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白梨發現自從回來之後,白杏一直沒有說話,端着飯碗也是發呆的時候居多。
「呃……沒想什麼呀,我吃飯呢,忙了一下午肚子好餓。」白杏掩飾般的吃了一口飯下去。
「大姐說謊,大姐的飯碗是滿的,娘,大姐說謊了,爹,大姐說謊了,二姐……」白桃恨不得昭告天下白杏在說謊,「好啦,我們都聽到了,你不必一個一個的通知了。」白梨笑着摸摸白桃的頭,打斷道。又看了白杏一眼,示意看吧,連白桃都知道你說謊了,還想騙我。
白杏瞪了白桃一眼,低聲警告:「阿桃!」可惜白桃並不吃她那一套,立刻告狀,「娘,大姐瞪我,她說謊還不讓我說,不是好孩子。」又歪頭想了一下,問白松:「大哥,你不是說知錯能改,善……什麼大耶?那大姐要不要認錯?」一家人都被她逗笑了,連一直心神不寧的白杏也扯了扯嘴角。「是二姐告訴我的,說的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大爺。」白松一本正經的糾正,大家又笑起來。倒漸漸將白杏發呆的事給弄忘了。
「姐,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晚上躺在炕上,白梨追問道。「沒事,我只是覺得……覺得張二哥太年輕了,走的太可惜了。」白梨一聽就知道是敷衍的話,但是她也沒有繼續追問,白杏的性格其實和她很像,真正不想說的話是很難從她嘴裏套出來的。況且韓氏並沒有異樣,應該沒出什麼事。
第二日一大早,白梨就起床了,草草的吃過早飯,拎起包袱就準備出門,白大富從廚房出來,接過她手中的包袱,道:「阿梨,我送你去!」「爹,不用了,你還要到木坊去上工呢!」白梨拒絕道。
「就讓你爹送你去,讓他看看那華錦坊是什麼樣,我們好放心。」韓氏也道。
「爹,娘我忘了跟你們說,蘭姨,也就是蔣大夫的夫人錢嬸子也在華錦坊,還有徐捕頭的娘也在。」因為昨天張家的事,白梨忘了把這最重要的信息告訴家人了。
「你這丫頭,這麼重要的事也不跟我們說一下,你錢嬸子在那做什麼?」韓氏埋怨道。
「反正不是東家就是掌柜的,我也不好細問,而且蘭姨還說帶我一段時間,你們就放心吧,沒事的。」白梨笑道。
「我本來還擔心你這丫頭哪會管賬,別把人家的賬目弄得亂七八糟就好了,現在可放心了,你蘭姨若看你不行,將你打發回來,我看你羞不羞!」可能是知道錢氏在華錦坊管事,讓韓氏懸了一夜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來,也有心情打趣白梨了。
白梨最不放心的反而是白杏,自從昨天從張家回來,她就老是走神,比如現在一家人都在送白梨,連白松和尚未懂事的白桃都拉着白梨的衣擺眼淚汪汪,一個喊,「二姐,你要早些回來看我們。」一個叫「二姐,你別去嘛。」好像生離死別一樣,讓白梨哭笑不得,而和白梨年齡最相近,平時感情也最好的白杏反而有些不在狀態,這時候白梨可不敢和昨晚想的一樣,沒有發生什麼事了,畢竟即使傷感張二的死,也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還沒有緩過來吧。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細問了,等下次回來再說吧,但願沒什麼事。「爹,你怎麼還要送我?」白梨出了院門,才發現白大富也跟在她身後,「我也要去上工,順便到你那繡坊去看看。」白大富悶悶的道。什麼順便,劉記工坊根本就不在長平街的方向,不過白梨也沒有再拒絕,她知道不讓白大富親眼見見她上工的地方,他們是不會放心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古今皆是。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二人達到華錦坊店門前,他們來的早,正看到夥計看門,「爹,這是華錦坊的鋪面,不過我從這個側門進入,原來在華錦坊隔壁是一條小胡同,胡同口就是華錦坊的側門,在長平街中間就能看到側門,看起來也寬闊,並不狹仄,白梨上前敲了敲門,是昨天領着她進來的劉嬸開了門,看到白梨,她胖胖的臉上浮起笑紋,道:「阿梨來了,怪早的,快進來,凍壞了吧?」剛剛二月初的早晨溫度還是很低的,白梨對着白大富招了招手,道:「爹,你去上工吧,過幾天有時間我會回家的。」
「做不習慣就回來,家裏不差錢。」白大富急忙交代一聲,看着院門關了,才轉身往回走。
「那時你爹?不放心你,也對,要是我有一個你這麼大的花骨朵一樣的女兒,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做工。」劉嬸頗為理解白大富的心情。
將白梨帶到院子中,又經過一個夾道,進入了第二進的院子,裏面都是一間一間的廂房,在院子正中間種了幾棵桂花樹,過道兩邊還修了花圃,拐角處有一個抽水水井,清幽寧靜,讓人感覺心曠神怡,「這是給繡娘們住的院子,有的人家離得遠,又想多做些活,晚上就在這歇息,繡坊不僅管飯,還提供燈燭,所以有近一半的繡娘都住在繡坊里,不過一部分也是沒地方去了。」劉嬸介紹道,說到最後嘆了口氣。
又指了廊檐最裏面的一間房,對白梨說,「這是給你準備的房間,裏面我昨天就打掃好了,床單被褥都是新置辦的,洗簌之物也是剛買的,你只要直接進去住就好了。」說着,劉嬸推開了廂房的門,裏面大概有二十多平方面積,靠最裏面牆邊擺了一張架子床,窗戶下砌了炕,還配了一張炕幾,上面擺了一個細頸花瓶,屋子中間是一張圓桌,上面擺了一套茶具,說實話,這間屋子比白梨在雙井巷和白杏一起住的屋子不知好到哪兒去了,難道這華錦坊對員工都是這樣好,「其他人都是兩人住一間,屋子裏也只有床,沒有炕,你這間是最大的。」劉嬸說道,白梨這才知道,不知不覺間,她竟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這是為什麼?」白梨不解。「這是大小姐的意思。」劉嬸解釋道,大小姐,就是錢氏,昨天好像聽劉嬸這麼稱呼她的。
「劉嬸,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白梨試探的說道,「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劉嬸爽快道。「這間華錦坊的東家是蘭姨和梅姨嗎?」
「原來是這個,我以為你早知道呢,這間華錦坊是我們夫人,也就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母親的陪嫁,夫人去世前,將這件華錦坊留給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不過因為二小姐家事繁忙,比不得大小姐清閒,所以一般都是大小姐在打理。」歇了口氣,劉嬸又道:「這事封城大部分人都知道的。」
「我們家才搬到封城來幾個月。」白梨有些不好意思,連老闆和繡坊的關係都沒弄清楚,這可是職場大忌呀,好在古代的消息本就閉塞,所以也不是不可原諒的,不過以後可千萬要注意了,話說她怎麼就沒想到跟周圍的鄰居打聽打聽呢,他們不少人世代居住在封城,像華錦坊這樣大的商鋪,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老闆是誰的,難道身體變小了,智商也跟着變低了,她的專業能力應該沒有減弱吧。
「你在這收拾一下,一會大小姐應該會來的,我還要上街買菜,準備午飯。」劉嬸交代一聲就出去了。
白梨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只將幾套換洗衣服疊起放到旁邊的柜子上,鎖好門,仍去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