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哥,雖然你說的在理,可是那是人家將軍堂的事情,我們管不着啊!」話筒里傳來趙炳武無奈的聲音.
「我來處理吧,我現在就在將軍堂。」說完趙長槍掛斷了電話。
接着,趙長槍又撥通了鎮長段光輝的電話,知道了更加詳細的消息。他徹底相信了,天水農藥廠就是一個毒瘤,放到哪裏哪裏倒霉!
趙長槍雖然已經決定要把天水農藥廠落戶將軍堂的事情攪黃,但是他也看出來了,將軍堂的許多老百姓已經被包大友忽悠了,他如果強行將這件事情搞砸,恐怕將軍堂的老百姓會不答應。
到時候犯了眾怒就不好辦了。
趙長槍抬頭看了看主席台,看到鄧雄傑已經和包大友爭吵完了,此時正擠開人群朝他走來,大概是有事要和他說。趙長槍忽然想起來,將軍堂的丹參款還在自己的悍馬里呢。
「發生什麼事了?我看到你和包大友在吵架?」趙長槍笑着問鄧雄傑。雖然這次臨河之行自始至終鄧雄傑沒有給趙長槍幫上什麼忙,但趙長槍對他的印象卻很好。他能不辭辛勞和自己跑一趟臨河市,足以說明他是真心希望能為將軍堂的老百姓做點事情,能將鄉親們的丹參款討回來,讓大家過個好年。
他沒有幫上什麼忙,那是因為他的確沒有那個能力!趙長槍的討債過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一般人根本插不上手。
「混蛋!一群混蛋!我看包大友這幫人都昏了頭了!他們竟然把將軍堂好好的耕地以每平米五十元的價格給賣了!還不如直接送人算了!媽的!」鄧雄傑氣呼呼的說道,髒話都罵出來了。剛才他剛上主席台就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傢伙馬上被氣昏了,就算將軍堂的土地再不值錢,也不能只賣每平米五十元吧?
這可是一次性買斷啊!合同簽訂後,那一萬多平土地就成了天水農藥廠的了!
「難道你真的以為他們的交易額僅僅是每平米五十元?」趙長槍似笑非笑的看着鄧雄傑問道。包大友連大家的丹參款都敢私吞十萬元,別說這樣暗箱操作的土地買賣。要說包大友沒有在這次買賣中謀利,打死趙長槍他也不信。
「當然不信!可是剛才我看了,合同上寫的就是每平米五十元,並且李天水也親口和我證實了這件事情。至於他們私下是怎樣交易的,我根本不知道啊!恐怕就算知道,我也無法逆轉了,包大友肯定將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單單把我排除在外了!」鄧雄傑懊惱的說道。他很明白,包大友之所以將他排除出來,很可能是因為自己和趙長槍走到了一起,要去給鄉親們討回丹參款。
說到李天水的時候,鄧雄傑用手指了指坐在主席台上的一個人。只見此人國字臉,戴着平鏡,三七分頭油光鋥亮,看着挺斯文,但閃爍的目光,卻讓人感覺此人有些奸猾,此人正是天水農藥廠老闆李天水。
「傑哥,我覺得我們必須讓這將事情停下來,這裏面不光是土地價格的問題。剛才我和趙炳武通過電話。趙炳武曾經在芙蓉鎮見過芙蓉鎮和天水農藥廠簽訂的招商合同,合同上面竟然沒有任何關於對環保問題的承諾!如果廠子真要建在將軍堂,將軍堂必須要重新和天水農藥廠簽訂一份合法的合同,讓他們的生產不能對當地的環境造成任何的污染!
「特別是污水排放問題上,我估計他們會把污水最終排進小清河,小清河如果被污染了,事情可就不單單是將軍堂的事情了!沿岸的村子都靠小清河的水來澆灌莊稼呢!」
趙長槍抬頭看着坐在主席台上人模狗樣的李天水說道。
鄧雄傑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鎮上的一些領導為了自己的政績,打算捨棄老百姓的利益了。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裏,他一個小小的村會計根本無力改變什麼。
「趙主任,我知道你說的可能都是真的,可是現在我們能怎麼辦呢?農藥廠就要建設在將軍堂,土地轉讓合同都已經簽訂了,我們已經無力改變了。看看這些鄉親們,他們都希望將土地補償款拿到手呢!」鄧雄傑無奈的說道。
「事在人為,我相信只要和大家將事情的內幕解釋清楚,他們也不會答應廠子建在將軍堂的!並且我相信,在將軍堂的這次交易中,肯定存在暗箱操作,只要把包大友抓起來,他肯定就將事情的內幕說出來,到時候合同也就作廢了。再說,包大友和李天水簽訂的這個合同沒有經過村民代表大會協商,這也不符合村民自治章程。」趙長槍自信滿滿的說道。
「把包大友抓起來?哦,你想將包大友貪污十萬元丹參款的事情捅出來?」鄧雄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馬上明白了趙長槍的意思。在路上,趙長槍已經告訴他,他已經掌握了包大友貪污十萬元丹參款的證據。
陳曉刀將當年的一切都告訴了趙長槍,趙長槍當然有包大友吞下十萬元的證據!他沒有說話,只是對鄧雄傑點了點頭。
鄧雄傑一陣激動,如果包大友被從村支書的位置上弄下來,自己很可能會上位成為將軍堂新的的村支書。因為他在村中的口碑一向不錯,這次又把鄉親們被拖欠多年的丹參款討了回來,大家對他的印象一定會更好的。
何況包大友在將軍堂一向是不得民心的,只是由於包家在將軍堂是大戶,而包大友又擅長巴結鎮上的領導,所以才一直牢牢的把控着村支書的位子。如果自己能親手將他從支書的位置上揪下來,自己在鄉親們心中的威望也能更上一層樓。
最重要的是,鄧雄傑相信,在這次土地轉讓中,村中其他的幾個黨委成員肯定也分得了一杯羹,包大友一旦下台,別說他們想上位,能不能獨善其身都是問題。
此時,站在主席台上包大友可沒想到台下的鄧雄傑和趙長槍已經將他惦記上了,他正在台上發表熱情洋溢的演說:
「各位將軍堂的老少爺們,新年將至,我先給大家拜個早年。我知道咱將軍堂有一些鄉親們日子過得挺苦,恐怕買年貨的錢都沒有!但是今天我告訴大家,大家盼財神,財神今天就來了!財神就是天水農藥廠的廠長李天水先生,他今天來就是為大家送錢來了!」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李天水站起來滿面笑容的和大家打聲招呼,然後笑眯眯的坐下,他很享受這種被當做財神的感覺,好像救世主一樣。
包大友雙手放在胸前微微下壓了幾下,示意大家停下鼓掌,然後繼續說道:「可能有些鄉親們會說了,這錢是我們賣地得來的,是應該得到的。可是我告訴你們。現在這個社會,種地是最沒出息的行業,要不為什麼那麼多人會舍家撇業出去打工?所以,土地也是最不值錢的,如果這次不是機緣湊巧,你想將你手中的地賣出去還真沒人買!並且,天水農藥廠一旦建成了,肯定會從我們村招工,到時候,大家就有正式工作了,每個月都有工資拿!
「所以,天水農藥廠落戶我們將軍堂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好了,天也不早了,下面我們就把土地補償款發給大家。為了將補償款公平公正的發給大家,我們會將共五十萬元的補償款按將軍堂的人口平均分開,然後按各家的人口數發錢。那個誰,把錢都拿過來。」
一個村委的成員提着一個大帆布包走上主席台,將裏面的人民幣一捆捆的並排放在桌子上,紅彤彤的大票子,每一萬元一捆,在桌子上排了長長的一大溜。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產生想打劫的念頭。
就在此時,台下一個中年人忽然喊道:「包書記,錢是按人頭分了,但是那些即將被佔用的地,好像不是每家都有份吧?那些土地沒被占的為什麼也有錢拿?」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廠子佔用的土地並不是每家都有,而且即便被佔用的,面積也不相同,現在卻要全村平均分錢,的確有些不合理。那些土地沒被占,卻有錢拿的豈不是沾了大光?
包大友早就將這個問題想好了,馬上說道:「大家放心,這個問題我們村兩委早就想好了,春節過後,村部將把所有的土地都收歸村集體,然後按照人口重新將土地分開,這樣被佔用的土地就等於人人有份了,豈不就公平了?」
中年人不說話了,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並且這樣一來,每家被佔用的土地並不多,不會讓他們處於無地可種的尷尬位置。當然,這樣一來,每家分到的錢也不會很多,但是很能解決一些人當下的困難!
趙莊總共有3854口人,一萬平米土地,攤到每個人的頭上失去的才兩平米半地,這點地對每個人來說有了不多,沒了不少。但是,一個四口之家就能分到四百五十多塊錢,夠他們過個年了!這就是很多人不反對包大友賣地的直接原因。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主席台桌子上的錢,期盼着快點輪到自己上台領錢。
村委的一個年輕人坐在桌子後面,手裏捧着將軍堂的戶籍簿開始念戶主的名字,念到名字的到台上將一家人的錢一次領走。這活本來應該是村會計鄧雄傑的,但鄧雄傑剛才和包大友吵架了,包大友直接將他忽視了。
「包不同!五百一十九元。」年輕人念出了第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