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片譁然,剛剛還處在恍惚游離中的眾人,全都被魏風這驚世駭俗的猜測嚇到了,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這種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不可能!」尖嘴猴腮第一個不相信,「你要我相信有神仙,還不如讓我相信這是奇蹟!」
「落地瞬間,我明顯感覺到被人凌空拖了一把,卸掉了全部的衝擊力。」威風回憶,「說不定還真是神仙。」他盯着尖嘴猴腮,緩緩地說,尖嘴猴腮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臉色僵住,眼珠滴溜溜地在眾人身上亂轉。
「威風哥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當時好像也感覺到了。」絡腮鬍子帶着些討好地附和。
只不過在他之後,沒有人接話。
這幾乎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就像是在聽他們說着神話裏面的角色出現在了現實世界一樣,眾人的臉上寫滿了荒謬,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們,就連邱予都忍不住多看了這三個人一眼。
然而,此時細細回味,卻都不吭聲了,取而代之的是觸動。當時他們眼看着貼近地面,即將被摔成齏粉,心知必死無疑時,的的確確地感受到了被托舉的力量,那不止是一個瞬間,說起來也並不是感受到了輕鬆,而是「停頓」,因為他們在墜落的過程中,原本就是處於失重的,身體一直是飄浮狀態,在摔下來時,卻是從失重到平衡兩種狀態的置換,「摔」的過程被跳過去了。
他們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他們在落海以後,沒有經歷強烈的衝擊,即便有,也是身體與機體的碰撞,是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所以他們才會活下來!如果一定要形容,那應該就是小說裏面出現的——瞬間移動。
「可……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本事?什麼人救了我們?誰會來救我們?」眾人茫然地站在茫無涯際的海洋里的一個孤島上,形單影隻而又蕭瑟。
「這還需要想嗎?一萬米高空上還會有誰?這人肯定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不知道恩人願不願意亮明身份,讓我們表示感謝?」威風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略過,一一審視。從身邊的長馬尾,到尖嘴猴腮、絡腮鬍子,再到邱予。
眾人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吃驚地相互對望,想從別人的臉上找到答案,邱予也只能裝作茫然,左顧右看。
「會不會是許光?」樹下那個青年突然說。
「啊??」眾人愣住。
「喂喂,要不要有這麼玄啊?」尖嘴猴腮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邱予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暗自希望他們不要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他對於自己的偽裝能力沒有多少自信。如果他做戲的本事再提高一點,就不會被李湛一眼看穿是在說謊了。站在這以天為蓋、以地為廬的了無生機的海島上,他懷疑自己當初怎麼就頭腦發熱答應了謝義,他本來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這真的需要極強的心理承受力,所幸這裏沒有李湛,全部是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威風沒有過多關注他,很快把他略過去,倒是在俊朗青年身上停留了片刻。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回應,沒有人承認是自己救的,更沒有人承認許光的身份,魏風無奈攤手:「看樣子恩人不願意表明身份,沒關係,按照業內規矩,大恩不言謝,魏風無以為報,只有賤命一條。我魏風在這立下承諾,將來恩人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刀山火海,我第一個衝上去!」
長馬尾和刀疤頸是同氣連枝,在他說完,同樣說道:「我馬尾也是一樣。」
「我也是。」絡腮鬍子忙不迭地跟着站出來。
尖嘴猴腮心裏其實是不大服氣,也不盡信,但人多勢眾,這時候也不好多說什麼:「如果真有這麼個人,不用多說,有事我肯定頭一個衝上去。」
隨後,光頭、俊朗青年、西裝男,加上邱予,也跟着他們一起站了起來,九個人圍成了一圈,集體感謝這位無名英雄的救命之恩。到了最後,仍然沒人知道這位無名英雄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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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浪「嘩啦」一聲拍擊向沉眠臥龍一樣的飛機殘體,作為「解釋號a1003」飛行生命的休止符,帶着機體一起沒入海面,反彈揚起的水星被海風裹挾着,撲在眾人的臉上。他們眼睜睜看着這架搭載他們從東一路向南的巨鳥,發出最後一聲泣血悲鳴,在百米開外徹底分解。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絡腮鬍子突然抬手指向頭頂。
邱予他們聞言立刻向上望去。
只見天空之上,隱隱出現了幾個黑點。此時凌晨四點,天光並不亮,黑點距離尚遠,目量大概有幾千米的高度,還無法看清那些黑點究竟是什麼。能夠發現也是這些人的目力都比較好。
「是那幾個押運兵?」尖嘴猴腮輕咦,起初是不確定,但是緊接着,他快速地朝兩邊轉動了下眼珠,傳遞出一副絕對稱不上是好意的狡黠。
他左邊站着西裝男,右邊是魏風、馬尾和絡腮鬍子三個人,換在其他時候,他絕對不肯主動跟這三人有什麼交流互動,但是他也知道,這九個人里,有領袖之威、能獨當一面的非魏風莫屬。所幸魏風並沒有讓他失望,他握緊了雙拳,渾身肌肉緊繃,頸中的刀疤猩紅猙獰,昭示了他情緒的波動。
「怕是他們想不到咱們命不該絕吧?」馬尾的蛇眼像是盯住了獵物一樣,瞳孔聚攏。
「不知道他們會降落到哪兒……」尖嘴猴腮說。
邱予心頭升起了不妙的預感。
在場眾人都歷歷在目,這些押運兵在大難關頭,是如何見死不救,當着他們的面棄他們於不顧的。按照道理,押運兵是負責一整架押運機上犯人的秩序和安全的。押送路上,他們要保證這些人都被送達指定看守場,相當於短暫的監護人。危難來臨,他們沒有權利扔下犯人自己先跑。
再者,如果真是迫不得已也就罷了,問題是當時情況並沒有多麼緊迫,押運兵完全有時間解開他們,再由有駕駛直升機經驗的魏風去操縱押運機迴避襲擊,哪怕是把鑰匙留給他們也行。
可是沒有,那些押運兵幾乎不把他們的命當命,篤定了他們必死無疑,還嫌他們死得不夠快一樣,如棄敝屣地丟在飛機上。
再加上無妄之災莫名降臨到自己頭上,無處宣洩,他們對這些押運兵的憤恨已經達到了頂點。
「你們誰看清了,是什麼人襲擊我們的飛機?」馬尾盯着天上,那些小黑點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好像根本沒有移動一樣。
尖嘴猴腮小眼睛瞳孔一縮。
其餘人也都回過神來。活着的真實感越來越強烈,各種紛亂的情緒才一股腦地涌回來了,回味起先前在空中發生的事來。從被襲擊到墜落,從頭到尾只有短短几分鐘,來勢洶洶,稍縱即逝。
當時的情況危急,他們都被鎖着無法靠近窗戶,沒有看到對方飛機的影子。從中彈頻率上看,對方出動了一架小型戰機。
此時天光正處於晝夜交替時的深藍,海上升起了大霧,能見度低,但從四周無處不在的海鳴聲,也知道他們正站在一座小島上。
「這裏應該是南海群島了,不可能是邊境駐軍的飛機。」光頭用衣服擦着自己的頭頂,他們這些人都是頭一次到海南群島,但至少都知道這片島群是在國境內,離公海還有幾百海里,只有公海才會出現兩國邊防的軍用機,「而且如果真是邊境的巡邏機,在開火之前肯定會先自報家門,不可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上來就打。」
「會不會是海盜一類的匪軍?」絡腮鬍子猜測,「我聽傳聞南海一帶海盜猖獗,經常有商船經過無故失蹤。」
「即便是,「解釋號」是武裝押運機,為了防止我們暴動逃跑,飛機上搭載有對空武器,拖延一陣等到援軍不是難事。那十一名持槍押運兵的戰力也不容小覷,就任由別人拿他們當靶子打?他們當時可是連一點還手的餘力都沒有,就跑了。」長馬尾冷笑,又似在引導着眾人往一個可怕的方向去猜想。
果然,絡腮鬍子臉色驀地一變:「難道這是有預謀的?」仔細回想當時情形,那些押運兵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連飛行員都果斷地棄機跳傘,只把他們這些犯人留在了飛機上,這一切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早就料到了會有這場襲擊。他越想越不對勁,目露凶光,站起來幾步跨過場中,一把抓住女乘務的領口:「你跟他們是一夥的?說!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幹的?」
女乘務尖叫一聲,嚇得魂都飛了。她和邱予本來是相互倚靠着坐在地上的,此時她恐懼到大幅度地發抖,傳遞到邱予身上。
絡腮鬍子猙獰的臉近在咫尺,他臉上的橫肉抽搐着絞在一起,油脂都快從毛孔滲出來了。
「說!為什麼要害我們?你們背後到底是什麼人?連戰機都有,還能讓押運公司的人為他所用,怕不是一般人吧?你們接到的命令是什麼?」絡腮鬍子狠狠扯住她的頭髮,毫不在乎胳膊肘撞到了邱予,只把他當成了空氣一樣。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女乘務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生死之間,所幸她口齒還算清晰,「我……我不認識他們。我也被留在飛機上了,我跟你們一樣!」
「不認識?誰信你?不說是嗎?」絡腮鬍子眼裏閃過一抹綠光,「不說我就給你點好滋味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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