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東來很清楚繆如茵這個少女是很優秀的,可是在他看來卻還是認為繆如茵的優秀只是存在於國內,或者說只是存在於他們這樣的小地方,而一旦真的走出去了,那麼繆如茵也是會鐵定就要被人比下去的。%d7%cf%d3%c4%b8%f3
於是他再看繆如茵的目光也多了一分審視與輕漫,在他看來繆如茵如此想要轉學去香港,根本就是沒有自知之明,而且中國的老祖宗不是還有一句話說得好嘛,就叫做寧為雞頭莫做鳳尾的嗎,可是繆如茵現在明明已經**頭了,居然還想要去做鳳頭不成?果然是年紀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就憑着內地的教學那也是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達到香港水平的,而且其他的都可以暫時放下不說,單就是英語這一項,內地的學生便趕不上香港的學生。
要知道在現在這個年代,很少有學校會採用外教來教授英語的,所以很多的學生所學的不過是啞巴英語,這些學生們在書本做起英語題,說起語法來都是頭頭是道的,可是如果真的讓他們進行英語的聽說的話,那麼便立馬會被打回原形了。
而香港的那些孩子,自從上學起所接觸的便是英語教學,所以單就是英語的聽說方面,徐東來便認為繆如茵也是不如香港學生的。
只是他帶着幾分挑剔地看向繆如茵,只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孩子根本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面前的少女反應卻是極大為的淡然,甚至她還很是平靜地與自己對視。
於是校長辦公室里一時之間便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這樣的沉默不由得讓人感覺到十分壓抑,而且又一堂課的上課鈴聲也響了起來,於是還是徐東來不得不率先打破了這樣的沉默:「哦,可以的,不過繆如茵你確定香港的菁萃女學院會接納你成為一名大陸的轉學生嗎?」
不錯,這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繆如茵聽到了這話,只是淡笑着點頭,少女的笑容里有着無盡的自信:「是的,我確定。」
「既然如此那麼便好了,你還有什麼事兒嗎?」徐東來問道。
繆如茵自然還有事兒:「徐校長,在轉學之前我還有很多的事兒需要處理,所以從現在到我轉學離開之前我還得繼續請假。」
徐東來:「……」他現在是真的覺得繆如茵這個學生沒有個學生應有的樣子,明明只是一個學生,而既身為學生那麼自然是應該要以學習為主的,可是你看看她,這才剛剛請完一個月的假,現在居然又要接着請假,她是不是沒有搞清楚這裏可是學校而不是大車店。
不過就算是香港的高中,那麼在接收大陸的轉學生時,也會要看大陸學校對於這個轉學生的評價了,徐東來的嘴角勾了勾,哼,到時候繆如茵也不要怪他這個當校長的不給她好的評價。
想到了這裏,於是他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既然已經拿到了假期,繆如茵便也不多在校長室停留了,因為正值上課時間所以她自然也來不及去和程明告別一下便直接晃出了校門,反正她又不會現在就離開這裏,等到赴港的事兒確定下來,她再和朋友們好好地聚一下就好了。
只是……手又緊緊地握了一下書包里的那個古樸的木盒,納賽爾那個傢伙可是知道自己手機號的,只是那個小子居然在他都轉學了,也沒有想過要給自己打個電話說明一下……
雖然心裏有點小小的怨怨念,可是繆如茵也不是那種會強人所難的人,她知道雖然納賽爾那個傢伙看起來很是有些不着吊的樣子,可是那個傢伙很聰明,並且他更是很明白地知道他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又應該怎麼去做。
只是想必他所選擇的那條路應該不會怎麼好走……想到這裏,繆如茵不由得輕笑了一下,納賽爾是如此,而她繆如茵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她選擇的這條路不也是佈滿着荊棘的嘛。
「在想你的那個同桌?」東方弦月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啊!」繆如茵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的路只怕會很難走,不過以他那個人的性子來說,就算是再怎麼難走,他也會咬着牙走下去的。」
東方弦月嗯了一聲。
而很快的繆如茵又握了握拳頭:「我和師兄也是一樣,我們兩個人所要走的路也不怎麼好走,可是卻也必須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而且只有我變得足夠強大了,可以掌握住足夠多的資源了,那麼日後我才能夠在我的朋友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
白玉棺內,東方弦月輕笑出聲,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不管遇到什麼事兒總是會讓自己鬥志昂揚的。
繆如茵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回到家裏只是給香港菁萃女書院的院長陳惠苹女士發了一封郵件,第二天她便接到了來自香港的電話。
而且這個電話居然還是陳惠苹院長親自打來的,兩個人直接用英語,法語,俄語,意大利語四種語言進行了交流,這通電話的時間很長,就連繆如茵自己也沒有想到這通電話居然整整打了三個小時的時間。
電話里,陳惠苹院長問了她對華夏當前國情的看法,對世界經濟大環境的看法,還有她對於自己的定位,她的公司發展前景,和發展規劃與定位。
當然了有些關於公司的事情,那卻屬於公司自己的機密了,而這些事兒繆如茵自然不會說,於是她只揀了一些自己能說的說了出來,而且兩個人還針對華夏的古典文化還有現在文化,以及華夏的教育也進行了交流,不得不說這一次的電話,雖然繆如茵很清楚這其實是陳惠苹院長對自己的一次電話面試,可是兩個人交流起來,她倒覺得電話那頭似乎並不是自己未來的院長,而是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般。
繆如茵這邊通過這通電話對陳惠苹院長有了一個認識,而電話那邊遠在香港自己院長辦公室里的陳院長,對於這位大陸的高三學生也多了一個全新的認識,通過這番交流可以說繆如茵帶給她的更多的卻是驚喜,她不是一個封閉的人,相反她很開明,而且眼看着香港就要回歸華夏母親的懷抱了,自然也有着越來越多的大陸學生申請想要轉入香港的學校就讀,可以說她通過電話已經採用這樣的方式「面試」過不少的大陸學生了。
這個繆如茵不只是英語,還有法語,俄語,意大語不但是精通標準,而且也是十分的純正,如果不是知道電話那頭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華夏十六歲的少女,她都會懷疑那邊是不是真的有一個英國人,法國人,俄國人,意大利人在和自己通話,而且少女的眼光也是在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少有的遠見灼識,特別是她的腦子很清醒,看問題也看得很透徹,並用也會一針見血地發現問題的所在,而且她的語言藝術也很精道,甚至讓人不敢相信她真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再看看她入學申請表上那父母的一欄完全是空白,而在備註上也寫得很明白,她是一個棄嬰,在孤兒院生活到八歲便離開了孤兒院,而現在她不但成長得很優秀,甚至她已經開創了自己的公司,雖然還很小,可是卻代表着一個少女的啟航。
優秀的孩子,陳院長見過太多了,可以說在她們學院裏,優秀的孩子遍地都是,而且其中大部份的孩子,家裏也都是非富即貴的,可是就算是這樣的孩子現在也沒有人可以達到繆如茵現在所在的位置。
於是這令得她的心裏居然生起了一種期待,是的就是期待,她現在可是真的很期待這個大陸來的轉學生,可以為菁萃女學院帶來一陣風,一陣春風。
所以在兩個人通話的最後,陳院長很認真地道:「繆同學,很榮幸你能加入我們菁萃女學院,我很期待你的到來,同樣也很期待與你的見面,三天內你的入學通知書就會發往內地。」
「謝謝陳院長,我也很期待與陳院長的見面,更期待未來在菁萃女學院的學習生活。」
掛了電話,繆如茵直接歡呼了一聲:「師兄,我成功了!」
東方弦月的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她的身邊,有些無奈地看着開心的少女,然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你進入菁萃女學院,是那位陳院長的幸運。」
「師兄你也太高看我了,你家師妹我可不是什麼香餑餑,而且人家菁萃女學院那可是名校啊名校,而我現在不過只是一個名不見經轉的小人物罷了!」
是的,現在的她只不過就是一個名不見輕傳的小人物,但是卻也只是現在。
而接下來嘛……
繆如茵取出之前歐陽競交給她的那厚厚的一疊資料,好吧,現在開始便是找人行動了,不管怎麼說她都得在去香港前將這些人找到,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不向國家開口,不以功臣自居,而且又因為為國家執行任務而身有殘疾,只怕他們的生活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她不怕用殘疾人,而且繆如茵相信,就憑着那些軍人的鐵血與志氣,他們就算是身體不完整了,可是也不會輸給那些身體完整的人,因為這是他們骨子裏涌動的軍人血性所決定,也是他們身為鐵血軍人的傲氣。
「賀征,男,三十二歲,雙腿殘疾,現家住河北省王各莊!」繆如茵的纖纖玉指點在了第一個名字上:「那麼我們便先去見見這位賀征吧。」
……
河北省王各莊賀家。
一大早起來,王玉花早起餵豬餵雞,結果兩隻公雞居然直接便撲扇着翅膀子打了起來,王玉花看得惱火,便直接站在院子裏放聲大罵:「該死的賤貨,老娘又不該你的又不欠你的,養着老的居然還得養着一個小的,老娘還真是欠了你們賀家的,也不好好地看看現在家裏過得是什麼日子,有一個拖油瓶還不夠,居然又多了一個癱子的拖油瓶,還真以為當了幾年的兵就不得了了,人家當了兵回來都分配到了好單位,可是我們家這個回來不但沒有單位接收,反而還成了殘廢了,有本事把自己搞殘廢了,怎麼就沒有本事把自己搞犧牲了呢,犧牲了還有撫恤金呢,現在整個殘廢在家,什麼也沒有……」
聽着外面大嫂那抑揚頓錯的叫罵聲,在耳房裏正在編筐的賀長征臉上也是一片鐵青,自從他回到家裏,像是這樣的叫罵他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可是就算是次數再怎麼多,他卻還是無法習慣,可能也許他這輩子也無法習慣吧。
年邁的老母親拄着柺杖從廚屋出來,顫微微的手中端着一碗稀飯,而外面的大兒媳婦看到了又是一陣大罵:「吃吃吃,腿都沒有了,還一天天的只知道吃吃吃,怎麼沒有直接吃死你……」
老母親緊抿着嘴,雖然快被大媳女指到自己的老臉上了,可是卻還是推開了賀征的屋門。
「媽!」賀征一看到老母親走了進來,忙開口道。
從部隊回來的時候,他是坐着一張新輪椅回來的,可是大嫂卻將那輪椅拿出去賣了錢,所以現在的賀征只能坐在地上一個草墊子上,本來政府出錢要給他按個義肢的,只是嫂子說她們家自己按,於是便領回了那筆錢,存到銀行里等着給自己的大侄子將來上大學用。
而這一切老母親和自己的大哥都知道,可是嫂子潑辣大哥為人老實,所以說白了這個家裏當家的也是自己的大嫂,而回來後部隊也是給他聯繫了接收單位的,可是嫂子卻直接找了人拖了關係,直接將她娘家的弟弟安排進去了。
是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可是嫂子卻也從來都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好臉子。
而且本來他在當兵前,便訂了婚事,河北農村這邊訂婚都早,可是當知道他雙腿殘疾後,女方便直接退了親事,這事兒他也是同意了的,畢竟他也不想拖累人家女方。
只是這每天都在嫂子的大呼小叫的叫罵聲中,他倒是沒有關係,可是他卻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老母親都這麼大歲數還因為自己的關係每天被嫂子這麼罵。
伸手從老母親的手裏接過那碗稀粥,賀征倒是並沒有喝,只是端着那碗粥看着粥碗裏自己的倒影。
賀母看着小兒子,心裏犯疼,眼裏發紅,伸手在自己兒子的腦袋上摸了摸:「唉,老二啊,你也別怪你嫂子,她那個人就是那樣……」
聽着老母親的嘆息,再看着那張慈愛而蒼老的臉孔,賀征低下了頭,他沉默了好半晌這才一握拳頭:「媽,我想搬出去住,我再住在這裏也是給您和大哥添麻煩……」
賀母皺眉不贊同:「那怎麼行,你這個樣子……」自己要怎麼養活自己啊。
「媽,我能自己養活自己的……」
只是賀征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他的屋門被人直接從外面一把推開了,王玉花陰沉着臉站在門口,很明顯剛才屋子裏母子兩個人的對話她全都聽到了:「好啊,那你現在就搬出去,還真以為我願意養你一個拖油瓶不成。滾,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玉花!」賀母忙上前幾步,伸手想要去抓王玉花的手臂,現在可不能將自己的小兒子趕出去,可是王玉花卻連個眼神也沒有給她,直接一閃身便躲了過去,賀母卻是已經急切地再次開口了:「玉花不能啊,不能啊,而且之前將老二的工作給了你弟弟的時候,不就說好了嘛,老二會一直呆在咱們家裏的……」
賀母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呢,王玉花那邊卻是已經怒從中起:「那工作本來就是我弟弟的,如果真的給了這個殘廢,人家單位早就不要他了,老東西有本事你也和你的二兒子一起滾出去啊,人家都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是自從我嫁到你們家來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現在還得再多養着你一個殘廢的二兒子……」
尖銳的叫罵聲,遠遠的繆如茵便聽得很真切,當下她皺起了眉頭,詢問地看向身邊的王村長。
王村長的臉色有些訕然,王玉花對自己的殘廢小叔子不是打就是罵的,這個全村裏的人都知道,可是知道歸知道,那也是人家老賀家的家事,就算他是村長也是不好管的,可是以前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可是……
偷眼看了看身邊一身筆挺軍裝的少女,王村長的嘴角抽了抽,這人雖然年紀看起來有些太過的年輕,可是人家可是從京城大地方來的,還說賀征可是戰鬥英雄,賀征這都回來兩年了,現在京城的部隊還派人來專程看望他,這也說明部隊沒有忘記賀征,可是,可是讓人家聽到這些話……
這不管怎麼想都不好吧,於是王村長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這個,這個,不是賀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