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帶着白松一路走到了張家肉鋪,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和張三起告別,「張三哥,那我先回去啦。」
「姐!」白梨不自覺的喊道,「你怎麼在這裏?娘不是說你去了寶環家裏做針線嗎?」
「額……寶環她……寶環她不在家。」白杏嚇了一跳,吭吭唧唧的說道。
寶環不在家,你怎麼不回家,反而跑到張家來了,還和張三起這麼熟絡,白梨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只是現在也不好細問。
「哎呀,阿梨你回來啦!」白杏忽然加大聲音道,「廢話,我沒有回來剛才你跟誰說話呀!」顯然剛才白杏是做了虧心事被人抓住,根本就沒注意誰問她話,這魂跑的也太遠了。
「呵呵,呵呵……」白杏裝傻,白梨也不欲在這時逼問她什麼,只道:「我從繡坊帶了一個朋友回來,娘讓我來買點豬肉晚上加菜。」
說着,將白松的手遞到白杏手中,「你看着阿松,」走上前去,對站在那裏有點尷尬的張三起道:「張三哥,給我割二斤肉,再來兩個豬蹄。」
「好,好的,阿梨妹子,你等一下,馬上好。」張三起立刻說道,不一會兒,就將肉和豬蹄剁好,放在白梨帶來的竹籃上,遞給白梨,「阿梨妹子,肉好了。」
「多少錢?」白梨低頭拿下荷包,問道。
「額……二十文。」
「二十文?」這麼便宜,兩斤豬肉,兩個豬蹄。
「是,是二十文。」張三有些結巴,這兩人肯定有事,白梨心道。
遞給張三起二十文錢,白梨拉着白杏和白松回家了,在路上,他們並沒有說話,「阿梨?」「姐,回家再說。」白杏幾次試圖開口,都被白梨打斷了。這路上常有行人路過,而且大家都是一個巷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若讓別人聽見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可就不妙了。要知道,流言能夠淹死人。
回到家中,白桃已經和小棠玩的相當要好了,白梨向她介紹了白杏,將白松也丟給她,讓他們三人在院子裏玩,她則和白杏一起到廚房幫着韓氏做飯,晚上韓氏做了一個紅燒獅子頭,一道五花肉燉蘿蔔,又燉了一鍋紅棗豬蹄,素菜炒了個醋溜白崧,蒸了土豆泥,又切了一大碗咸豇豆,看着這一桌子菜,白梨嘆道:「娘,小棠姐飯量很小,你做這麼多她也吃不完呀!」
韓氏笑罵道:「你不吃,我們不吃嗎?」「呵……」白梨陪笑,「我這不是很少看你燒這麼多菜嗎?有些小激動。」
「你爹腿剛好,就到木坊去做活了,叫他不要做大力氣活,可他那個人,幹活一向下死力,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正好給他補補!」韓氏解釋道。
「哦,原來娘是為了爹呀,是我自作多情了。」白梨笑着打趣韓氏,韓氏已經習慣了白梨的說話方式,也不理她,只道:「我既是為了家裏來了客人,也是為了你爹,反正不是為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一走就半個月,也不知道回家。」
被韓氏數落,白梨自認理虧,「呵呵……」陪笑兩聲,「娘……」,
「別撒嬌,以後再這樣,回家連飯也沒得吃,別指望吃肉了。」
白杏一直沒有說話,只在灶下燒火,連韓氏也覺得不對勁了,「阿杏,怎麼不說話,你不是天天在家念叨阿梨嗎?」
「娘,姐在愧疚呢!」白梨搶話,「啊……」韓氏還沒有說什麼,倒將白杏嚇了一跳,看來這虧心事的確不能做,白杏都成驚弓之鳥了。
「姐是愧疚我回來,她沒有在家迎接我這個最最最好的妹妹!」白梨慢悠悠的補充。「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韓氏啐道,也不在糾結白杏的沉默,插科打諢中,白大富下工回來了,白梨又將於小棠介紹了一下。白杏偷偷朝白梨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白梨回她一眼,意思是說,先別感謝,吃過飯後,老實交代。白杏抿了抿嘴,低下了頭。
晚飯過後,白梨白杏帶着小棠和白桃睡,白松畢竟是男孩子,和白大富和韓氏睡一屋,等小棠和白桃睡着之後,白梨問「姐,你今天到底去張家做什麼了?」其實她隱隱有些猜測,但是又不相信自己的猜測。
白杏並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道:「自從上次,張二哥去世之後,娘帶着我去張家隨禮弔唁,張嬸病的不能起床,張叔氣的直喘氣,還有張叔的幾個兄弟帶着各自的孫子,一屋子鬧哄哄的,卻沒有人去管棺材有沒有置辦好,炮竹紙錢有沒有買回來,靈堂有沒有佈置,大家都在為要不要過繼爭執不休,卻沒想到人死為大,應該先將張二哥的後事辦好,才來爭執其他的事。只有他,他一個人喊這個鄰居來幫忙,叫那個嬸子來張羅,雖然一會問靈堂的事,一會兒又讓人到白事鋪子裏去買壽衣紙錢,雖然人很憔悴,雖然擔子都在他一個人身上,我卻沒有看到他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從頭至尾他都是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為他的哥哥辦着身後事,也許他認為這是他唯一能為去世的哥哥辦的最後一件事。在那時,我覺得他很……很……」
「很帥,很迷人!」白梨補充道。「對,就是這個意思!」白杏接口。
「姐,你現在都會說成語了,好厲害!」白梨驚訝。
「是他教我認字的,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並不對,一個好女子認字讀書不僅不影響她的德行,反而明辨是非能夠增加她的美德。」白杏羞澀的道。
「倒是挺有見識的!」白梨嘟囔道。要是旁邊有人在聽她們的對話,心裏肯定急的不行,滿滿都是吐槽,喂喂,兩位姐姐,跑題了好吧,你們不是來研究女子該不該認字的。
最終還是白梨拉回了不知偏向哪個方向的話題,問道:「那個他是誰?」「你不是知道嗎?」白杏扭捏。
「我不知道!」白梨心裏其實很不妙,很糾結,她不知道這個張三起是什麼意思,她明明看他對林秀有意思的很,怎麼轉過頭來又對白杏……,難道是個花心大蘿蔔?
「就是張三哥呀!」白杏的聲音連說起這個名字時都帶着甜,看起來好感不止一點點。
「那他是什麼意思?」還是先弄清楚再說吧。「他沒什麼呀!」白杏敷衍。
「我是問你他對你是什麼意思?」這口氣,別人不知道,還以為白梨是姐姐,白杏才是妹妹。「他好像對我沒有那個……那個意思。」白杏期期艾艾的說道。
「那他今天看到我緊張什麼?」今天張三起看到她的時候,連賬都不會算了。「我去幫他娘張嬸煎藥,洗衣服,他可能以為你知道,來責怪他的,他本來就不讓我去幹活,是我自己要去的。」白杏索性坦白到底。
「姐,你真行,八字沒一撇呢,你就去幫着幹活!」白梨忍不住提高聲音。「噓!」白杏示意她小聲一點,別將小棠和白桃吵醒了。
「自從張二哥去了後,張嬸的病就沒有好,張叔又要顧着那邊的雜貨鋪,張三哥一個人又要賣豬肉,又要照顧張嬸,還要做家務,我只是去幫幫他都不行嗎?」白杏辯道。
「要是讓別人看到了怎麼辦?再說你知不知道……」張三起早有心上人了,不過最後半句話白梨並沒有說出口,她只道:「姐,聽我的,在張家沒有來動作前,不要再去幫着他幹活了。」張家應該不會來提親的,就讓白杏慢慢淡忘吧,白梨對於這類事一向不怎麼會處理,若是張三起沒有喜歡林秀,還能告訴韓氏,讓她去提醒張家,但是現在這樣,也只能讓白杏死心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