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林雲從二十七號煉丹房中走了出來。答應陸師兄的聚會,他沒有忘記。
此刻還是清晨,太陽還未升起,霧氣凝結的水珠打濕了路邊的雜草,林雲裹緊了一下衣服便朝着茶園走去。他雖然沒有去過茶園,但在哪裏還是知道的。半個時辰之後,他走到一個鳥語花香的院子裏面。院子的正中央擺放這一張桌子以及數張椅子,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朝南而坐。那人正是陸師兄,他手上提着一個茶壺,正在給自己倒一杯茶水。見林雲進來,立刻招呼林雲過來坐下。
林雲也不客氣,恭敬的喊了聲「陸師兄」後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林師弟,來嘗一下這杯清茶,這茶葉可是我大清早從幾顆有着百年樹齡的茶樹上採摘而來。而且還是采了那茶樹最頂端的三片葉子,再配合無根之水浸泡而成的。」正說着,陸師兄笑吟吟的拿着茶壺給林雲也倒了一杯。
林雲接過茶杯細細的抿了一口,一股溫流入肚,頓覺茶香四溢,口齒留香。可隨後他忽然神色一變,雙眼盯着手中的茶杯,說道:「這茶水……!」這聲音帶了點激動,因為林雲發現陸師兄給的這杯茶水中居然蘊含了靈氣,而且還不少的樣子。至少可以抵得上他自己煉製的一些品次差點的丹藥了。
陸師兄呵呵一笑說道:「師弟發現了?其實不管是任何一種植物,只要上了一定的年份,其本身或多或少都會帶有一些靈氣。這茶樹也不例外,師兄我好喝茶,這不,就以茶待客了。」說完,他再一次給林雲滿上,林雲嘴上道謝,但心中卻是感慨,這陸師兄也太過富裕了,居然連這麼好的靈茶都拿來給大家分享,平日裏還不知道喝了多少。但他不知道的是,這種茶葉其實陸師兄也不多,只有在一些重大的日子中才會拿出來。根本不可能每天當水一樣的來喝。
再次喝了一口後,林雲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好奇的說道:「其它人都還沒來麼?」
陸師兄嘴巴一張剛想回答,可就在這時,一陣怪風忽然湧起,院子中的樹枝嘩嘩作響。一片片樹葉被吹得四下散開,七零八落。林雲眯着眼睛看向門口,他早就在怪風剛起的瞬間便立刻感覺到在那門口出現了一股氣息。那個氣息鋒芒畢露,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怪風停下,卻見一個白衣青年從天上飄然而下,出現在院子門口。此人相貌英俊,但下巴微微昂起,一雙眼睛斜視前方,顯得此人頗為高傲。他身材挺拔,雙手背負在身後,一副儀表堂堂的模樣。落地之後,徑直走向前來。一根藍色的絲巾盤起一頭黑髮,絲巾飄動,配合着衣角迎風起舞。
林雲在此人剛一落下的瞬間便臉色一變,不由暗道:「飛行術!此人必然也是鍊氣期六層以上修為之人!在外門弟子當中也算少見,就是不知是哪位師兄!」
陸師兄看着青年,笑道:「剛想說大家怎麼還沒來,想不到孫師弟這就來了。師弟好大的排場啊!和去年簡直一模一樣!」
青年一聲冷哼,目光在林雲身上一掃而過,看着陸師兄說道:「要不是這次正好趕上我出關,我才不會浪費修煉的時間前來呢。」說完之後,他眼珠一轉,看向桌上的茶水,這才面色緩和的說道:「百年靈茶?也就只有這茶水才不枉我前來一趟。」
林雲眉頭一皺,這位師兄說話也太過不客氣了點,他當着陸師兄的面都敢這樣說話,難道此人的修為比陸師兄還要高上一籌不成?
不過陸師兄好像並不在意,哈哈一笑,說道:「那我還真要感謝孫師弟大駕光臨了!請坐,快來嘗嘗我這次泡的茶怎麼樣?」
青年點了點頭,隨後一語不發的坐下。
分出一隻茶杯倒滿茶水遞給青年後,陸師兄頭一偏,靠到林雲身邊輕聲說道:「他是靈藥園的管事弟子,名叫孫靖。多年前入門時曾經是內門弟子,只是後來得罪了人這才被降為了外門弟子。人雖然冷淡孤僻了點,但心腸不壞。」
林雲一怔,怪不得此人會是如此性格,看來其中還有不少緣由。不過能進入內門說明此人的資質應該也算的上是比較好的。想到這裏,他再次打量了青年一眼。
青年神色如常,他雖說聽到了剛才陸師兄對林雲說的話,但卻沒有半點表示,只是坐在一旁自顧品茶。
時間不長,就在三人各自喝茶養神之時,又有一人來臨,這次是個大漢。大漢身材魁梧,膚色黝黑,穿着打扮不似一個修仙之人,反倒更像世俗界的一介武夫。他來到院子中後,先是瓮聲瓮氣的向陸師兄打了聲招呼,隨後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但看完之後卻眉頭一皺,反倒從自己身上拿出一個酒壺,自言自語說道:「又是茶,還好我帶了酒來。」說着,便擰開塞子仰頭喝了一口。
喝完之後,他環顧場上其餘兩人,在看到林雲的時候頓時一愣,接着便發出一陣豪爽的聲音,說道:「這位又是哪來的師弟啊?我叫張大龍,是煉器閣的,還未請教大名。」他的聲音很大,好像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林雲尷尬一笑,站起身來回道:「張師兄,我叫林雲,來自煉丹房!」
「哈哈!原來是林師弟啊!」那大漢在林雲自我介紹完後走上前來一把摟住了林雲。他將林雲身前的茶杯移開,嚷嚷道:「這茶有什麼好喝的,來,嘗一下師兄的烈酒。這可是我專程托人從山外買來的,保管你只喝一口就會上癮。」說完,他將酒壺往林雲身前一遞,兩隻大眼盯着林雲,大有林雲不接,就不夠義氣的樣子。
額……林雲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酒壺。說實話,他長這麼大還真沒喝過酒。都說這酒乃是害人毒藥,會使人迷亂心智。不過林雲也知道,在一些好酒之人的眼中,這酒可是人間最珍貴之物。
略一猶豫,林雲拿過酒壺喝了一口,辛辣的烈酒順着喉嚨滑入肚中,一股暖意頓時充盈全身。林雲臉色微紅,將酒壺還給了大漢。
大漢見此哈哈一笑,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說道:「好,你這小子很對我胃口,不像之前那個韓天文,看似光明磊落,實際上滿肚子壞水。下次想要喝酒儘管來找師兄。」
林雲苦笑一聲,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陸師兄發話了,他對着大漢笑罵一聲,說道:「好了,人家都已經喝過你的酒了,你也該消停會了,過來坐下。」
大漢嘿嘿一笑,隨後不再纏着林雲,坐下之後繼續喝起酒來。
林雲坐在椅子之上,腦中開始出現眩暈之感,他知道這是酒的後勁上來了。暗嘆一聲這酒確實夠烈之後,急忙運轉起靈力給自己醒酒。良久之後,他恢復了一些清醒,摸了摸臉,也沒有了發燙的感覺。雖說自己出了一次丑,不過他對張大龍這人卻頗有好感。此人一看就是那種沒有心機之人,在這門派內倒也顯得少見。這種人也許沒有什麼大的機緣,沒有一飛沖天的可能。但確是能讓人感到放心,能放心在戰場上將自己的後背交付而不用怕被捅一刀的人。
眼下到場之人已經有了四個,陸師兄環顧一圈後,微微笑道:「眼下就等小機靈到了就算齊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林雲從煉丹房中走出來的時候太陽還沒升起,但現在卻已經發出猛烈的陽光,照射着眾人。他身上因為被霧氣沾濕的衣服早就已經干透。但陸師兄口中的那位小機靈卻還沒有到來。
林雲看了看其他三人,那大漢只是在一旁喝酒,完全不在意其他事情。最多也就是在記起來的時候嘀咕一下人怎麼還沒到齊。那孫姓青年則閉着眼睛,一副養神的狀態。至於陸師兄則時不時端起茶杯抿上幾口,只是從其略微皺着的眉頭上也能看出,應該是有點等得不耐煩了。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已然快要臨近中午。到了這個時候,總算在院子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看起來也只有二十多歲的瘦小青年。他腳步飛快,跑進院子來到桌邊後二話不說,拿起茶壺就是一頓豪飲。
就在這時,孫姓青年突然猛地睜開眼睛,盯着此人冷聲道:「小機靈,你怎麼到現在才來?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像個哪門子的修道之人。」
那人放下茶壺,深吸一口氣緩了一下後嗆回道:「孫師兄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修的道是隨性之道,講究率性而為。不像你,整天板着一張臉,好像誰都欠你錢一樣,也不嫌累的慌。」
孫姓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整個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陰森森的說道:「敢頂嘴?不過才鍊氣期四層的廢物,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
「怕你不成?正好我從一個內門師兄哪裏換到了一張中階法術符籙想試試威力呢,我就不信你還能破得了中階法術了。」誰知那瘦小青年根本不怕,反而針鋒相對起來。
林雲無語,這個前來之人應該就是這次聚會最後要來之人了,只是這外門的五個部門管事弟子怎麼都是一些性格鮮明之人。孫姓青年是塊冰霜,萬年不化。大漢大大咧咧,看着也不像能煉器的人,小機靈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愛攪和的性格。也就陸師兄看着還算正常,做事細緻認真,說話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