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槍沒打宗偉江,但是讓宗偉江難堪的是,趙長槍不但沒有搭理他的話,而且連正眼都沒有瞧他,只是沖白志鵬招了招手,讓白志鵬走到了他的面前。
之前白志鵬身上的傷看着挺嚇人,其實都是小傷,現在已經被醫生處理好了,傷口縫了針,裹上了紗布,不知從哪裏弄來一身不太合體的半舊衣服,遮擋住了這些紗布,沒辦法,他以前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血鉻渣,沒法穿了。
現在,如果不看他腦袋頂上裹着的幾層紗布,已經看不出這傢伙剛才被人戳了十幾刀。
這傢伙現在是王八掉進灶膛里,憋氣帶窩火,他恨宗偉江,亂戰發生這麼長時間,學校領導竟然沒有一個露面的!
但是他更恨的還是趙長槍,埋怨趙長槍閒的蛋疼搞什麼微服私訪,結果弄得老子渾身是傷,還差點被毀容。他現在想明白了,今天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實就是趙長槍故意折騰的!趙長槍就是為了讓他吃虧受罪!
想通這一點後,這傢伙連之前對趙長槍的一點感恩之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過他對趙長槍的恨只能埋在心裏,嘴上卻說道:「趙縣長,謝謝你,剛才要不是你保護我,我恐怕就不能站在這裏了。」
趙長槍戲謔的看了一眼白志鵬,冷冷的說道:「白局長,現在你還覺得二職高的各位領導銳意進取,積極向上,各項工作做得都不錯嗎?唉,要我說,你之所以被打,責任不在學生啊,你也有責任啊,那些學生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的打你呢?」
白志鵬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想吐槽兩句,卻有不知從何處開口,趙長槍剛才對他說的話,可是自己曾經親口說方老師的。
「趙縣長,我?」
白志鵬剛想說話,卻被趙長槍阻止了,只聽趙長槍說道:「行了!你啥也別說了,今天我就說一下我的態度。二職高發生這樣的事情,必須要有人承擔責任!走!」
趙長槍不再廢話,邁步走到被他藏在角落的自行車旁,抬腿跨上自行車,揚長而去,鏈條磨動鏈盒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聽得眾人膽戰心驚。
二職高的一干大小領導看着趙長槍離開的背影,全都傻呆呆的愣了,他們預感到,亂戰雖然結束了,學生的問題也解決了,但是二職高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白志鵬愣了半天,才用手點着宗偉江說道:「唉!你啊!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想辦法去吧,再不然就晚了!我是幫不上你什麼忙了,搞不好我這個屁股還沒坐熱的教體局長也要下崗了。」
這傢伙說完,不顧宗偉江的極力挽留,推起自己的自行車就要離開學校。不過這傢伙大腿上被戳了幾個傷口,雖然都只有一寸多長,車子確實沒法騎了。
宗偉江看着白志鵬蹣跚的步子,趕緊開了自己的車子親自去送白志鵬。白志鵬也確實沒法走路,只好坐上了宗偉江的車子,兩個人在車上愁眉苦臉的商量半天,最終一致決定,馬上去找縣委書記宗偉陽,現在能保住他們兩個的也只有宗偉陽了。
兩個人到了宗偉陽的辦公室後,互相補充着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宗偉江說道:「宗書記,你說趙縣長這不是胡鬧嘛!他以為這是幾百年前呢?還搞什麼微服私訪!如果不是他不聲不響的跑到學校,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算他不聲不響的跑到了學校,如果不是惹怒了學生,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吧?我看趙縣長就是故意弄出這場風波的,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借題發揮,讓我這個校長下台!這個狗屁二職高的校長,我當不當都無所謂,但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我這是被趙長槍給陰了!」
「就是,我也覺得趙縣長這事辦的不太妥當,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最後竟然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個年輕人,不但指名道姓讓他當二職高的訓導主任,而且還讓他單挑三十多個學生!他把學校當什麼地方了?當成自由搏擊的擂台了?這完全就是胡鬧嘛!」白志鵬在旁邊接口道。
白志鵬一邊說一邊用手摸了摸額頭的紗布,剛才說的太激動,可能扯動了傷口,原本潔白的紗布上滲出了幾條血絲。
這兩個傢伙,一唱一和,將今天這件事的責任全都推到了趙長槍的身上,仿佛二職高的亂象都是趙長槍一手造成的,和他們兩個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宗偉陽皺着眉頭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抽煙,辦公室里很快便煙霧繚繞,連掛在牆上的禁煙警示牌都隱沒在煙霧中,有些看不清了。
宗偉陽對趙長槍今天的行動還是非常震驚的,趙長槍故意搞起這次事件,不但有了向二職高領導層出手的理由,而且一舉震懾並且瓦解了二職高的三股勢力。雖然手法有些激烈,但是效果卻是立竿見影的。
宗偉陽忽然對趙長槍產生了一絲恐懼。趙長槍這個人太讓人捉摸不透了,他做事根本沒有絲毫招法可循,腦袋一熱可能就想出一個招,想出一個招,還讓你防不勝防,最要命的是,趙長槍的每一招好像都是蠢棋,有點二杆子,但是最後取得的效果,卻都出奇的好。
宗偉陽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不干涉平川縣教育系統的事情,讓趙長槍放手去搞,說不定趙長槍真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讓教育系統規範起來。
可是他如果不干涉趙長槍,趙長槍肯定會將自己的堂兄宗偉江搞下去,甚至連白志鵬也搞下去!這可是宗偉陽不願看到的。
趙長槍在平川縣的地位已經與日俱增,如果再讓趙長槍把教體局徹底的掌控,那麼自己這個縣委書記在趙長槍面前恐怕也要遜色三分了。
宗偉陽思前想後,最後掐滅了手中的煙蒂,說道:「行了,你們都先回去吧。二職高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我必須將此事提到常委會上討論一下。」
「宗書記,那我們兩個?」白志鵬小心的問道。他想從宗偉陽口中得到確切的消息,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因為此事而被免職。
宗偉陽擺擺手說道:「你才上任教體局長時間不長,二職高的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責任並不在你。」
白志鵬心中這才吃了一顆定心丸,點頭哈腰的說道:「謝謝宗書記,謝謝宗書記。」
宗偉江沒有多話,他知道,自己的堂弟一定會盡力保護自己的。
白志鵬和宗偉江離開後,宗偉陽將秘書喊了進來,讓他馬上給各位縣常委下通知,召開緊急常委會,討論今天上午二職高突發事件的處理。
當白志鵬和宗偉江在宗偉陽面前訴苦的時候,趙長槍卻已經去了平川縣公安局,見到了張立武。
「張立武,我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張立武的辦公室,趙長槍開門見山的問道。
「趙縣長,我們已經調查清楚,那個女人叫蘇小紅,是個單身女人,並且在望海高檔別墅區有一棟私人別墅,戶主就是蘇小紅。曾經有人多次見到過宗書記去過那個女人的別墅,還曾經有人用手機拍到過他們兩人在一起的照片。」
「結合蘇小紅沒有固定工作,沒有實際經濟來源,卻能維持奢侈生活的現狀,可以推斷出,這個女人和宗書記很可能的確有曖昧關係,而她的巨額財產也很可能和宗有關係。但是,這一切都是我的推斷,根本沒有確切的證據,趙縣長,你知道的,這種事情,如果女方不主動站出來指認,是很難拿到證據的。」張立武有些尷尬的說道。
沒有拿到宗偉陽和蘇小紅有關係的證據,他感到自己沒有完成趙長槍交給的任務。
趙長槍並沒有苛責張立武,實際上張立武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得到這麼多的信息,甚至搞到了蘇小紅和宗偉陽在一起照片,就非常不容易了。
趙長槍想了一下,說道:「接下來,你們停止對蘇小紅的調查,但是一定要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蘇小紅。」
「保護?難道趙縣長懷疑有人會對蘇小紅不利?」張立武疑惑的問道。
「我也只是猜測,但是小心為妙!接下來,我要發招了,鬼知道某些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會不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哼哼,他最好不要出手,只要他出手,我們就有突破點了!」趙長槍冷笑着說道。
張立武瞬間明白了趙長槍想要幹什麼,馬上說道:「趙縣長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給您辦的妥妥的。」
「呵呵,張立武,你錯了,你不是為我工作的,作為一名公安局長,你有權利也有義務幫助國家揪出那些國家的害群之馬!」趙長槍臉上掛上了笑容。
「是,趙縣長,我明白了。」張立武說道。
兩個人正在商量着,接下來的事情怎麼做,趙長槍的手機忽然響了,秘書洪光武通知他馬上到縣委小會議參加緊急常委會。
「哼哼,果然不出我所料,白志鵬和宗偉江竟然真的迫不及待的去找宗偉陽了,看來宗偉陽是鐵了心要保住這兩個人了。宗偉陽啊宗偉陽,別看哥在常委會上不如你的票數多,但是我能在剛來的時候,就拿下楊偉山,臧清水,林偉賢,現在我就能拿下白志鵬和宗偉江!這一次,我要再讓你吃個啞巴虧!」趙長槍心中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