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任青蓮都在試着將化龍池、登仙台兩個穴竅也開闢出來,卻是不得其法,無法順利施行,料想定是道行還上差了一些,便不執着於此,安安心心的穩固當前的境界,感悟天地玄妙,演化丹田萬象。
如今見了這仄嶂雲崩,奇峰霞舉,他便忍不住將九幽玄瞳運起,向那戶人家看去。
九幽玄瞳再次突破之後,對於各種鬼魅魔幻他都能一眼看破。
很快便是發現了那處院子的上空,慶雲籠罩,瑞靄遮盈,情知定是到了四聖試禪心那一劫,當即轉身笑道:「大師,天色已經不早,前面有處莊院,正好去借宿!」
猴子聽了舉目一看,很快也看出了那戶莊院上空飄蕩着的慶雲瑞靄,又見任青蓮一臉異色,知道另有玄機,跟着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是一戶好人家。」
豬剛鬣聞言,牽着馬向前疾走幾步,登高望遠,很快也是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那戶人家,有些複雜的看向任青蓮說道:「居士,你這本事可是一日千里,竟然比猴哥先一步看到了那戶人家。」
剛說完,那沙悟淨已經擔着行李走上前來,笑道:「任居士這是深藏不露!」
玄奘按轡徐觀,念道:「諸像心生,佛心見佛,魔心見魔……好了,天色不早,咱們過去看看吧!」
說完,下了馬匹,沿着山徑小道,過了一座門樓,來到了那處垂蓮象鼻,畫棟雕梁的莊院之前。
猴子走的最急,見了朱門鐵鎖,就要推門而入。
玄奘忙將他制止,笑罵道:「咱們都是出家人,理應各自避些嫌疑,切莫擅入!」
說完,將目光投向了任青蓮。
任青蓮無奈,此前猴子幾次叫門都將主人家嚇得不輕,玄奘說教了幾次,都沒太多的改善,也曾自行去喚過幾次主人家,雖然態度上要好上許多,但卻不像任青蓮那樣受歡迎,久而久之,這玄奘也就學乖了,遇到這種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讓任青蓮去處理。
卻不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任青蓮每次都會不着痕跡的給戶主一些銀兩,如此一來,那主人家招呼起他們這些行腳僧,自然也要客氣、周到的多。
不過眼前這戶人家,卻是不需要任青蓮另外破財,輕扣朱門,幾聲過後,便是隱隱聽到門後不遠處有腳步聲響起。
任青蓮凝神感應,感受到的卻是一片虛無,心中不由駭然,想到來人極有可能就是黎山老母所化的寡婦,暗自揣摩着對方這位黎山老母的真正來歷。
猴子等人卻是樂得清閒,卸了擔子,拴了馬匹,或是斜倚牆根之下,或是坐在門前石鼓之上,或是靠在房屋台基旁邊。
很快,院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個半老不老的婦人來,見了任青蓮嬌聲問道:「你是什麼人,扣門不停,擾人清淨,難道不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
任青蓮臉色古怪,揚眼偷看,只見這婦人穿金戴銀,繡裙花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至於想要勘破對方的真身仙姿,卻是一無所獲。
下意識的向猴子看去,想要知道對方的火眼金睛是不是能夠發現些什麼,與自己的九幽玄瞳,孰強孰弱。
卻不知,瞳術一道雖然博大精深,但也要看施展的對象,即便是猴子的火眼金睛,也不可能勘破黎山老母的變幻之術。
雖然如此,但也不妨礙猴子通過這老婦身上的氣息,猜到眼前這個寡婦是某位仙佛點化,當下也不泄漏天機,嘴角擒着一抹笑意,饒有興趣的看着玄奘等人的表現。
任青蓮會意,指着走上前來的玄奘笑道:「我們是從東土大唐而來,這位是玄奘法師,奉旨去往西天拜佛求經!」
說着,玄奘已經走上前來,合什笑道:「老菩薩,不必害怕,這幾個都是貧僧的徒弟,我們一行五人,路過寶方,見到天色已晚,特奔檀府,告借一宵。」
「好說,好說!」這婦人卻是個膽大的主,對於猴子三人的長相接受能力極強,即便玄奘不去解釋,也不會害怕,說話之間,便是禮邀眾人進入廳房。
眾人一一禮畢,各自敘坐看茶。
婦人喊了一聲,便見從屏風後緩步走出一個容光勝雪的白衣垂髫少女,托着黃金果盤、白玉茶盞,走上前來,開始替眾人奉茶。
任青蓮見了,卻是眉頭一擰,在這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卻又一時間想不到在什麼地方遇到過。
細細瞧去,見這少女不過十三四歲,雲鬟半墮,明慧難描。試着搭了幾句話,這少女也絲毫不見女兒家羞澀之態,說話神情大方已極,柳眉之間,一對剪水雙瞳,神光炯炯。
那婦人很快便是發現了任青蓮與她這位侍女有些勾勾搭搭的意思,哼了一聲,便吩咐少女下去安排齋飯去了。
任青蓮苦笑一聲,他真不是蘿莉控,只是單純的想要弄明白,這少女是何人變化,竟會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婦人也沒理會任青蓮,繼續和玄奘攀談起來。
「小婦人娘家姓家,夫家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姑早亡……」說到傷心之處,婦人忍不住垂淚。
豬剛鬣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別具風姿的婦人,心裏像是有一隻螞蟻在爬來爬去,又見了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肝都要被融化了一般,柔聲勸慰了幾聲,惹來婦人幾個白眼,暗自樂呵個不停。
接着,婦人有提及自家家資萬貫,良田千頃,感慨偌大的家業無人相守,想要招玄奘師徒入贅。
玄奘原本還打算寬慰這婦人幾句,甚至還想着免費替這婦人的亡夫做場法事,但卻沒想到這婦人話題一轉,竟是提到了讓他們師徒繼承這份家業,入贅其中。
當即便是推聾妝啞,瞑目寧心,寂然不答。
任青蓮見了暗笑不已,只是對這婦人故意將他漏算有些耿耿於懷,畢竟,論長相,他雖然不敢保票長得比玄奘俊俏,但至少也要比猴子三兄弟要人模狗樣吧!
搖了搖頭,知道黎山老母沒有給自己安排戲份,他便告罪一聲,一個人往屋外吹晚風去了。
豬剛鬣見了,推了推玄奘道:「師父!你若是對這位娘子的話不感興趣,要不把名額給了任居士如何!」
任青蓮腳步剛剛跨出門檻,聽到二師兄的話差一點崴了腳,傳音道:「二師兄好意,任某心領了,不過緣分這種東西,強求不得,祝二師兄今夜旗開得勝!」
說着,人已經來到了莊院。..
這院落雖是臨時幻化而出,但格局卻是大氣磅礴,壽山福海,金漆玉柱。
不過任青蓮找藉口出來,顯然不是為了欣賞這副古香古色的園林美景。腳踩天罡,身形如電,循着那個少女留下的氣息,往後院行去。
只是沒走多久,任青蓮便是發現這院子的路徑竟是按照一種迷蹤陣佈置而成,怕被佛門的幾位菩薩給坑了,當下不敢繼續深入,找了靠近外圍的一處亭子坐下,打算來個守株待兔。
「青蓮上仙不在屋子裏坐着,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了呢!」不久,一道聲音便是在任青蓮背後響起。
這聲音……任青蓮轉身一看,便是發現了倚着亭子嫣然而笑的少女。
「你是白素貞?」會這樣稱呼他的人,好像只有在兩界山遇到的那幾個妖怪,其中是女妖的,也只有那條白蛇。
「嘻嘻。」少女笑了笑,身子一轉,便是恢復了此前在兩界山的模樣。
「恭喜姑娘拜得名師,這麼短的時間便是學了一身高明的變幻之術。」任青蓮笑道。
「你知道我師父是誰?」白素貞聽了,一臉好奇。
任青蓮神秘一笑:「不就是屋子裏的那位莫夫人嗎?」
「原來上仙並不知道師父的身份。」白素貞拍着胸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來的時候,師父已經和她說了,她們這一脈的變化之術便是傳說中的火眼金睛也難以識破!
任青蓮卻是忽然道:「是黎山老母吧!」
白素貞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良久才回過神來:「上仙竟然識破了師父的變化之術?!」
任青蓮也不否認,反而是一臉奇怪的道:「若是我猜的不錯,此處是佛門的幾位菩薩用來考驗玄奘師徒的地方,但黎山老母卻是玄門高人,不知為何會來幫忙主持大局?」
白素貞又是一驚,不過想到任青蓮能夠識破師父的變化之術,識破那幾位菩薩的變化之術自然也不是什麼問題,見到任青蓮一臉疑惑,也沒多想,笑道:「那幾位菩薩原本就與我師父有同門之誼,彼此間經常在一起談經論道……而且,你難道不覺得幾位菩薩的計策十分有趣嗎,嘻嘻!」
說着,白素貞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到原著中豬剛鬣被幾位菩薩戲弄的那幕戲,任青蓮也忍不住莞爾。
不過對於黎山老母的身份,任青蓮也有了一些頭緒。
所謂的同門之誼,自然不會是指佛門,應該是玄門。玄門三教在蜜月時期,門下的弟子按照入門先後都是以師兄弟互稱,而從四聖試禪心所變化的身份來看,黎山老母的輩分顯然是要比慈航這三位闡教金仙高一些的,符合這樣身份的玄門弟子屈指可數。
再結合任青蓮在前世看到的一些推測,不難想到,這黎山老母便是在封神中倖存下來的截教弟子無當聖母!
事實上,當年無當聖母在通天教主的授意之下提前撤離萬仙陣,也算是為截教保留了一份香火。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這位無當聖母都是南贍部洲影響力最大的玄門高士。
她的善屍黎山聖母在驪山創立的羅教融合了佛道兩教的精華,在人族中一直都有着極大的影響力。像齊宣王的妻子鍾無艷就是黎山老母的弟子,而白素貞、樊梨花、劉金定這些在歷史上極其有名的傳奇女子,也都是黎山老母的門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