公子的名頭,還有他追求師叔的舉動,是名正言順的,更加門當戶對,在你和火雲公子之間,我相信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非常輕易的就做出選擇。」
「所以你選擇了火雲公子?」段清淡淡的反問。
「這並沒有錯,即便是我的尊上宗門,也無法對我追究責任。所以,即便是現在你們站在我面前,我仍舊不認為我做錯了。」
朱樂生振振有詞:「一切的歸根結底,其實還是因為火雲公子不想公開給小仙子留下話柄,所以他手軟了一分,沒有當即要了你們的性命。但是我相信,一旦他正視你的時候,無論你是白華門的內門弟子也好,還是已經成為堂主也罷,依然不會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一年前,你可以像一條狗一樣被逼出飄渺城。一年後,或許是什麼時候,當小仙子再為你出手的時候,那一定是為你的死在報仇。」
「放屁!」藍宏遠當即飛身過去,一巴掌抽了過去,卻被段清的聲音給阻止下來。
「稍安勿躁。」段清示意他們三人坐下,然後看着朱樂生道:「朱樂生,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並不知道你與火雲公子之間有什麼關聯,我現在要殺你的話,他會出現在這裏,為你保命麼?」
朱樂生想了想,搖搖頭:「不會。」
段清拿出一把漆黑的二尺短刀,放到身前,道:「這是一位老前輩送給我的刀,名叫抉擇,所以,你是打算對抗我,還是買回你的兒子?」
朱樂生一挺胸脯,旋即聳了聳肩:「我當然是,花錢買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