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堂主,本堂的處境想必仁兄也是知道的。」
在飄渺城規格最高的醉仙樓包廂中,林冉傑宴請了北三區律法堂堂主李元斐,山珍海味點了一大堆,也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大堆,最後說道:「我現在是分身乏術啊,稍有不慎,我的堂口就可能掉進深淵,難以迴轉,所以這件事,還是拜託給仁兄,拜託了。」
李元斐用筷子小口小口的夾着一條不大的海魚,原本價值不大,難得的是在這遠離海岸的飄渺城還能吃得新鮮無比,想必一定是酒樓利用星艦的速度,從海邊快速運過來的,否則肉味絕不會如此鮮美,這也算是林冉傑的心意了。
事實上,就算林冉傑不將姿態擺的這樣低,李元斐也不會放棄,死掉的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唯一的兒子,而且以他的眼界,自然也不會像城中這些土包子,給點油水就再想不到其他,調查進貢被劫案,就是他的職責,畢竟律法堂還是各個宗門世家供養的,他的作用也正是如此,於是當下抱拳道:「林兄客氣了,這正是在下的分內事,今天這頓飯吃的舒坦,人情我記下了。只是不知道可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沒有?畢竟是只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之前,難道就沒有覺察到一絲風吹草動麼?」
林冉傑抱拳道:「說來可笑,的確是沒有預先得到一絲一毫的線索。但是距離城池如此之近,對方一定有着強悍的高手壓陣,另外,必然有着足夠準確的情報,是以在下以為,城內必然有內線,而且身份地位不會低,起碼能夠接觸到堂口這個層次的人才行。而且本宗的貢品中,是被打過封印的,只需要催動真氣就會凸顯出來,但是本宗在各個地區把持的城池都設下了卡口,進城查驗修士必須繳納的靈石,卻是一無所獲。在下希望林兄能夠切記這一點。」
「這樣...我記下了。林兄留步,不必相送。」李元斐出了酒樓,幾名暗中跟隨的手下隨即跟上。他口中品着海味的余香,腦海中回味着林冉傑的話語,他雖然沒在宗門內生活過,倒也聽說每年各個堂口的進貢都會打上封印,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只有經過特殊手法的解封,其中的靈力才能夠被釋放出來,這是為了押運者監守自盜而設立的。
他招來手下,吩咐幾句之後,逐漸隱匿在行人之中。
......
小九漫不經心的走在街頭,遠遠的吊在逍遙小沛的馬車後,只要跟過這繁華街頭,馬車進入哪條胡同,他就知道逍遙小沛的真正去處,所以也不着急,東走走,西逛逛,吃些頗覺風味的小吃,偶爾也調戲一下賣雜物的女子,正感口渴之際,看到一處西瓜攤,摸出一塊靈石,拋了過去:「你的攤位我包了,剩下的算爺打賞你的,去給爺弄一盤冰鎮西瓜心來,快點。」
攤位的小伙子興奮之餘,又面露難色:「這位爺,這大夏天的,小的去哪裏弄冰塊啊!」
「去酒樓買啊,給你那塊靈石,能買幾十塊你信不?死心眼,難怪只能賣西瓜。」小九「切」的一笑,就在小夥計的位置坐了下來,有人來問價錢,他當即一擺手:「不賣。」在顧客詫異的神色中,暗暗自爽。外人看他如何風光,其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一個跑腿跟班的苦逼之處。偶爾娛樂一下,倒也難得的樂呵。
不多時,小伙子跑了回來,兩手空空,小九眼珠子一瞪:「冰塊呢?」
小伙子抿了抿嘴,幾乎帶着哭腔說:「這位客官,酒樓說,你給俺的靈石是假的,沒買到冰塊不說,還挨了一巴掌。」
「哎呀?」小九生氣了,是真的生氣了,尤其是看到小伙子懷疑的目光,本就被酷暑折磨的心火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起身道:「走,帶路,找他去!」
「我的西瓜攤...」
「丟光了我全賠你!快走!」
酒樓沒多遠,小伙子腳步也快,不多時就趕到了,跑堂的夥計一看是小九,頓時笑着打招呼,「九爺來了...啪!」卻沒想到回應的是一巴掌,直接給他打蒙了。
小九一把提起他的衣領,拉到身前:「瞎了你的狗眼是吧?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靈石有多純淨,看裏面蘊含的雲霧,就知道靈力有多充沛,典型的極品靈石,你小子竟敢說是假的?找茬是不是?給爺一個完美的解釋!」
夥計咧着嘴為難道:「不知道是九爺的靈石,不然就算是假的,小的也不敢不收...」
「放你.媽的屁!」小九眼珠子當即瞪了起來,一把將夥計摜在地上,叉腰指着大堂喝道:「掌柜的呢?給老子滾出來。今天不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老子砸爛了你的店!」
「哎喲九爺,稍安勿躁,的確是為難小的了...」
掌柜的跑出來,連忙指着小九的靈石說:「知道是九爺買冰塊,說什麼也要贈送不是...好好好,我不廢話,是這麼回事,您的靈石的確是極品,可是按照規矩,收進錢箱時要查驗一下的,但是九爺的靈石中的靈力,卻是無法被激活,更不能被吸收,這些小夥計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是合算一塊這樣的靈石,他們哪擔待的起?真不知道是九爺要買冰...來人啊,還不給九爺拿冰塊來,挑最大塊最乾淨的!」
小九臉色儘管氣憤,心下也覺得不妥,當即暗暗運轉功法,還真是無法吸收,靈石中的精純靈力,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結界給屏蔽了,難道是封印?
小九暗暗嘀咕,只是他除了一套功法和一套簡單的拳法之外,也就修煉了一下如何釋放符咒,根本不懂得這方面。
「九爺,您的冰塊...」
「不要了!」小九低喝一聲,一巴掌將包好的一尺見方的冰塊拍的粉碎,轉身走出了酒樓,也沒理會西瓜攤的小伙子,暗自嘀咕了幾句,一抬頭,逍遙小沛的馬車已經不見了蹤跡,心下暗罵幾句,連忙朝着馬車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街頭奔跑,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引起路人的注意,這是本能的行為,李元斐看了一眼,知道那是逍遙家族的人,沒再理會,繼續搜尋那縹緲的線索...
「特碼的,花假靈石還理直氣壯的,這年月...」
「那不是假靈石,只是被封印了,需要特殊的手法激活才行,不過在我們手中,的確可以算作是假靈石...」
酒樓門外的話音,引起了李元斐的注意,他的面色頓時化作一個憨厚的中年人,站在圍觀看熱鬧的人身旁,悄然問了幾句,一個門牙掉了兩顆的老大.爺面無表情的說:「是啊,就是剛才跑走那小子,花假靈石,還打人,看地上的冰塊沒有?凌空一掌就給打碎了,厲害着吶!」
一個大媽一撇嘴:「切!那算什麼,我跟你說,前幾天我可看到一個高手,一下飛到天上去,太陽那麼高,你說我要是有那能耐,賣烤瓜子的話,得省多少柴火錢吶...」
這大媽說的繪聲繪色,李元斐卻是一句都沒有聽到,腳步下意識的就跟了上去,腦袋還在思考着之前的話題,「假靈石?封印?」
「城外三十里?內線?」
「逍遙家族?」
一個又一個的線索,逐漸連成了串,現在只需要查驗過逍遙小九手中的那塊靈石,一切的答案似乎就可以確定下來。
他的手下們,很快發現了他們的堂主的異樣,不禁跟隨過來:「大人,要不要...」
「看看再說。」李元斐一擺手,眾多屬下瞬間化成了路人,不着痕跡的跟了上去,在兩側漸漸對逍遙小九形成了夾擊之勢,不過他沒有任何覺察,注意力跟隨在前方的馬車上,當馬車拐進一條胡同時,他笑着點了點頭,不再跟隨,在旁邊的小吃攤坐了下來,將靈石拋過去,「掌柜的,來碗豆花,剩下的賞你了。」
「謝謝這位爺...」攤主老大.爺笑的滿臉皺紋都糾結在了一起,連忙貼身放好,卻是根本沒注意到,一個路人已經將靈石調了包。
手下回到了李元斐身旁,「大人。」
李元斐看着掌心中的靈石,心頭難免有激動的情緒在掙扎,一年了,能不能有線索,兒子的仇能不能報,就看這一刻了!
真氣灌入,剎那間,一道紅色的刀與劍交叉標識浮現出來,正是白華門的門旗!
「啊呀!」李元斐心頭巨震,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他苦心一年不斷的追蹤排查,線索竟然就在眼皮底下,變了色的臉上,嘴角終於揚起一抹冷笑:「一年了,覺得安全了,可以放心花了是吧?」
「大人,要不要?」手下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李元斐冷冷一笑:「這不過是一條小雜魚,跟着他,說不定還有驚喜發現呢。」
此時的小九,對周圍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左右看了看,沒看到逍遙小沛的新跟班和熟悉的面孔,開始舉步向胡同溜達進去。他知道,自從與火雲公子關係進一步升華之後,逍遙小沛的外宅數不勝數,其中大半都是金屋藏嬌,專門給那些從宗門中下來的人準備的宵夜,玩的開心,住的放心,他知道不少地方,卻是從沒真正進去過。
他很想知道,逍遙小沛與火雲公子之間,究竟有什麼計劃,這是家族的任務也是他的好奇心,此時更好奇的是,這位三哥究竟有多少身家,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三哥,我小九也算是鞍前馬後伺候了你那麼多年,你發達了,可不能忘記我啊!」小九神色鬼祟的看了看,靠近那處宅子的院牆,飛身而入...
事實上,讓小九好奇心變得如此濃重的原因,又何嘗不是一種失落後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