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韓鐵站在了虛土沒過腳面,遍地彈坑的日軍陣地上,硝煙還未散去,炮彈爆炸後的余煙,裊裊的匯入瀰漫的硝煙之中,韓鐵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部隊正在打掃戰場,這是**師部隊的老規矩,也是後勤部部長張全中將特別的要求,但在韓鐵看來,眼下打掃戰場,只不過是個形式,日軍陣地上,什麼都變成看碎片。
看了看手錶,韓鐵對身邊的通訊參謀說道:「馬上給師指揮部和渡海戰役指揮部發電報,我海軍陸戰隊以六個旅的兵力,於六月二十日拂曉,在旅順口登陸,全殲關東軍第七軍兩個師團,於六月二十一日,在鮁魚圈至莊河一線,對關東軍第七軍第二道防線,發起進攻,經過六個小時的戰鬥,全殲守衛日軍以及日本武裝平民!」
「經過此前的兩輪轟炸,一輪炮擊,具體的殲敵數字,無法統計,估計,殲滅日軍正規部隊大約為八千餘人,殲滅日籍武裝平民大約為八萬餘人,現在,我部正在按照原定的戰役計劃,往東北與朝鮮半島邊境線方向推進!」
再給師指和渡海戰役指揮部的電報里,韓鐵沒有用激戰的字眼兒,實際上,旅順口之戰和剛剛結束的戰鬥,海軍陸戰隊根本不算真正的出手,戰場的主角是航空兵的轟炸機部隊,至於殲敵數字,也的確無法統計,密如飛蝗的迫擊炮彈下,日軍士兵和武裝平民。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
尤其是那些滿洲義勇隊隊員。身上的**和手雷,成了炸碎他們自己身體的幫凶,更是幾乎粉身碎骨,海軍陸戰隊第六旅,簡單的打掃完戰場之後,沒有做任何停留,繼續往遼東半島縱深快速推進。
鮁魚圈至莊河一線,埋葬了超過九萬多名日本人。血肉與泥土混合在一起,據後續部隊的戰士們說,幾天之後,部隊經過的時候,還能夠聞得到刺鼻的血腥味兒,腳下的土地,依然可以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乾涸的血跡,不時能從虛土之中,踢出來殘肢斷臂,炸癟了的鋼盔,斷為幾截的三八槍。
那一年,遼東半島的雨水。格外的充沛,戰場上的植被,經過了炮火洗禮之後,借着雨水和陽光,再一次茁壯的生長起來。東起鮁魚圈,西至莊河。形成了一道有異於遼東半島其他地區的植物帶,不過,躲避戰火,重新回到家鄉的當地居民們發現,那草、那樹、那灌木叢,一個勁兒的瘋長,茂盛得令人難以置信,所有植被的葉子和枝條,都綠得發黑之中帶着淺紅,如果折斷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兒。
海軍陸戰隊六個旅十餘萬人的兵力,結束戰鬥之後,迅速往奉天方向推進,左右兩翼部隊各有三個旅,沿着遼東半島兩翼齊頭並進,在遼東半島的日軍主力部隊,悉數被殲滅之後,沿途根本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鬥,一些日軍的地方守備隊,在這股洪流滌盪下,如同掉進開水鍋的雪團,迅速融化。
六月二十二日,收復橫道河、莊河、萬福、梁屯、望海寨等城鎮,進抵蓋州等地,同日,韓鐵率領司令部成員,亦抵達莊河。
雖然海軍陸戰隊自六月二十日拂曉,開始進攻遼東半島一來,兩日兩戰皆捷,全殲關東軍第七軍部隊,將八萬餘名滿洲義勇隊隊員,變成了破碎的屍體,且往日軍縱深推進異常順利,但從內心來說,韓鐵並不滿意。
海軍陸戰隊接連兩戰,取得的戰果是極為矚目的,關東軍第七軍主力,根本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就全軍覆沒,正因為如此,韓鐵心裏才不打舒服,兩戰的主角,都是航空兵轟炸機部隊擔任,相比之下,十幾萬人的海軍陸戰隊,根本沒有經過像樣的戰鬥,這對於抱着狠揍小鬼子想法的韓鐵來說,非常之鬱悶。
指揮十幾萬大軍的韓鐵鬱悶,在遼東半島兩側海域,伴隨部隊進攻,隨時準備提供火力支援的艦隊兩個快速炮艇大隊大隊長,更是鬱悶,原本以為,在遼東半島沿海各地,怎麼着也會有小鬼子的海上巡邏隊之類的部隊,一邊伴隨陸地上部隊進攻,一邊有機會打仗,兩全其美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們失望了,擔負遼東半島沿海巡邏的,根本不是什么小鬼子,而是滿洲**,巡邏用的也不是什麼巡邏艇之類的軍艦,而是木帆船,頂多加個柴油機,變成機帆船,那是裝備海戰型「雷霆」火箭炮的炮艇大隊的對手,幾乎不用火箭炮,光是炮艇上的機關炮,就把這幫傢伙打得船沉人亡,葬身於遼東灣和北黃海。
光聽着岸上的炮響,就是接不到命令,閒着沒事幹的情況下,兩個快速炮艇大隊大隊長在電報里一商量,除了留下必要的炮艇之外,其餘的炮艇,乾脆去打海匪,結果呢,遼東半島陸地上的戰鬥,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屠殺,海上的戰鬥,也是大有斬獲,兩個大隊長的無意之舉,竟然肅清了為害一方百餘年的海匪。
使**師部隊控制遼東半島之後,不再受海匪的擾亂,這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穫吧,只不過,這樣沒經過上級批准,純粹屬於自己找仗打的行動,壓根兒就不敢往上匯報,就連韓鐵也不知道。
此時的韓鐵,已經率領司令部成員,進入了沒有遭到戰火洗禮的莊河縣城,第六旅旅長蔣方良少將,在莊河縣城南門,迎接司令官的到來,沒有想到的是,隨車而來的,還有第四旅旅長黃萬山少將。
見韓鐵下了裝甲指揮車,蔣方良急忙上前,「報告司令官,第六旅已經佔領莊河縣城,沒有經過大規模的戰鬥,該地的日軍守衛兵力極其空虛,縣城內,只有不到一個中隊的日軍憲兵,其餘為日籍警察,戰鬥進行三十分鐘,全殲日軍,我部傷亡二十六人!現已控制全城!」
韓鐵上下打量蔣方良,看得蔣方良心裏發毛,「蔣方良,我看你好像很是得意啊?是不是覺得,小鬼子不堪一擊,接下來,你第六旅就直搗奉天了?」韓鐵說話了,可在蔣方良聽來,怎麼不對勁兒啊?
韓鐵看着眼珠子亂轉,顯然是在琢磨自己剛才說的話的蔣方良,臉一板,接着說道:「行了,別瞎琢磨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別打了個勝仗,就得意忘形,要是小鬼子不在野外阻擊咱們,兵力都被幹掉了,依託城鎮固守,打莊河能這樣輕而易舉?帶路,咱們進城去看看!」
蔣方良沒敢吱聲,而是悄悄的拉住參謀長王東山,「參謀長,司令官好像不大高興啊,到底為了啥呀?」他小聲的問道。
王東山趴在蔣方良的耳邊,小聲說道:「沒撈着仗打唄,連着兩戰,都是航空兵的轟炸機群唱主角,你想想,司令官能高興?你還拿一個沒有幾個鬼子防守的莊河縣城來說事兒,能不挨訓!」
蔣方良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腦袋,見司令官一行人,已經步入莊河縣城,急忙追了上去,那個年代的莊河縣城,遠沒有像後世那樣,發展成為遼東半島的一顆明珠,縣城破破爛爛,只有帶着明顯日式風格建築的房屋和店鋪,顯得與眾不同,不但高大還頗有些富麗堂皇的味道,居民們臉色麻木,眼中帶着驚恐不安的神色,瑟縮着身體,靠在大街兩旁,看着部隊陸續進入城內,整座縣城內,瀰漫着一股恐懼的氣氛。
從一進入縣城,韓鐵就感覺到了這種氣氛,但韓鐵理解,從九一八事變開始,關東軍佔領了東北全境之後,都十幾年的光景了,遼東半島的居民,已經記不起中**隊,是個什麼模樣,可不管咋說,小鬼子佔領東北之後,不少人的家裏,都有親人在滿洲國部隊裏當國兵,為了活命當順民也好,為了活得更好點兒,當國兵也罷,總之,是在小鬼子統治下,過了十幾年的時間。
身上,已經打下了漢奸的烙印,今天,驟然來了這麼多當兵的,而且,還是國民政府的部隊,能不搞清算?說不定,莊河縣城,馬上就會有不少人的人頭落地,但是,當兵的封鎖了四門,想走也出不去,就等着挨刀吧!
這種氣氛,讓韓鐵非常不舒服,他對蔣方良和黃萬山說道:「戰鬥剛剛結束,以後,這裏就是咱們**師的地盤兒了,莊河不能亂,抽出一部分部隊,就一個營吧,組成莊河警備司令部,立即開始着手恢復莊河的社會治安和市面秩序,對了,莊河縣城內,所有日本人的財產,立即沒收,所有日本人,都看押起來,集中管理!」
蔣方良和黃萬山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司令官的話,說得稀里糊塗,莊河是應該留下少量部隊,但是,也沒指定是第四旅還是第六旅,誰也不願意自己的部隊,留在莊河擔任警備任務,那就意味着,這部分部隊,很有可能就變成二線的守備部隊。
韓鐵見兩個旅長都悶着頭,誰也沒說話,以為不想留下部隊,擔任莊河的守備任務,眉毛當時就豎起來了,「沒聽見我剛才的話嗎?還不安排部隊去!」他大聲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