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累得要死的禮儀培訓,樂小天也累得夠嗆。但他精神依舊旺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需要發泄。
下午五點下班後,他就與新同事們紛紛告別,騎上他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其它部位都響的老舊二八車行車回家了。說起這輛自行車,還有一段輝煌的故事,那是媽年輕時獲得三八紅旗手的獎狀,當時全廠女員工都羨慕他媽。時間過了二十多年,它已經步入了老齡階段了,但樂小天家裏是下崗職工家庭,沒有錢為他添置一輛新自行車,於是修修補補,已經二十年高齡的它還在發揮餘熱。
樂小天的家在上嗨紡織三廠,當時是上嗨數得着的好單位,畢竟六七十年代,人民也就盼望個吃飽穿曖,家家都是一年難得添置一件衣服。也沒有什麼成品服裝買,最多就是一件汗衫加白襯衣。其它的都是用布票到百貨大樓扯幾尺布,回家自己縫。所以當時的紡織三廠是牛得不行的單位。大家想穿衣服還得靠她們廠呢!
可是好景不長,自從改革開放後,她們廠就因為技術落後設備老化,競爭不過廣東福建那麼過來的布料。那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幾年前更是倒閉了,徹底關門大吉。廠里把所有能賣的東西賣光之後,就把她們丟給了政府。如今樂小天父母兩人合起來只能領150元下崗補助工資。這點錢供他們一家餬口都難,所以樂小天二十大幾了,還是光棍一條。連談戀愛的念想都不敢有,因為他們家連定婚錢都出不起。也沒地方安置人,如今樂小天還是在客廳兼廚房裏面搭個臨時鋪呢!一到白天就要收起來,否則沒地方做飯。
進了廠區,樂小天興高釆烈的樣子,像黑夜中的夜明珠一樣格外的耀眼。因為其他人都在為生活發愁,哪能高興得起來。
「王嬸,在忙呢!」樂小天每看到一個熟人,都要打上一聲招呼,好像不如此,不能表達他高興的心情一樣。
「噯!小天,今天上班累不累啊!」王嬸家跟他家是一棟筒子樓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樂小天的情況她了解得門清。她知道樂小天連着做了一個星期的搬運工,從火車站提貨運回他工作的酒店,每天累得要死。所以王嬸才會這樣問他。
「還好,我們酒店已經佈置好了,我們今天開始學禮儀培訓。沒有以前那麼累了。不過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累不累學學革命老前輩。我吃的這點苦算什麼?你說是不是啊!王嬸。」樂小天是個窮開心,情商高,嘴皮子利索得緊,要個人才能跟他對嘴。
樂小天因為急着要將今天得知的好消息回家告訴父母,就不想再閒聊了。於是他對王嬸說道:「王嬸,不跟你閒聊了,我回家還有事,回頭有空再聊吧!回頭見!」說完他就推着這輛只比他少幾歲的自行車往自家所在的樓梯口走去。
將自行車在單車棚子裏鎖好,樂小天就哼着歡快的歌曲三步並着兩步往自家所在的三樓走去。
樓梯很窄,僅能供兩人並行,樂小天從小就走慣了,即使蒙着眼晴也不會走錯,因此他像猴子一樣敏捷,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就上了三樓。
這棟樓是筒子樓,不是單元房,而是單身宿舍,他父母一人分了一間,因此樂小天才有一間單獨的房間睡,雖然是個零時鋪,卻也比好多單職工家庭強多了,他們是一家人擠在一間房裏。那種酸爽,是怎樣一種境地啊!
樂小天推開他家的客廳兼廚房兼他的臥室的房間,裏面沒有人,然後他就退出房間,到隔壁父母的房間敲門。沒一會兒,門就打開了,他母親驚訝的望着他問道:「小天,今天還一樣辛苦嗎?」
「沒有,我們今天開始禮儀培訓了。前幾天是特殊情況,以後都不會有了。」樂小天用心地給他媽媽解釋道。然後就進入房裏,一個猛撲就瑕意地躺到家裏的破沙發上了。
「那就好,我還怕你吃不消呢!」他母親長吁了一口氣,嘴裏說着關心他的話。樂小天是她們唯一的兒子,你說做母親的能不為兒子擔心嗎?
「媽媽,你和爸爸以後不要再為我操心了。我現在的單位很好,工資高、福利好。將來還有房子分配,到時,我討老婆就很容易了,姑娘們還得排隊讓你兒子選呢!」樂小天忍不住又開始貧了。
「你這孩子,等你分房,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他媽媽雖然聽着高興。但她從她半輩子的經歷來判斷,這還是沒影的事,可能是兒子他公司呼悠他們的,給他們畫了一個大大的餅。
「不要好久啊!我們只要工作滿三年就可以申請租房了,很快的。」樂小天卻信心很足地回答道。
「租房?那算什麼分給你們的房子?你有工資了,在別的地方也可以租啊!」他媽媽聽到是租房就不以為然了。
「我們只要交十年房租就可以住一輩子,等於就是我們自己的房子。而且是120平的大房子,到時,我就接你和爸爸和我一起住。屋裏就有廚房廁所,到時就不用再跟人排隊上廁所了,可方便了。」樂小天喜滋滋地向他母親介紹道。
「這是真的嗎?會有這樣的好事?」他媽媽不相信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這可是我總經理的總經理:王總,親口跟我們說的。而且,媽媽,你知道,我們一個月有多少工資嗎?」樂小天興高采烈地回答他媽媽的話道,然後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道:「這個數」
「二百?」他媽媽又反問道。
「不是,再往上。」樂小天邊說還邊用手指往上指。
「三百?」他媽媽估算道。
「唉!媽媽,你不識字啊!連兩根手指都能讀成三啊!」樂小天翻着白眼對他媽媽說道。
「難道會是2千啊!」他媽媽驚訝地問道。二千塊在九幾年可是個大數字,難怪她不敢相信。
樂小天看到媽媽吃驚張大嘴巴的樣子。心裏就像六月里喝了冰水一樣的舒爽,因此他裝逼似的對他媽媽說道:「請把啊字去掉,好嗎?」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啦!我和你爸爸就再也不要操心你討不到老婆了。」他媽媽將信將疑地說道。
「媽媽,你怎麼總是不相信呢?你以為我們公司也和咱們紡織三廠一樣啊!實力雄厚着呢?」樂小天驕傲地向他母親誇耀道。然後他又翹起大母指比劃道:「是這個,懂嗎?」
然後他又記起什麼似的,對他母親說道:「哦!對了,媽媽,我要搬到宿舍去住了,公司提供免費食宿。我上班也不怕遲到。」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們呢?」他媽媽心有不舍地問他道。
「媽媽,你不要擔心,我們每個星期可以輪休一天假的,到時,我就回家,怎麼樣?」樂小天安慰他母親道。
他媽媽眼裏含着淚花,用手撫摸着他的臉龐感慨地說道:「我兒子有出息了,媽媽非常高興。你用心的去上班吧!不用管我們。」
「媽媽!」樂小天也感動得抱住了他媽媽。
這就是一個普通下崗職工家庭的生活,非常艱難,特別是樂小天的父母都是下崗職工,生活就更加艱難。因此他爸爸就到外面打點零工以補貼家用,所以到現在他爸爸都沒有回家。
不過也正因為他們家是雙職工下崗,所以樂小天才有一個工作的指標。他們家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就在同一時間,沈丹青也下班了。不過他比樂小天就幸福多了,他帶着老婆孩子下班,坐的是小車,前後還有吉普車保護,要多瑕意就有多瑕意。
「爸爸,我要逛超市,我要買很多好吃的,家裏都沒有零食。」小傢伙在他懷裏撒嬌道。
「你還要吃零食啊!你看你都是一個大胖妞了。」旁邊的小丫頭可不會慣着她,因此教訓她道。
「不嘛!不嘛!寶寶要吃零食。」小傢伙不依了,她翹着嘴巴撒嬌道。
小傢伙是個小吃貨,她胃口奇好,什麼都愛吃,甚至嘴巴里可以時時刻刻塞東西。小丫頭看她吃得成了個小胖墩了,就不給她買零食了。這還了得,不知道寶寶嘴饞嗎?因此她才向爸爸撒嬌。
「哎……寶寶乖,零食吃多了不好,長大了會變成大胖子,爸爸給你買玩具怎麼樣?」沈丹青和稀泥地出了主意道。
「哼!我不,我就要吃零食。」小傢伙可不管將來會不會成大胖妞,她只管過了嘴癮再說,因此發了小脾氣道。
就在這時,車子到家了,沈丹青就靈機一動,轉移小傢伙的注意力道:「好啦!到家了,我們趕快下車吧!」然後他就抱着小傢伙下車,小傢伙果然被轉移了視線,不再央着要吃零食了,而是順從地被爸爸抱着往家裏走去。
到了屋裏,沈丹青將女兒放到沙發上,然後對她說:「寶寶,爸爸給你開電視看動畫片。」
小傢伙在他倆夫妻心裏可是個寶,他可不想讓小傢伙哭,所以在想盡辦法逗她高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