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瑾歌額頭上被嗑出的大包,桓生又心疼又好笑,他恍惚想起了初識瑾歌時,她也在床上磕了這麼一個包在頭上。 ̄︶︺
「你說說看,第一次我來看你時,你追着我掉下床來,也磕了這麼一個大包,是不是捨不得我走?」桓生略帶戲謔的故意調侃道。
又一次被提起過去的糗事,瑾歌登時面色更加難看,抬手就想再給他一拳,卻被桓生一個側身給躲過了,這就更讓她氣惱不已,趁着他在給自己塗藥,一腳踢向他。
以往每一次,她都能將桓生給踢下床,這一次卻不然,桓生紋絲不動的坐在身邊,饒有趣味的看着她那副覺得不可思議的表情。
「嗯?好奇嗎?」
「……」瑾歌再不濟也不至於還沒有反應過來,原來以前桓生都是故意的……
看在桓生那麼順應着她,寵溺着她的任性胡為,她心頭漸漸泛起漣漪,似乎能更加清晰的感覺到桓生對她的好了。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寂靜的房間內,連呼吸聲都那麼的清晰。突然,靠近窗台的那盞燭火輕輕晃動了幾分,屆時二人都注意到了,相視一眼,盡在無言。
「看在你對我這麼好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瑾歌說罷,她繃着的臉色也有所動容,嘴角微微勾起了幾分,隨後突然又轉過身來,正色朗聲道:「如果我們最終走到那一步,我不會恨你,但希望你能給我和離書。」
桓生聞言,便撤身下了床,淡淡地應道:「好。」
隨後他便開門出去了,直到深夜,也不曾見他回來,瑾歌也未再等,留了一盞燈,兀自休憩了。
翌日。
昨夜的大雪過後,今日到處都泛着銀白光亮,着實耀眼,恰逢今日又出了幾分暖陽照射着,卻是十分寒涼。瑾歌起床洗漱了一番,去買點心的阿松就回來了,他今日的臉色又不太好,靜悄悄的將點心放下就站在一旁,似有話說,卻欲言又止。
「怎麼了?」瑾歌擦了擦手,便坐到了桌邊準備用餐,她看着阿松那副模樣就知曉他一定是有什麼心事,想必是剛剛遇到了什麼事情,便問道,「可是又遇到哪位小姐要抓住你說你被誰撞了?」
「……小姐。」阿松嘴角抽了抽,喪着個臉嘟囔道:「你還有心情在這兒吃早食呢,我看你是傷心過度了吧?昨晚不是還很頹喪嗎?難道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
「瞎說什麼……」瑾歌聞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迴光返照那是說將死之人的!你別咒你家小姐我。」
「額……好吧。」阿松像只落水鴨一樣,耷拉着腦袋,扯着個嘴角,繼續嘟囔,「小姐,我就怕跟你說了,你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聞言,瑾歌這才側目過來,嘴裏還含着一口點心,顧着吃要緊。
看瑾歌也有興趣聽,阿松吞咽了一下,鼓足勇氣,打算就直接告訴瑾歌了,早點知曉也好,總之這事兒也是瞞不過的。
「小姐,阿松就不瞞你了,本來一早進來服侍不見姑爺,阿松就心懷不解,沒想到剛剛出去一趟,就聽聞不少人在議論,說是今早看到姑爺爛醉如泥的從不憶閣出來,現在還在聚散齋呢。」
「什麼?!」瑾歌登時驚呆,她更驚訝的不是桓生在不憶閣爛醉一夜,而是桓生爛醉後去的是聚散齋,他什麼時候會賭博了?
「哼,我不知真假,但是看他們傳得不亦樂乎,想是真的了。」阿松滿腹的牢騷一般,頃刻都想一吐為快,「姑爺真是變得不可思議了,阿松那麼崇拜他,尊重他,沒想到人說變就變,真是替小姐不值當……」
阿松的牢騷還未發完,就被瑾歌突然出聲打斷了,只見她一把將筷子拍在桌上,滿是正色,說道:「走,賭錢去。」
「啊?!小姐……我沒聽錯吧?!」
阿松確實沒有聽錯,只見瑾歌換了一身利落的男裝,直奔聚散齋。
剛到門口,就見着賭坊門口圍着不少的人,似乎裏面正發生着什麼精彩的事情,讓他們紛紛擠着頭朝裏面探望。
「哎呀,厲害啊,這樣也能猜中?!」
「嘿,還別說,他進門那會兒醉得不輕,竟然從開始到現在就沒下錯過一次注。」
「真是神了,看樣子他不是賭坊內的人啊,怎麼這麼厲害……」
瑾歌走近,就聽到他們的議論聲了,不用猜,她也能想到,裏面引起轟動被圍觀的人就是桓生沒錯了。
這個桓生,到底在搞什麼鬼。
「勞煩讓一讓。」瑾歌好不容易一頓擠,也虧得身板兒小,才得以擠進去。果然一進去就看到了端坐在單一方的桓生,唯有他在裏面似一股清流,不管從穿着還是身姿,都能看出與賭坊內格格不入。
進到裏面,便能更加清晰的看到裏面的情況,瑾歌站在距離桓生不遠不近的地方,正好能看到莊家和他的動作。
此時的桓生面前已經有了堆積如山的金銀,他依舊是一本正經的模樣,手指交疊放在桌面上,聽到莊家說『買定離手』,他便再一次毫不遲疑的將一打銀票放到了選好的區域,這時瑾歌才發現,原來他手下正壓着一打銀票……
「這個傢伙,真能花錢。」瑾歌的低聲嘀咕,正好迎着聲音微弱,大家都屏息凝神看賭局的時候,她的聲音自然傳到了熟悉她聲音的桓生耳朵里,他下意識微微側了一下臉,卻並未轉過頭來。
眼看着這一次桓生又下對了,那莊家對着不遠處的小廝使了個顏色,小廝便匆匆去了最裏面的房間。
不多時,便見着一個熟悉的面孔從裏面出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洛祁安。
瑾歌站得正對着那個方向,她率先就看到了洛祁安,立刻將頭低了下來,微撤半步躲到了旁邊的一人身後,儘量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存在。
洛祁安見着桓生,卻並未驚訝,反倒是帶着一臉的笑意,緩步走到了賭桌之前,客氣道:「稀客啊,柳公子,竟然能在聚散齋看到你。」
桓生不曾抬頭,只微微拱手,應了一聲「幸會」,目光卻依舊半耷拉着看着牌桌上。
見狀,洛祁安乾笑了兩聲,抬手示意周圍的人散開一些,他坐到了賭桌上,然後吩咐了手下拿來兩盅骰子,遞給了桓生一蠱。
「聽聞今日柳公子從無失手,不知可願與洛某人賭上一把。」
聽洛祁安這麼一說,桓生方才抬起了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裏溢出了興趣,問道:「以何為注?」
洛祁安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頭,戲謔的目光卻流露出認真道:「薛瑾歌。」
聽到自己的名字那一刻,瑾歌都愣住了,竟然他們倆拿自己做賭注?!桓生肯定不會跟他賭的……
沒想到,下一刻就聽到了桓生的聲音響起:「好。」
我沒聽錯吧?!瑾歌偷瞄着他們二人,差一點就衝上去揍桓生了,奈何她只好生生忍住,這個賭局,還是看下去吧,桓生這場戲,真真假假,全靠着什麼在支撐呢?還不是自己沒腦子的無條件支撐。
昨晚晃動的燭火就說明了有人依舊不死心,想必桓生才會下了一劑猛藥,加之,他為什麼要來聚散齋,跟聚散齋背後的主子脫不干係,而洛祁安,也只能算一個底牌吧。
瑾歌在心中如此想罷,竟有些感嘆於自己的機智聰慧,能將這些線索一一串聯,得出結論了。借桓生的話說,看來,有進步嘛。
過了許久,似乎都不見二人說話,只看到他們各自將手放在了桌前的那盅骰子上,面上不言不語,相互看着,大家都在等着他們開始比,卻許久不見動靜。
瑾歌也覺着奇怪,便探頭去看,發現洛祁安緊緊的握着那盅骰子,似乎很是用力,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而這邊的桓生似乎氣定神閒,毫無影響。
聽到周遭的人細聲議論着,瑾歌卻瞬間明白了過來。
「啊——」就在此時,洛祁安突然低呼了一聲,大力的一把撩翻了那盅骰子,裏面的骰子散落一地,他顫抖着將手縮回了袖子中,用另一支手輕輕掩住,隨後硬撐了起了身,似乎很是不甘心的望着桓生,咬牙道:「我輸了,但是,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桓生雲淡風輕的起身,拍了拍袖子,愜意道:「那下次賭個大的吧。」
聞言,洛祁安投來探究的目光,滿是驚異,許久,他從桓生的臉上看出那些他從未看到過的神色,只覺得似乎重新認識了一個柳桓生一般,隨後他轉身頹喪的擠出了人群。
顧不得周圍人的議論紛紛,探討着他們到底怎麼賭的,就出了個輸贏,但是看他們兩方的情況,大家也都相信了這個結果,更甚將桓生看成了神人一般。
桓生拍了拍衣衫,將其整理了一番,卻不見一絲醉意,他徑直走到了瑾歌的身前,伸手將她拽了出來,牽在了手中,道:「走吧,我把你贏到手了。」
聞言,瑾歌登時就不爽了,不過現在這麼多人看着呢,也就順着他一道趕緊離開了賭坊,剩下那一堆銀子,被哄搶一空。
「你放開!」剛走到不遠處,見着沒人了,瑾歌便將他的手甩開了,不滿道:「還真有你的,柳桓生,能耐啊?拿我來做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