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東來,朝陽破曉,晨光照亮大地,炫金色的霞輝美輪美奐。
溫暖的晨光打在了烏恆身上,可他的身體卻越漸冰冷,沒了溫度,沒了生命力。
斬道崖前,沒有他三年來日思夜想的佳人背影,只留下掛在銳石上的一角布料。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三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三年前,烏恆在大劫中被斬,身死道消,只留一具空骨架,面對一座孤墳,雪花只有無處話淒涼,不知渡過多少孤獨夜晚。
如今三年後,他回來了,活着回來,滿懷期盼二人再重逢相聚,可是伊人已經離去……
三年死,三年生,三年生,三年死……
他離去,她還活着,他活着,她卻離去……總是兩難相見,徒留感傷。
晨光朝陽後,伊人背影離,只留一縷殘布,萬丈懸崖,佈滿殺陣,沒人可以在其中存活。
烏恆取來那一縷殘布,珍重捧在手心,緊抱入懷中,一抹暗香似有似無,他太熟悉雪花身上那一種很淡很淡的百合花香了,確定就是本人所留。
烏恆跪在地上,無聲哽咽,鑽心疼痛,淚水模糊臉龐,他的身體在顫抖,不斷的發顫,痛到無法自拔。
「不……」
忽然,烏恆仰天長嘯,大片長空都隨之崩裂,山搖地動,柳金與一種趕到現場的活化石全是唏噓,緊緊捂住雙耳。
吼聲太淒涼了,痛徹心扉的那種淒涼,感染眾人,不免鼻子發酸。
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一個生出十三仙脈的蓋世人傑如此悲愴感傷,如此的痛苦不堪?
一眾活化石放下心中的疑問,趕來的那位老師也放下憤怒,靜靜站在後面觀察,其中必然存在一些隱情才是。
烏恆跪在地上,睚眥欲裂,雙眼佈滿血絲,猙獰而恐怖,傷心到欲絕。
「為什麼,你就不肯在多等我一時……」烏恆失神呢喃,淚水似泉涌,身體不斷哽咽抽搐。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估計寫的就是此時此刻吧,雪花離去了,再也不會見面,只留一縷殘布隨風飄蕩。
「不,不會的,你不會離我而去……」烏恆忽然搖頭,神色恍惚,他接受不了如此事實,整個心都在開裂,滴血……
「沒想到會是此結局……」副院長聞訊趕來,見此情此景,也是惆然若失,不過他絕對不會允許十三仙脈人傑殞落,末世就要降臨,烏恆有任在身,不允許出問題。
幾位老師唏噓,同情烏恆的境遇。
本是一個奇蹟的誕生,將有一場偉大的慶功宴,可愛人離去了……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摯愛離去,你卻活着吧。
也許這樣的打擊,比三年前那場大劫來的更恐怖多了,或許十三仙脈人傑會承受不住,可能毀掉道身。
書院幾名長老擔憂,而一邊隱居後山的活化石已忍不住迫切詢問情況,得知實情後,他們一個個瞠目結舌,但緊接着沉默,三年後回來本該輝煌無盡,現在卻只能跪在斬道崖邊痛哭。
「也是我們疏忽了,沒能察覺那女娃闖進後山禁地。」兩位守後山的老者自責,早在一年多前,雪花就無聲無息來到過斬道崖邊。
「真是個痴情男兒。」看着痛苦不堪的烏恆,柳金隱約同情,之前的仇怨消散。
緊接着,哭聲迴蕩崖邊,烏恆大哭一場,壓抑的情緒止不住涌動。
他回想往事一幕幕。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叫你冰魄焰吧。」
「上古年間,我曾有一個稱號,雪花……」
「放開我,你如果今晚碰了我,日後休想我教你大道陣紋!」
「陣紋之道?你真答應教我陣紋之道?」
「不是,我想結婚了。」
「好,三個月內,我們成婚。」
「你錯了,你個混蛋,你以為這樣,我們就不會傷心了?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不管變成什麼樣,你永遠都是烏恆,永遠都是我的小男人。」
烏恆回憶,所有的畫面似流水浮現,雪花的一顰一笑,任何一個動作與神采都美得如夢似幻,完美無瑕。
「我只等三年,這是第一年了……」連接鴻宇星的星空古道上,雪花無盡惆悵,面容憔悴。
一切的畫面斷絕至此。
「明明說好等我三年,這才到三年,才剛剛三年,雖然也是最後的三年……」烏恆哭泣哽咽,批頭散發,整個人黯然無光,十三仙脈如燈火滅去。
他痛哭流涕,全然沒了以往形象,也並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跪在崖前,文弱背影消瘦的讓人心疼。
「多情苦,一生苦,痴情只為無情苦。」一名老師長嘆。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奈何,奈何啊,也只能奈何橋上嘆奈何。」
「情,總是斬不斷理還亂。」
在場不少活化石走快走到生命盡頭,什麼事情是沒能看透的?
但唯獨一個「情」字難以忘懷,難以看透,真正可以斬「情」的人少之又少。
「唉……」星羽、鳳凰、素月趕來現場,見此情此景,不知改如何悲傷,唯有長嘆。
「還是如此結局嗎?」傾城雪、大黃狗、劉承痛心。
有的時候,悲傷起來會忘卻哭泣,真正從悲傷中醒悟過來,才會開始哭泣。
一切都終結了,雪花還是離開,落入斬道崖,在那無盡殺陣中香消玉殞。
「在多等一刻也好,可是你沒等,如此,我又何必在多活一刻。」烏恆絕望。
此言一出,全場變色,眾多老師瞬間消失在了現場,朝着斬道崖邊衝來,幾位修為無邊的活化石遠程出手,仙力化為鎖鏈,朝着烏恆捆去。
他不但是大成神體,還覺醒十三仙脈,絕對不允許死去,他是這個時代未來的一縷光,不可熄滅。
「不必攔我,生無可戀。」烏恆批頭散發,跪在崖邊,渾身上下被無數強勁的仙氣封鎖緊捆,只是這也捆不住他必死的心。簡簡單單八個字,已經說透人生……
「你都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生無可戀,未免太過任性了吧!」這時,一個天籟動人的聲音迴蕩崖邊,迴蕩烏恆耳畔。
一位絕塵的白衣麗人自林中走出,明麗眼眸看着烏恆……她沒有跳崖,只是在崖邊發呆了片刻,一角裙料不下心掛在了銳石上。
她還在等待奇蹟……
奇蹟發生了,可是奇蹟哭了,而且要死要活,這讓她很無言,看到此等場面,也是尷尬,也感動的稀里嘩啦,原來他哭起來的樣子那麼難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