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鐵掌門幫主鄭天雕和二當家徐鐵崖,親率七八名鐵掌幫弟子,保護着狼狽不堪的汪緒統和齊泰,匆匆逃出洛陽城,一路向北而逃。
一行人片刻不歇地疾行二十里,來到一片深不見盡頭的枯木林中。面色蒼白的汪緒統步伐越發緩慢,雖有齊泰和徐鐵崖一左一右地小心攙扶,可心力交瘁的汪緒統仍累的雙腿發軟,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似的。
「好個洛天瑾,竟敢找人對付我……」汪緒統一邊緩緩潛行着,一邊咬牙切齒地咒罵道,「本王發誓日後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令你賢王府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以為找一些生面孔,喬裝改扮一番本王就認不出來了嗎?此仇不報,本王誓不為人!」
「王爺,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齊泰連連勸慰道,「洛天瑾既已對我們下手,那就定會趕盡殺絕。只等他們發現我們漏網之後,定會再派人追殺,此地不宜久留,為今之計只能是逃的越遠越好!」
「不錯!」徐鐵崖附和道,「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今洛天瑾有備而來,我們斷不可與之硬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汪緒統看着面色倉惶地鄭天雕和徐鐵崖,緩緩開口道:「今夜若非你們帶人前來拼死相救,本王只怕難以逃出升天。你們救主有功,等本王回到和林,定會論功行賞。」
「謝王爺!」鄭天雕和徐鐵崖面色一喜,趕忙答謝。今夜他們率領三百鐵掌門弟子前往將軍府救出汪緒統,如今死的只剩下身邊這七八人。
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創下的鐵掌幫,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若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只不過鄭天雕和徐鐵崖心中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盤,深知汪緒統一走,洛天瑾必殺他們,洛陽城是肯定混不下去了。因此他們唯有孤注一擲,拼死護住汪緒統,只要汪緒統安然無恙,日後定然少不了他們的榮華富貴。
「今夜洛天瑾殺了本王全家老小,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他日我必親率大軍而來,踏平洛陽,屠戮全城,為本王全家陪葬!」汪緒統一想起剛剛發生在將軍府內的慘狀,眼圈不由地一紅,心中對洛天瑾的恨意頓時加深幾分。
「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齊泰一邊用衣袖為汪緒統擦着臉上的汗水,一邊安慰道,「洛天瑾自尋死路,他遲早會為今天的愚蠢而付出血的代價,到時候讓他跪在王爺面前磕上一萬個響頭,再慢慢將他折磨至死!王爺是草原上的雄鷹,是打不敗的戰神!」
說話的功夫,一行人再度前行了一二里的路程。
就在鄭天雕滿眼焦急地四處辨別方位時,赫然發現在距離自己一行人不足三丈之外,竟是詭異地站着一個人。
由於月色昏暗,以至於此人一動不動時,鄭天雕等人根本就沒有絲毫察覺。直至此刻來到近前,才猛然驚醒。
「誰?」
鄭天雕一聲喝令,其身後的七八名弟子當即衝上前去,虎視眈眈地將刀劍架於胸前。
「是我!」
謝玄冷漠的聲音悄然響起,接着人影一晃,剛剛還在三丈之外的謝玄眨眼間卻已站在鄭天雕面前不足三米之地。
月光下,謝玄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身上也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負手而立,形如殭屍。
「謝……謝二爺……」
一看到謝玄,鄭天雕和徐鐵崖的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至極,與此同時汪緒統和齊泰也是面露驚恐之色,就連站在最前邊的七八個鐵掌門弟子,在聞聽謝玄的大名後,也下意識的紛紛向後退縮了兩步。
「王爺走的這麼急,不知要去哪?」謝玄一雙深邃的老眼似乎能洞穿汪緒統的心底,直令汪緒統心生一抹徹骨的寒意,「又為何不讓我家府主為你送行呢?」
「謝玄,你……」
「謝二爺!」不等汪緒統怒斥,鄭天雕卻搶先開口道,「王爺因為有要事在身,所以來不及向洛府主辭行。待王爺回洛陽後,自會去拜訪洛府主。」鄭天雕雖對謝玄的來意心知肚明,但此刻既然謝玄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他自然也要跟着裝糊塗。在他看來,這或許是一絲生機。
「呵呵……」
鄭天雕揣着明白裝糊塗,卻不料謝玄竟突然冷笑起來,此刻他看向汪緒統等人的目光,充滿鄙夷與不屑,似是在嘲笑一群白痴。
「謝二爺為何發笑?」徐鐵崖沉吟道。
謝玄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奉府主之命特來送汪將軍『上路』,不想死的自己滾開!」
鄭天雕明知故問道:「謝二爺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今夜誰敢擋我殺汪緒統,誰就得跟他一塊死!」謝玄突然眼神一冷,語氣也隨之變的兇狠起來。
「哼!早料到你來者不善!」鄭天雕冷聲道,「謝玄,我敬你是條漢子,你何必冥頑不靈?繼續跟着洛天瑾到頭來只有死路一條,如今他得罪了王爺,自己死期將至還渾然不知,你又何必與他陪葬?今夜你何不棄暗投明,投靠蒙古朝廷,相信有王爺為你作保,你定能加官進爵,坐享榮華!」
汪緒統見狀,點頭附和道:「不錯,你若肯歸降於我,我會向大汗舉薦你做洛陽將軍。如何?」
面對垂死掙扎的鄭天雕和汪緒統,謝玄卻是冷笑着緩緩搖了搖頭。
「謝玄,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鄭天雕喝斥道,「你雖名為賢王府七雄之首,但莫要以為我真會怕你。我在洛陽城這麼多年,從未見你出過手,誰知你的達摩指是不是徒有虛名?」
「既然你們鐵了心想陪着汪緒統一起死,那我就成全你們!」謝玄目光一沉,瞬間出手朝汪緒統逼去。
「殺了他賞金十萬!」鄭天雕一聲當即喝令。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七八名鐵掌門弟子在十萬黃金的誘惑下,也顧不得謝玄的赫赫威名,竟紛紛提起刀劍呼喊着朝謝玄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一連串響聲在林中接踵而至,眨眼間,那七八名殺氣騰騰的弟子,已在謝玄手中變成了一具具屍體。
見狀,鄭天雕和徐鐵崖陡然一驚,二人對視一眼,眼中迅速閃過一抹毅然之色,隨之一齊朝謝玄飛身撲去。二人一左一右,沒有絲毫保留,一上來便各自施展出畢生絕學。
「謝玄,可領教過徐某的混元一氣掌!」
「還有我的千鈞鐵掌!」
徐鐵崖與鄭天雕先後大喝一聲,與此同時,謝玄左右兩道滿含內力的掌風也呼嘯襲來。
「雕蟲小技,竟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面對二人的夾擊,謝玄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鎮定模樣,只見他雙手緩緩自身前舉起,雖然動作看似緩慢,但實際上卻又快到極點。眨眼間,他雙手晃至身體兩側,隨之又在胸前快速交叉而過。他那雙蒼勁有力的大手,各自伸出一根中指,與此同時,指節也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迅速脹大一圈。
霎時間,混元一氣掌和千鈞鐵掌已然轟至謝玄的雙耳附近,尋常一招雙風灌耳便足以致人死地,更何況還是鄭天雕和徐鐵崖如此恐怖的掌力,如若擊中,謝玄的腦袋就算是金剛鐵石,只怕也會被瞬間拍癟。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謝玄雙指猛地向左右射出,筆直地迎上徐鐵崖和鄭天雕的掌勢。他的兩根中指在碰觸到二人的掌心時,竟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阻礙,伴隨着「噗噗」兩聲若有似無的輕響,謝玄的雙指已如筷子插豆腐一般,瞬間洞穿了鄭天雕和徐鐵崖的手掌。
手掌洞穿,內力也隨之傾覆殆盡,而謝玄指中的力道卻未有半分削減,直接頂着二人的胳膊躥心而上,沿途將所遇的骨骼、筋脈盡數震的稀碎,最終兩股指力直搗黃龍,同時將鄭天雕和徐鐵崖的五臟六腑及奇經八脈,如擊齏粉一般,攪成一片爛肉。
鄭天雕和徐鐵崖甚至連哀嚎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二人的身體便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在地。
他們死狀極慘,全身的骨頭、經脈、血肉、臟腑被盡數震碎,唯有覆蓋在身上的皮膚尚且完好無損。試想一個完整的皮囊內,包裹着一灘爛肉碎骨,倒在地上鼓一塊癟一塊,殷紅的鮮血滲透過全身的毛孔,向外汩汩地冒着,將是何其慘不忍睹?
剛才謝玄不過是稍稍施展了達摩指的一小成功力,便已將鄭天雕和徐鐵崖一擊斃命,足見其武功是何等的深不可測。
一招解決了所有麻煩,謝玄將冷厲地目光死死鎖定在汪緒統和齊泰身上。雖然二人心中早已是驚懼萬分,但此刻卻也明白,事到臨頭唯有拼死一戰,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汪緒統,該送你上路了!」
「謝玄休狂,想傷王爺那就先從我屍體上邁過……」
「嘭!」
「額……」
面色猙獰的齊泰話音未落,謝玄卻突然揮手凌空一指,一股恐怖的勁道直接射入齊泰的右眼,從其後腦勺洞穿而出,殷紅的鮮血夾雜着碎裂的頭骨,連帶着渾白的腦漿一併射出。
齊泰連話都未說完便瞬間斃命,速度之快以至於在他倒下之後,滿含不甘的左眼還微微眨動了幾下。
「洛天瑾!」汪緒統自知大限已到,不由地仰天怒吼道,「你休要以為殺了我們便能相安無事,大汗和總帥不是傻子,他們遲早會發現你的所作所為,到時你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啊!天亡本王!天亡本王啊!」
在汪緒統悲憤欲絕,撕心裂肺的嘶吼聲中,謝玄面無表情地緩步向前,他那蒼勁有力地右手,在汪緒統混雜着驚恐、憤怒、不甘、痛恨的複雜目光下,陡然放大。
頃刻間,天地蕭瑟,月色寒顫,這片枯木林也再度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