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咱們上了龍羽那混小子的當!」
見唐阿富與「俏八絕」放棄追殺龍羽、啞坤,反而部朝自己三人逼來,霍彪不禁眼神一變,心中又氣又恨,破口大罵道:「大哥,龍羽那個烏龜王八蛋把咱們給賣了,他讓咱們當誘餌吸引這些人,自己和啞坤卻他媽跑的比兔子還快!」
「廢話少說,先殺出去!」
面對呼嘯而至的唐阿富,胡震頓時心神一震,隨之放棄跳窗逃生,轉而揮刀與唐阿富交起手來。
「呀呀呸!氣煞我也!」
霍彪朝着窗外的無盡黑夜,跳腳大罵道:「龍羽你個兔崽子!貪生怕死,出賣自己人,你把老子們徹底豁出去了,自己卻顛兒的利索。王八蛋!狗娘養的烏龜王八蛋!等老子回去,定要活剝了你!」
「二哥,別罵了!」身陷劍陣的裘猙,被風無信等人打的毫無招架之力,連忙向霍彪求助道,「快來幫我!」
「老三莫慌,我來了!」霍彪怒哼一聲,而後將手中鋼刀一翻,咆哮着朝「俏八絕」殺去,「大不了一死,老子和你們拼了!」
時才,霍彪、裘猙有胡震、啞坤幫忙,尚在七星劍陣中步履維艱,手忙腳亂。
此刻,啞坤逃跑,胡震亦被唐阿富死死纏住,只剩霍彪、裘猙,更非「俏八絕」的對手,在苦苦支撐了三十回合後,二人逐漸敗下陣來。
「將他們擒下!」
伴隨着風無信的一聲暴喝,霎時間,八道利劍從四面八方直逼猝不及防的霍、裘二人。二人忽覺眼前一花,尚未找准抵擋的時機,便已被數道利劍死死架住脖子,再也不敢亂動分毫。
「大哥……大哥救命!」
聽聞霍彪、裘猙慌亂的求救聲,深陷苦戰的胡震不禁心智大亂。
趁此機會,唐阿富挺劍而上,無情劍快若閃電,迅如驚雷,須臾間逼至胡震身前,一連刺出數十劍,無數道凌亂的劍花在胡震眼前綻放,令其心中大驚,腳下急退,一時站立不穩,步伐一錯,招式也隨之一亂。
「鏗!」
唐阿富趁機拆招,一劍輕挑,瞬間將胡震手中的鋼刀高高挑飛。
失去兵刃的胡震臉色驟變,未等他有絲毫的喘息之機,無情劍已破空而來,伴隨着「嗖」的一聲劍嘯,一道「銀點」在胡震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胡震退無可退,心如死灰,索性將雙眼一閉,欲要聽天由命。
可他靜候許久,卻始終未等到半點動靜。
當胡震滿心狐疑地緩緩睜開雙眸,卻見自己額前不足一寸之外,鋒利無比的劍尖,赫然懸滯在半空。
「哼!」面對神情冷漠的唐阿富,胡震怒哼一聲,催促道,「我已是你的手下敗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若是條漢子,不妨給老子一個痛快!」
「不錯!」裘猙怒聲附和道,「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你們動手吧!」霍彪惡狠狠地說道,「士可殺不可辱,老子寧死不屈!」
說罷,霍彪又將哀怨的目光投向胡震,憤憤不平地說道,「最可恨被那龍羽利用,實在不值!」
「龍羽只顧自己逃生,枉顧咱們兄弟的死活,太沒義氣!」裘猙道,「若讓大汗知道他棄我們而去,定不會輕饒他!」
「罷了!」
胡震目不斜視地盯着唐阿富,咬牙切齒地說道:「快動手吧!草原上的英雄,寧死也不會屈服於漢人!」
「英雄?」唐阿富面露輕蔑,冷笑道:「偷雞摸狗,挑撥離間也是英雄所為?」
聞言,胡震三人不禁面色一紅,欲要辯解,可一時卻又想不出駁斥的說辭,只能各自轉過頭去,索性不再理會唐阿富。
「大師兄,如何處置他們?」風無信問道。
「這三個都是硬骨頭,即便我們不殺他們,難保他們不會自我了斷。」葉無痕猶豫道,「想讓他們去河西秦府作證,只怕沒那麼容易……」
「那就讓他們想死也死不成。」
唐阿富冷哼一聲,同時左手迅速一甩,一道凌厲的勁氣頓時自指尖射出,瞬間封住胡震的穴道,令其動彈不得。
見狀,不等霍彪、裘猙反抗,風無信和山無棱已先後出手,封住二人穴道,令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押下去!」
唐阿富一聲喝令,「俏八絕」便不由分說地將胡震三人五花大綁,最後還一人「賞」了一拳,將他們打昏。
「咣啷……」
突如其來的響動,令唐阿富眉頭一皺,轉而望向大堂角落,那裏蜷縮着客棧的掌柜和幾個夥計,此時正在瑟瑟發抖。
當他們與唐阿富的眼神接觸時,登時身子一僵,臉色變的煞白無比,更有一個膽小的夥計,忍不住褲襠一熱,竟然尿了褲子。
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龍羽一夥已是夠狠、夠橫,卻不料唐阿富一行,比之龍羽一夥還要強橫、霸道。
「大爺饒命,我們都是漢人!我們都是漢人!」
此刻,掌柜和夥計們匆忙跪倒在地,拼命朝唐阿富扣頭求饒。
唐阿富眉心微蹙,卻並未理會。他緩緩收起無情劍,隨後再在客棧中環顧一圈,繼而邁步朝大門走去。
「阿富,辛苦你了!回去之後我定會替你邀功,呵呵……」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自客棧外響起。
緊接着,在潘雨音的攙扶下,桃花婆婆慢慢走入客棧。當她看到地上躺着的七八具屍體時,眼中不禁浮現出一抹難以名狀的複雜之色,似是憐憫,似是厭倦。
見狀,唐阿富迅速迎上前去,拱手道:「分內之事,不敢邀功。」
說罷,唐阿富眼神微微一動,臉上同時閃過一抹好奇之色,遲疑道:「在下尚有一事不解,不知桃花婆婆能否賜教一二?」
「何事?」
「在辰州時,桃花婆婆明明已清楚地告訴柳尋衣,您已無心插手江湖之事,更不想幫他。可為何到了絕情谷後……又突然改口?」唐阿富躊躇道。
桃花婆婆淡淡一笑,反問道:「難道你不想幫柳尋衣嗎?」
聞言,唐阿富頓時一愣,臉上湧出一抹尷尬之意,唐突道:「我只是遵奉谷主之命,否則絕不會擅自插手……」
「那陳雍和許衡,又是誰從龍羽手中救出來的?」桃花婆婆神秘一笑,語氣古怪地責問道。
「這……」唐阿富面露難色,吞吞吐吐地搪塞道,「我只是想還柳尋衣的人情,不想對他有所虧欠。」
「難怪你與柳尋衣可以做朋友。」桃花婆婆含笑道,「柳尋衣心懷天下,甚至總想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解決一些不該由他去解決的麻煩。而你,同樣是有情有義,恩怨分明。這一節,你與他倒是頗有相似之處。」
唐阿富臉色微變,極口否認道:「桃花婆婆怕是誤會了,我與柳尋衣不過數面之緣,並不是朋友……」
「罷了!罷了!」桃花婆婆擺手笑道,「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罷,總之他救過你,而你也幫過他,有此足矣。更何況,我身邊想幫柳尋衣的人,也不止你一個。」
言至於此,桃花婆婆忽然將寵溺的目光投向潘雨音,令其臉頰一紅,眼中泛起一抹愧疚之色。
顯然,這短日子潘雨音沒少為柳尋衣的事,向桃花婆婆苦苦哀求。
「丫頭。」桃花婆婆伸手在潘雨音的鼻尖上輕輕一點,頗為不滿地說道,「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你與柳尋衣早已拜堂成親?若你早些告訴我他是你的夫君,為師定不會棄他於不顧。」
「師父,那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不作數的……」潘雨音臉泛紅暈,羞澀地恨不能快要滴出水來。
「傻丫頭。」桃花婆婆搖頭道,「一個女人,一輩子能與幾人男人有這般緣分?夫妻之禮,豈能視為兒戲?更何況,你若心裏無他,又豈會對他的事如此上心?」
聞言,唐阿富看向潘雨音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狐疑之色,插話道:「潘姑娘,莫非你真對柳尋衣有情?」
「斷無此事!」
潘雨音義正言辭,連連搖頭道:「我一直視柳大哥為兄長,感激他為我潘家所做的一切,但我與他絕無男女之情。而且……而且據我所知,柳大哥早已心有所屬……」
「你說的可是跟在他身邊,那個叫洵溱的丫頭?」桃花婆婆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地呢喃道,「洵溱這丫頭深藏不露,心思過人,雖然我與她只有一面之緣,但卻能感覺到她的城府極深,遠非尋常女子可比。你雖聰明伶俐,但若與她相爭,只怕不是對手……」
「師父!」潘雨音臉頰一紅,扭捏着抱怨道,「什麼與她相爭?我與洵溱姑娘又能爭什麼?」言至於此,潘雨音頓覺又羞又惱,匆忙轉過身去。
見狀,桃花婆婆不由地苦笑一番,轉而對唐阿富解釋道:「其實我並非突然改口,早在辰州時,我已有助他一臂之力的心思。不只是因為你和雨音,也不只是為我夫君討回清白,更是因為柳尋衣所做的事,在我看來,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正義之舉』,是江湖中人難得一做的『對事』,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他不圖名利、不抱私心,一心只想化干戈為玉帛,避免一場江湖浩劫。只憑他這顆赤子之心,我便應該幫他!殊不知,幫他,便是在幫我們自己。但在辰州時,只憑我老太婆的一己之力,想必對他相助不大。於是,我決定先隨你回絕情谷。我知道,為今之計,只有請柔兒出手相助,才能真正幫到柳尋衣。」
聞言,潘雨音迅速轉過身來,看向桃花婆婆的眼中,湧出一抹濃濃的欽佩之意。
桃花婆婆用手輕揉着潘雨音的腦袋,別有深意地笑道:「丫頭,天下男子千千萬,可大都是庸碌之輩,世俗之徒,爭名逐利、好高騖遠。如柳尋衣這般有情有義,心存天下的好男兒……世間罕見。當年我與葉桐,便是因為一時猶豫,進而遺誤半生,悔恨至今。為師……不想你再步我的後塵。」
桃花婆婆的話令潘雨音百感交集,不知所言。
唐阿富眉心緊鎖,心中反覆回味着桃花婆婆剛剛那番對「正義之舉」、「對事」、「好事」的詮釋。
突然,唐阿富眼前一亮,隨之面泛躊躇,沉吟道:「那八月初二,桃花婆婆打算……」
「我要親自前往河西秦府,將蒙古人在辰州假借我夫君之名,借刀殺人、挑撥離間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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