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非雖然對什麼傳承者莫名其妙,還是依樣施為。將識海星力運轉,湧向全身百脈五骸。當星力流轉至雙臂時,左手愈加黝黑,有森森寒氣冒出;右手隱現血紅,火光大盛。
正在姒非收斂心性,全神感悟時,老頭髮話了:「看,那不有火了嗎?」姒非才看看警醒,確實是有火了,右手溫度之剛猛熾烈,就連靠近的一棵針葉松都點燃起來。
看到連樹都着了,姒非趕緊收了功,掰下兩根樹枝,與妹妹手毛腳亂的將小樹上面猛躥的火苗撲滅。如今雨過天晴,氣溫乾燥,山林中放火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老頭完全不管不顧,在旁邊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
一通忙亂,老頭開口了,完全是幸災樂禍,道:「小子,火勢很猛啊,你那火連鋼鐵都能烤化,你烤個屁的蘑菇。」
姒非得到了教訓,再次發功,手臂顏色稍變,果然聲勢小了很多。將力量湧進左手,右手持松茸柄,左手五指跳躍輕按。在星辰之力的加持之下,一股鮮美撲鼻而來,比之以前姒非動手時,這種味道更加精純,更加深入靈魂。
姒非這裏正得意於水平見長,師傅不客氣的聲音卻自耳邊響起:「每一種食物皆攜天地之元氣,經你之手按摩,去蕪存菁,留下的全部都是靈元。如你這般馨香四溢,精氣流失,吃到嘴裏精華已經所剩無幾,那食之何益,幹過嘴癮啊?」說完還不忘咂咂嘴,仿佛正在吃着美味一般。完全忘記過去幾年,就是這種「食之無益」的食物大部分落到了他的嘴裏。
「可是我左手只要接觸食物,用心按摩,食物自然就會發出香味來,該怎麼辦呢?」這就是姒非的可貴之處,不懂就問,他也早已摸清師傅的脾氣,那就是一個老頑童,直接無視他的冷嘲熱諷。
果然,只見那老頭以手敷面,作揮淚狀,口中接連嘆息道:「蒼天啊,你可憐可憐我吧,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笨蛋啊。」
然後對姒非道:「你怎麼就這麼笨,你左手有生生之息,右手具炎陽之氣,這時你與生俱來的天賦,別人是學不來的,現在又練了這星辰之力可以將二者催化,你就沒想過將二者相結合嗎?」
姒非何其聰明,一點就通,也不見有所表示,默運星力,傳至右手,一股火熱氣息發出,包裹住蘑菇,鮮香之氣瞬間被隔絕,可是火力還是過猛,整個蘑菇變成焦黑。
姒非望向師傅和妹妹,臉色訕訕,留下一句「我去找蘑菇」,直接跑遠。
鬼武子望着姒非的背影,對妹妹道:「看來今天要餓肚子了。走,小丫頭,我看那邊好似有顆棗樹。」
自此,三人連着三個月吃着各種古怪的食物。半生不熟的,烤焦了的,層出不窮,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美味異常。要不是如此,以老頭的嘴刁難纏,早就撂挑子了。
卻說這日,姒非正在製作美味蘑菇早餐。發現師傅反常的早早起床,換上了月前去鄉里賣蘑菇,給師傅買的一身月白新衣,更是把早不知道跑哪兒瘋去的小丫頭也拉了過來。這可真是反常了,一向邋遢的老頭什麼時候這麼勤快了,那可是平日裏即使逢年過節,也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主。
姒非趕快上前詢問道:「師傅,今個你要出門?」說完又發覺不對,老頭即使出門也是一身油亮穿到底的啊。
這面,老頭收斂了平日裏的嬉皮笑臉,老不正經,一臉祥和的站在姒非面前,目光中帶着慈愛。雙手背於身後,腰背挺直,一副淵渟岳立之態,背對着晨曦,陽光灑在身上,不自然的一股星辰般氣勢發出,很有點仙風道骨,如果穿上道袍,那必定是個「老神仙」。
搞的從來沒有見過老頭這般模樣的姒非一臉緊張的看着他,而小姒菲白嫩的小手上正拿着一個烤蘑菇,香氣淡淡,興高采烈的咬着,根本沒心思去管老道模樣。
老頭開口了,口氣和緩道:「小姒非,你們隨為師學藝多久了?」
姒非老老實實的回答:「將近五年。」
鬼武子雙目遠眺,陷入片刻的沉思,口中卻道:「是啊,為師在這個小山村已經逗留了五年時光。」回過神來,看着姒非道:「你修煉已有小成,星辰之力自成天地,於膳夫一道更是有別人無可比擬的天賦,如今也是略有小成,至於之後的精益求精卻需要你自己的積累。往後為師也沒有什麼可以引導你們的了……」語氣滄桑,略帶老暮。
他在這裏扮演神仙下凡,姒非卻是直接崩潰了,這和當年父親訣別時的說話場景何其相似,悲從心來,上去一把抓住了老頭的衣袖,聲帶哭腔道:「師傅,我不讓你走,不要離開我們。」而聽到這話的小姒菲也是愣愣的望着老頭,咬蘑菇的嘴卻是未停。
鬼武子也被姒非弄蒙了,愣了一下,看看姒非的表情,立時明白,啼笑皆非道:「哭雞鳥嚎的幹啥玩意?」心下卻很是感動,從典籍記載來看,每一代傳承者都是重情重義之輩,果然沒錯。
接着推開姒非,擼了擼被弄皺的袖子道:「我說小子,你都多大了,馬上十五,人高馬大的,怎麼比你妹妹還扭捏?」
又道:「為師何時說要走了?啊?明白了,你是以為為師不想活了是不是?」
直接跳腳,道:「好小子,這也太不孝了吧,為師一把年紀容易嗎?」
姒非一愣,接着道:「師傅,你不走啊?」
「走什麼走,為師還要你們養老送終呢,盼着為師走,門都沒有!」老頭沒好氣道。
「嘿嘿,那個什麼……不走好,不走好啊!」姒非破涕為笑,頗有點不好意思。
小姑娘見是一場誤會,繼續咬蘑菇,小嘴一鼓一鼓的,這半天來,她就沒有停過,哥哥烤蘑菇的水平真是越來越高了,雖然這飄散的香味越來越淡,但是一口咬下,那股鮮香完全爆炸開來,滲透進每一寸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