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是江湖中人……難怪我第一眼看他,就覺得很特別……」溫素喃喃道。</p>
許久,彥詩才接話:「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呢?」</p>
沒有想到彥詩會突然這樣問,這根本不像是能從彥詩嘴裏說出來的話!</p>
「嗯……」溫素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p>
難道說自己一眼就看上了他?覺得他丰神俊朗意氣風發舉手投足氣宇軒昂英俊不凡?</p>
說不出口。</p>
那怎麼回答?說沒什麼感覺,就是很一般……</p>
他這麼精,肯定不信!</p>
那就實話實說好了,如果他要笑就笑,要得意就得意吧,反正他本來就如此。</p>
「我第一次見你……」</p>
溫素鼓起勇氣,準備把話一口氣說完,卻被彥詩突然的話打斷了。</p>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被你裝模作樣的樣子吸引住了……」</p>
「……」</p>
「我還是頭一次見能裝得這麼像這麼認真的。」</p>
「……」</p>
溫素將自己要吐出口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並且不想接他的『褒獎』!</p>
彥詩說完,偷偷瞅着溫素的表情,見她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目的算是達到了;心裏並沒有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這樣的溫素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愛。</p>
「說吧,你剛剛要說什麼?」</p>
「沒什麼。」溫素沒好氣的低聲應道。</p>
「你第一次見我……怎麼了?」</p>
「……」溫素吸了一口氣,轉身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狂妄,無理,桀驁,惡毒!」</p>
彥詩迎上她的目光,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動聲色。</p>
半晌,彥詩笑道:「過獎。」</p>
「……」</p>
以前兩人話不多,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也很少,這幾天相處下來,雖然偶爾鬥鬥嘴,但彼此也拉近了距離,明確了心境,更多的認識了彼此。</p>
柳府。</p>
桓生的體溫一直過低,若不是鼻息尚存,心脈正常,總以為他已經死去,可愁壞了柳爹柳娘。</p>
第三天下午,桓生就醒了。</p>
這一次醒過來卻顯得更加奇怪,精神尚佳,但神情冷漠,目光渙散,連柳娘與他說話,他也時而搭理時而恍若未聞。</p>
「桓生,把藥喝了吧。」</p>
柳娘接過聽竹遞來的藥碗,又遞給桓生。</p>
桓生接過碗,皺眉一股腦喝了下去,又把碗塞到聽竹手裏,整個過程不曾說一句話,看一眼身邊的人。</p>
以前的桓生不是這樣的……</p>
不會如此冷漠無禮。</p>
柳娘心裏覺得奇怪,想問桓生,但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這如何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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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堂的瑾歌還未醒來,連動都不曾動過,身體從那天起,就愈來愈滾燙,不曾降下,連大夫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診錯了。</p>
薛娘一直守候在身邊,家裏已經全權交由凌昊在打理。</p>
瑾歌啊,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p>
想你這十八年來,平平安安,如今卻遭受這一次又一次的磨難,難道是因為當年送子廟衝撞了送子娘娘,將一切怪罪到了你和桓生的身上……</p>
桓生醒來之後,也不曾問過瑾歌一句,更沒有提及任何事情。</p>
待他喝完藥以後,就徑直起身,朝門外走去。</p>
「桓生,你要去哪兒?」</p>
聽竹放下碗,也跟了上去。</p>
走到門口,他又停了下來,神情有些焦急,眼裏卻滿是迷茫。</p>
「我總覺得,有什麼事,還沒有做。」</p>
「什麼?」柳娘被他說得有些糊塗。</p>
「我這是怎麼了,」說着,他緩緩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的傷痕,突然,他感覺胸口巨疼,猛地跪在了地上。</p>
「桓生!」</p>
「少爺!」</p>
大家手忙腳亂的上前查看,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p>
「快去叫大夫。」</p>
如今的大夫已經被請到了柳府住下,方便查看二人傷勢,所以,一有風吹草動,大夫立刻就能趕來。</p>
大夫把了很久的脈,一會兒搖頭一會兒皺眉,大家都一頭霧水。</p>
「怎麼了?」</p>
「他沒事。」</p>
「沒事?」柳娘聽着覺得奇怪,「可他剛剛……」</p>
大夫有些為難,這樣的情況好似自己是一個庸醫:「脈象上看,他確實沒什麼事。」</p>
柳娘雖然心裏納悶兒,但還是相信大夫,畢竟他已經在渝州城內好多年了,一直很有聲望,不可能弄錯,倒也放了幾分心下來。</p>
桓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望向內間,看到了躺在他床上的瑾歌,許久,他出聲道:「娘。」</p>
「嗯?」聽到桓生突然開口說話,心中一喜,忙應道:「怎麼了?」</p>
桓生抬手指了指瑾歌,問道:「那是誰?躺在我的床上。」</p>
這一問,又把柳娘給問疑惑了,這是怎麼了?又不認識瑾歌?他不是記得了嗎?這又是怎麼了?上次……</p>
柳娘一時也想不明白,眼前自己的兒子熟悉的模樣,卻是陌生的神情。</p>
「瑾歌啊。」</p>
柳娘觀察着他的神情,那天將瑾歌抱回來的是他,失控的喊着救她的也是他,為了求解藥不顧自身的也是他,難道都忘了?</p>
見桓生將臉轉了回來,柳娘忙問道:「你又不記得她了?」</p>
這次換桓生疑惑的看向她,問道:「又?我為何要記得她?她是誰?為什麼在這兒?」</p>
「這……」</p>
柳娘被他問得話都說不出來。</p>
大家都看向大夫,大夫也是一頭霧水,上一次桓生失憶也是請他來看診的,這一次,難道又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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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濛山。</p>
彥詩和溫素沿着石林走了半個多時辰,天色就漸漸開始泛魚白。</p>
天色一亮,溫素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黑夜總是比白天要恐怖一些。</p>
「這石林看起來並不大啊,怎麼我們走了這麼久還不見出去?」</p>
溫素一邊走,一邊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腳下步伐也漸漸沉重。</p>
走在身後的彥詩時不時推她一把,給她搭把力。</p>
「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在前面帶路嗎?」彥詩戲謔道。</p>
「……我哪有帶路。」</p>
「可你走在前面啊……」</p>
「……那你來走前面。」說着溫素真的轉身要走到後面去。</p>
彥詩又假裝一本正經道:「後面又沒有眼睛,萬一要是突然……」</p>
「……」溫素麵色一凌,頓了頓,又折了回去。</p>
彥詩也不再跟她開玩笑,看了看前面的路,「那掌柜的說順着這石林而行,見大門而過,可我們走了這麼久,何處見過大門?」</p>
「嗯?」溫素也在想這個問題:「還真是,所以說,我們是不是走錯了?」</p>
「這大門到底有多大我們也未可知,而且這石林高度雖不高,但密集,足以阻擋我們的視線,這讓我們很難分辨大門在何處。」</p>
「嗯,不過,在樹林裏時,我曾舉目望去,這石林好似環山而成,雖縱看不長,可若我們走錯方向,很可能就是在圍着山腰打轉,況且太陽一直未出來,我們都無法判斷方向。」</p>
「聰明。」彥詩笑着點點頭,一副肯定的樣子。</p>
「……」溫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p>
「所以我先才說,讓我們睡到天亮再走嘛。」</p>
「……什麼時候了,還沒個正形!」</p>
溫素嘴上這麼說,不過心裏轉念一想,覺得他還是蠻有先見之明的,這樣沒有方向的走,不僅沒有抓緊時間,反而浪費的體力!</p>
如果當時他正經的和我說,我肯定覺得有道理。</p>
溫素那後知後覺變幻的表情,彥詩知曉她這時才反應過來,抬手指了指太陽微光射過來的方向,挑眉道:「現在天亮了,沒機會了。」</p>
「……那我們走吧。」</p>
「你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嗎?」</p>
「西南方向,我記得昨日下午的樹蔭是往我們左邊倒的。」</p>
彥詩會心一笑,算是肯定了她的回答,在這些事情上,她依舊聰慧過人。</p>
自從天亮以後,兩人也有了更明確的方向,漸漸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見到了所謂的大門,無非就是石頭砌成的一道略顯規矩的牌坊,兩邊的石獅證明了這確實是大門。</p>
穿過石門,就能看到那掌柜的說的蓮花池,此時九月中旬,蓮花還尚存,開得無比絢爛,從眼前一直蔓延到很遠的地方。</p>
「哇,這麼多蓮花啊……也太好看了。」</p>
第一次兩人相遇之時,就為了一株並蒂蓮爭奪過。</p>
彥詩心裏知曉她愛蓮花。</p>
可嘴上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中聽。</p>
「好看有什麼用,我們能從上面踩過去嗎?」</p>
「……」溫素語塞,冷下臉來,「找找看。」</p>
「這修建蓮花池的人大概輕功了得,不然為什麼不用修路呢?」</p>
「你別瞎說,那蓮濛山上那麼多人,不可能誰都輕功飛過去吧?」</p>
兩人圍着那一片找了好幾圈,都不見有路。</p>
「奇怪,難道真的沒有路。」</p>
溫素都有點相信彥詩剛剛的說法了,或許這山上的人都輕功了得,不然拿掌柜的如何說自己只能到那裏?</p>
「現在覺得我說什麼都很有道理了吧?」彥詩攤開手,一臉嘚瑟,懶洋洋道。</p>
「嘁。」溫素輕輕的推了他一把,但彥詩卻順勢退了兩步,抵在了那牆上,說是牆,還不如說是那道門的後方。好像抵到了什麼東西,隨後就聽到咔咔的響聲,響了幾下,那蓮花池的水竟然開始晃動,隨後就看到有石墩冒出了水面。</p>
溫素不可思議的轉頭瞪着彥詩,後者一臉驕傲,勾着嘴角沖她挑眉:「嗯?剛剛說什麼來着?」</p>
「是,你說什麼都有道理。」</p>(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