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已經開始出動了,歷來謹慎的楊仁天又在前線開了一次戰前會議,在會上他不僅將楊文禮的幾個對策如實傳達,最重要的是他重申了戰場紀律。
「各位,我重申一下戰場紀律,凡有臨戰不前,遇挫後退,畏敵如虎,執行不力者全部斬首,視情節輕重,還會連帶追究其家人,也就是說,不僅是你自己會死,還會連累家人,我們黑甲軍重獎勇士,但也會嚴懲敗類,望各位切切牢記!……」
「有我無敵,英勇奮鬥!」底下的各級軍官高喊口號齊聲宣誓道。
是的,黑甲軍的戰場紀律非常嚴厲,不僅有多達二十條的戰場砍頭令,還會追究其家人,楊文禮這是學習老奴的戰場紀律,建奴之所以奮不顧死,並非他們不怕死,而是有比死更慘的處罰。
沒辦法,楊文禮不是軍事天才,甚至可以說是軍事小白,就唯有比別人更狠,以暴制暴,方能與當世豪傑一爭天下。
南汛口屬於復州衛轄下,有女真董鄂部一牛錄的女真人屯墾及駐防,牛錄是女真人的基本部落單位,一般有300戶,它既是軍事單位,又是民政單位,平時為民,戰時出兵,董鄂部是女真五大部之一,所以其屬下牛錄人數較多,有男丁三百多人。
像這次皇太極遠征漠南,董鄂部的這個牛錄也被抽調了一百精銳戰兵,餘下的建奴並不是都是老弱病殘,而是女真按一戶抽一丁的規矩抽調兵力,稱為旗丁,餘下的男丁稱為余丁,可能戰鬥力並不弱,特別是與努爾哈赤同打天下因病退或因年紀大退伍的老兵,戰鬥力十分恐怖,他們才是真正的女真精銳。
旗丁有口糧補助,又有戰場繳獲,普遍富裕一些,重要的是旗丁有甲,而余丁無甲,要有戰鬥力區別就是這點了。
第二天上午,剛吃過早飯不久,南汛口的建奴就在年齡最大的白擺牙喇布哈托的率領下開始邁上冰封的海面。
建奴這次出動了一百五十多人,差不多已是全牛錄的多半數,由於遼東這幾年持續的乾旱,這裏的遼東漢人阿哈死的死逃的逃,這幫女真韃子連阿哈都沒有。
而且建奴此時還未征服蒙古,騎兵並不多,據滿清老檔記載:十四日,汗降書曰:「遼東,海州,每一牛錄各養馬四十匹。其餘馬匹,皆行繳回。一牛錄甲士百人,以十五人駐遼東,十五人駐海州,代理備御各一名,千總各一名,各率甲兵三十人,攜餵養備用三匹馬之非披甲人一名前往。其餘甲士,倘有事發,四十匹馬四十名甲士乘之。「無馬之甲士,毋得因無馬而留於屯中、乃宜各攜『盾車』,隨行於馬兵之後。」
從以上的記載可以看出,布哈托所在的這一牛錄非常苦逼,除了出征的一百建奴精銳部分有馬之外,竟然全都無馬。
楊仁天在對岸樹林裏隱伏在雪地上上,舉着望遠鏡將建奴的兵力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皺起了眉頭,蓋因建奴他媽的居然無馬,這讓他很不爽,於是他狠狠地對身邊的奴兵命令道:「傳我的命令,將建奴放上岸來,進入包圍圈再全殲之。」
「是」負責傳令的奴兵應了一聲就爬伏着前去傳令了。
確實是前出,因為楊仁天布了一個大大的u形陣,或者說是口袋陣,楊仁天自己就在口袋陣的底部,所以傳令兵必須往兩翼前出傳令。
……
「布哈托老爺爺,我們這次一定會抓到不少的漢人阿哈,這樣明年種田,我們就不用這麼累了。」
一個年歲很輕,只有十四歲,剛夠上陣殺敵年紀的建奴對他身邊的老擺牙喇布哈托興奮地說道。
「北汛口的族人也會上島抓逃奴,不過,那邊海面要寬不少,所以我才決定今天剛封凍就上島,就是想搶在他們前面,希望他們今天不能渡海。」布哈托老謀深算地回道。
他絲毫未覺得上島抓逃奴有什麼風險,他早年追隨老汗南征北戰,參與戰事不下幾百仗,未嘗一敗。
他斷定明軍不敢呆在長生島,不過島上到底還有多少逃奴他也沒有底,有可能已經被東江鎮的明兵用船載走了也不一定。
不過,不管怎麼樣,總要上島搜一搜。這幾年的天時可真不好啊!整個牛錄就沒幾個漢人阿哈了,各個諸申都要自己勞作,苦不堪言,他不由想起了前幾年老汗在的好時光,家裏有五個阿哈,他還有一個暖床的,那才是老爺過的日子呢!
老布哈托不知道的是,他這一上島就真的要去見他的老汗了,對面的叢林裏,正埋伏着一千多精銳的甲兵,等着他們去送死呢!
說到甲兵不由又得說說建奴的鎧甲配置,建奴有甲,而且是既輕便,又防護力超強的棉甲,但棉甲製造繁瑣,只有建奴的精銳才有配置,就是所謂的白甲兵紅甲兵,披甲人自帶的甲冑不算,一牛錄也不過五十人才有。(白甲兵十人,紅甲兵四十人。)
像老布哈托這樣的老白甲兵配有三副甲,但他兒子出征,穿了他兩副甲去,他也只有一副外表已經破破爛爛的棉甲了。
有甲總比無甲好,除他之外就只有幾個老諸申有甲,全部一百五十多人竟然只有不到二十人有甲,非常的寒酸。
冰面很滑,又是昨晚才剛凍上,可能有的地方有裂縫沒凍上,因此建奴走得很慢,真是小心又小心。
好不容易過了海峽,所有的建奴幾乎都長出了一口氣,過冰面可不是開玩笑的,這麼冷的天,掉到冰縫裏,不死也要脫層皮。
「大家分散開來,隔五十步遠一個,仔細搜尋,長生島這麼大,大家加把勁,爭取今天搜完全島。」老布哈托大聲對族人吩咐道。
「喳」所有的建奴單手打千高聲應諾,緊接着他們就立刻分散開來。
「前進」老布哈托手一揮,大聲命令道。
在他們前方一百米到三百米不等的雪地上,潛伏的黑甲軍兵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們在等號令,因此伏在雪地下,僅留一個小口呼氣,一動也不敢動。
遼東的雪很大,僅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在他們身上蓋上了厚厚的一層,不過他們有披風阻隔了雪層,因此並不是太寒冷,反而沒有了惱人的老北風,還覺得溫暖不少。
建奴毫無察覺,一步步走近了死亡的陷井,一百幾十人步入一千多人的包圍圈,那是有死無生。
驀地,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那是出擊的信號,一個個奴兵迅速地從雪地里站起來,稍一掃視,就揮刀往最近的建奴砍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