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凜冽,吹不透這團白雲。
身為江南省守護者的俞黎明,親自駕臨安湖省,披着尋常的粗布麻衣,肩部還有褐色的線頭,但如同玉石的肌膚,散發出了任何東西也掩蓋不了的光芒。
剎那後。
八千米之外的赤湖嵐宗深處,傳出一聲怒哼:「俞黎明,這件事我會查的一清二楚,再行稟告宗盟。」
顯眼。
赤湖嵐宗的武宗之上,憤怒異常,但也不清楚宗主黃紫乘究竟做了些什麼事情。
「呵呵。」
「你也配發怒?」俞黎明眼眸湛耀紫芒,臉龐冷冽如霜:「當年青山宗傾盡全宗上下,你卻攜帶赤湖嵐宗私逃,苟活如今,你們還有顏面詆毀青山宗?」
其餘宗門可以詆毀,但赤湖嵐宗不行!
聲音浩蕩,傳遞八千米。
這與武術三境的隔空傳音截然不同,傳音數百米還有可能,但足足八千米有餘,已經超乎隔空傳音的範疇……哪怕武將境竭力長嘯,也傳不了這麼遠。
唿唿。
冬風吹遍凋零大地,有兩三隻飛鳥翱翔碧藍天穹,從俞黎明的身旁飛了過去,似乎沒有察覺到俞黎明的存在。
他佇立雲端,眼眸閃爍光芒。
這雙泛着淺紫熒光的目光,望向東南方向,隔着十餘千米,似乎望到了駕車離開的寧墨離與韓東,嘴角勾勒一絲笑意。
親自來此,正是擔心出現意外。
畢竟。
寧墨離已經跌落凡塵,若是赤湖嵐宗的武宗之上憤怒出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赤老爺子。」
俞黎明幽幽留下一句:「瞧你這副不識天高地厚的姿態……既然你這麼厲害,怎麼不上天?」
言罷。
俞黎明身軀轉動,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紫芒,破空離去。
……
大型武術宗門、赤湖嵐宗。
淺灰色的石質巨門,徹底崩塌,化作遍地碎石。
大量塵埃與泥石,瀰漫當空,四面八方還在殘留碰撞響音,腳下大地仍有晃悠不止的震感,宛若經歷了一場大自然的天災摧殘。
周遭的花草樹木,全數凋零破爛。
空氣的繁亂流動,彰顯碰撞餘波。
「咕咚。」
站在遠處的年輕貌美女弟子,扯了扯唇角,只感到雙腿顫抖,差點站立不穩。
其餘弟子,也相差仿佛。
饒是武將境的核心門徒、長老們,也戰戰兢兢,面色露出深入骨髓的茫然與忐忑不安。
「宗主呢?」
不知過了多久,亦不知誰喊了一聲。
頃刻間,眾人目光匯聚在了山門倒塌的正下方,隱約可以看到斑斑血跡,心裏猛然一寒,登時感到了如山如淵的壓力。
沉甸甸的。
仿佛烏雲籠罩着最終結局。
「啊!」
「宗主啊!」
冬日陽光照耀着面帶悲傷的黑髮老者,踉踉蹌蹌的四五步,他衝到了山門倒塌的亂石堆積之處。
嘩啦啦。
黑髮老者雙掌泛着光芒,撥動碎石。
所謂的亂石堆積,在武宗境的徹固內力面前,孱弱如同豆腐,黑髮老者只是拍了五六掌,當場拍碎了掩埋宗主黃紫乘的碎石。
「宗主?」
黑髮老者顫聲開口,看着黃紫乘。
他眼眶似乎轉動淚花,不敢置信,打量了一番臉如金紙、毫無生息的一宗之主黃紫乘,轉身看向眾人,淒涼的高呼一聲:「依我看,宗主怕是死了啊!」
什麼?
全場眾人,無不大驚失色,身軀搖搖欲墜,甚至有些長老弟子乾脆昏迷在地,承受不了這麼嚴重的打擊。
嗤嗤。
黃紫乘胸膛一動,嘴角冒出血沫。
「宗主!?」黑髮老者回首,喜出望外,激動的口不擇言:「宗主你還沒死啊,真是太好了啊。」
嗤嗤。
黃紫乘嘴角繼續冒血,一聲不吭,直直盯着黑髮老者。
「宗主?」黑髮老者上前半步,訕訕笑道:「我早就說過,宗主你偉力滔天,豈能身死?沒可能的。」
此言一出。
黃紫乘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着黑髮老者,旋即狂吐一口血液,腦袋耷拉一旁,也不知是昏迷、還是死了。
「依我看。」
「宗主只是昏迷啊。」黑髮老者暗暗嘆了口氣,連忙扶住宗主黃紫乘,回宗療養。
旁側。
陳息站在山門內,望着不復存在的石質山門。
「哼。」
「蓋世韓東,兼具雙重蓋世特質,你確實強的離譜。」他嘴角勾勒一絲冷笑:「但再離譜,你打得過貨真價實的武宗境?」
再有一月不到,他必定成為武宗。
陳息暗暗發誓
年後三月中旬的蓋世天驕戰,他爭鋒當代天驕,順便讓韓東明白什麼是落花流水的慘敗,什麼才是不可力敵的真正武力。
至於眼下。
陳息面色鐵青的看了看倒塌山門,沉默離去。
其餘長老、門徒以及弟子們,緘默無言的離開山路,或是返回正堂內部,吃些溫度猶存的菜餚,或是回到生活區域,默默發呆。
時值此刻,大年初一。
青山宗門徒韓東,於此敗盡赤湖嵐宗上下門徒。
青山宗宗主寧墨離,施展五方炎龍,轟塌山門,重傷赤湖嵐宗的一宗之主黃紫乘。
時間繼續流逝。
過年氛圍,仍然徘徊在華國大地之上。
有人皆大歡喜的歌頌祖國,有人安享閒暇的偷得浮生,有人手舞足蹈的縱情玩鬧,當然也有人堅定不移的堅守崗位。
嗤啦。
一輛漆黑顏色的紅旗la,停在禾高酒店正門口。
駕駛位上,坐着剛剛協助其他防衛編制、成功攔截宗級鬼怪的蓋世韓東,他撣了撣衣襟,心有餘悸的掛上停車檔。
「宗級鬼怪,真是恐怖。」
「幸好在青山宗收穫了上百縷灰白氣流,大幅度增強身體素質,也間接強化了感官,讓靈感更為強橫。」
沉吟片刻。
他輕輕揉了兩下眉心,心神疲憊不堪。
宗級鬼怪凝成了實質化的森森鬼軀,無視任何陽光,更能輕易禍亂習武人士的體內構造。
若非靈感壓制,怕是要全員戰死。
若非只需拖延三分鐘,恐怕韓東也護不住其餘編製成員。
「不對勁兒。」
「在此之前的靈感,分明沒有這麼強。」他皺了皺眉,旋即閉闔雙目。
車內一片靜謐。
他仔細感知腦海內的卓絕靈感,仿佛定海神針一般的波瀾壯闊,蘊涵鎮壓蒼穹的氣概。
假如沒有猜錯,
靈感似乎變強了一些。
韓東有些錯愕的沉吟了一下,暗暗道:「難道一縷灰白氣流,可以強化身體感官?畢竟靈感也屬於身體感官。」
驀然間。
車窗輕輕敲響。
韓東收回考量萬千的思緒,看向窗外:「溫錚?」
「韓先生。」
作為蘇河市官府最高領導的日常公務負責人,溫錚微微躬身,態度恭謹到了極點。
因為。
偌大的蘇河地級市,記錄在籍的武將境,有且僅有韓東一位!
況且溫錚隱約知曉,韓東並非尋常武將境,恐怕在武將境的習武人士裏面也屬於極其強橫的存在。
嘭。
車門合上。
韓東下車以後,伸了個懶腰,然後才淡淡笑道:「這才初五,你們非要請我吃飯?」
「領導的意思。」溫錚笑呵呵道。
「領導?那是你們的領導。」韓東瞥了眼溫錚,緩緩道:「我有些累了,還想回家歇息。只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
言罷。
他掏出車鑰匙,遙控鎖上紅旗la。
周圍偶爾有行人經過,皆是好奇的瞄了兩眼這輛漆黑車子,看不懂這是品牌,但總覺得有些高端。
「韓先生。」
站在一旁的溫錚,面色變了,着急道:「十分鐘怕是不夠,領導還想與你多談談,了解一些情況。」
恩?
韓東看着溫錚:「談談?」
「正是。」溫錚連忙道:「領導日理萬機,繁忙得很,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還請韓先生理解。」
對側。
韓東整理了一下漆黑風衣,風輕雲淡:「沒有我們堅守崗位,你所謂的最高領導,根本沒有繁忙的資格。」
溫錚臉色微變,強忍不適:「崗位?」
「恩,你們沒資格知曉。」韓東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低聲道:「若非看在我大伯韓聞廣與高良安的面子上,你以為……蘇河最高領導請得動我?」
言罷。
他大步流星的走進禾高酒店。
而心思細膩,喜怒不形於色的溫錚,則是愣在了原地,眼底閃過不可置信的駭然。
直到此刻。
溫錚終於懂得最高領導提出免稅與扶持的企業政策,究竟是為了誰。
……
與此同時,禾高酒店第十九層。
嘭嘭。
推杯換盞的聲音,響徹金碧輝煌的包間內。
此乃禾高酒店推出的經典套間,鋪着淺色地毯,圓桌直徑約有四五米,共有兩張圓桌,足可環坐多人,專門供給同學聚會、公司聚餐等活動。
尤其是過年期間,有優惠折扣。
「咳咳。」
「老同學們。」一名略顯瘦削的中年人,鬢髮微白,雙目卻炯炯有神,氣場非凡:「這麼多年了,咱們班級可是第一次這麼齊全,讓我數數,來了三十多人。」
旁邊。
有人笑着應道:「羅董,總共三十九人。」
「哈哈,不錯不錯,三十九人。」瘦削短髮中年人輕輕頷首,講了兩句場面話,其餘老同學們盡皆靜靜聽着,目光流露尊重,也有一些討好的小心思。
這位羅全,大概是班級同學裏最為成功的人物。
旋即。
羅全講完話之後,施施然的坐下,看向旁邊:「當年上學,我記得你可是意氣風發的,指點江南,不成問題……怎麼,不喝點?」
「韓聞志。」
他幽幽嘆了口氣,給自己倒了一點白酒,隨後看向韓聞志,旁邊有人為了討好身家過億的羅全,給韓聞志倒滿了整整一杯白酒。
咯嗒。
羅全端起只有一點底子的酒杯,笑呵呵道:「杯酒抿恩仇……韓聞志,你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