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事,是要你親自前來同我商議才能放心的?」楚太尉反覆想了想,都覺着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幹脆的看向了楚和的方向,直言問道。
而楚和接受到了楚太尉的疑惑視線,也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解釋道:「是這樣的,有關楚國的事情,您可聽說一二?」
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傳的最為廣泛的,便是楚國來兵侵犯的事情。楚太尉聞言遂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天,朝廷之中都被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我自然也知道一些。莫非……」
說到這裏,楚太尉再細細的琢磨一番,自然也就明白了楚和的意思,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道:「莫非,你指的就是此事嗎?」
「正是如此。」楚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才說道:「我認為,此事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讓我藉機獨佔太子殿下。」
「要不然。」楚和的眼睛裏頭划過了幾絲怨毒的光,「只要有太子妃這個人作為阻礙,我便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做不成太子殿下的心頭好。」
楚太尉卻並沒有注意到楚和猛然陰冷下來的眸光,只細細想了想之後,遂點了點頭,說道:「這倒還真是這樣。太子妃確實是一個極大的阻礙,想必若能藉此事除掉太子妃,自然事半功倍。」
聽着這話,楚和也明白楚太尉這是支持自己的意思,眼睛一亮,旋即想到了什麼一般,眸光漸漸暗淡下去:「只是,憑着眼下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的專愛,想必是不會樂意要太子妃遠嫁到楚國的。這又該如何是好?」
聞言,楚太尉的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細細思索了一會,這才說道:「若是沒有機會,便創造機會就是了。」
「願聞其詳。」楚和面上露出期待的神色,看向了楚太尉,只等着楚太尉說話。
楚太尉面對着自己的女兒,倒也不避諱什麼,只是細細同她分析着:「照着眼下的態勢,楚國眼下兵強馬壯,對於太子妃想必是勢在必得。皇上只想着不要開始戰役,自然是好攻克的很。」
「如此看來。」楚太尉略頓了頓,又說道,「眼下我們需要克服的唯一阻力,就出現在太子殿下身上了。而太子殿下同太子妃伉儷情深,想要拆散他們是難上青天的事情。要怎麼做才好呢?」
說到此處,楚太尉看到了一旁楚和着急的神色,不由得就有些想笑,故意賣了個關子,不再去說。
果然,楚和登時就有些着急,看向了楚太尉的方向,說道:「究竟是什麼法子,您想必已然是想出來了,便快些同我說吧,女兒着實是等不及了。」
瞧着楚和這樣,楚太尉心知楚和已然是等急了,便也不再去賣什麼關子,只是笑着說道:「這個辦法若要說麼,倒也是簡單的很。雖說有些陰毒,可若是成功了,帶來的效果是不可想像的。」
「您就說了吧。」楚和眼下已有些急不可耐,只是看着楚太尉,滿眼都是渴望。
瞧着楚和這樣,楚太尉也不敢把她逼得太緊,只是輕輕笑了笑,說道:「此事若論起來,倒也是簡單的很。太子妃可有交好的男子?若是有的話便方便不少,若是沒有,倒也不耐事。宮中那麼些個侍衛,隨意選一個做替罪羊也不是不可。」
「您的意思是說。」楚和喃喃說着,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眼前一亮,「是要造出太子妃同他人在床上的假象?」
「噓。」楚太尉忙阻止了楚和,只說到:「這事情你心中清楚便好了。點到為止,切不可同他人亂說。」
聞言,楚和忙點了點頭,示意這些話自己自然是清楚的。點頭之後,楚和又露出幾分猶豫的神色:「只是,這件事情又該如何去實施呢?」
「這老夫自然也有辦法。」楚太尉露出一個有些高深莫測的笑容,湊到楚和身旁,細細說着。期間,楚和也不由得深深點頭,將楚太尉所說的一切都細細記在心中。
時間一點點推移着,轉眼之間,便到了天亮時分。楚和瞧着外頭天光乍泄,這才恍然只見醒悟過來,自己這同楚太尉談的入迷,竟然是一下子就談了整整一夜。
想着之前貼身宮女所叮囑的事情,楚和意識到自己該走了,忙同楚太尉告辭。楚太尉聽了這話雖有些不捨得女兒,卻也明白眼下情況緊張,便也就任由楚和去了。
只是這樣,楚太尉也一直站在門口,待到目送着楚和走遠了,才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眸光,轉身回到了房間之中。
另一邊,楚和獨身出了楚府,按着貼身宮女所說的方法混到了為御膳房送菜的隊伍之中,果真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東宮。
待回了東宮之後,楚和想着昨夜同楚太尉所商議的一切,心中已然是隱隱有了幾分主意。楚和的腦中,倏忽之間划過了何所依和林輕遠的臉,陰冷一笑,當即準備實施了去。
而楚和所想的這一切,無論是何所依還是沈霍,都毫無所知。卻說沈霍昨日同皇上不歡而散之後,已然暗暗下好了決心。決不能叫何所依遠嫁楚國。
思及此處,沈霍便決定要在今日的早朝之上,好好當着群臣的面講此事說清楚。懷揣着這樣的心念,沈霍昂首闊步,走向了朝堂。
今日沈霍來的算是早的。待到沈霍來了好一陣子,群臣之才何何續續的來到朝堂之上。而隨後,便是皇上龍行虎步前來,坐到了龍椅之上。
隨着皇上的前來,也宣告着早朝正式拉開了序幕。沈霍抬頭望了一眼皇上,瞳孔猛地一縮,默不作聲的握了握拳,當即挺身而出,向着皇上行了一禮:「父皇,兒臣有要事啟奏。」
看着這樣的沈霍,皇上瞳孔不由得就是一縮,意識到事情已然有些不大對勁。只是當着群臣的面上,皇上也不好當面阻了沈霍去,只能頗有幾分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皇兒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那兒臣就直說了。」沈霍也不扭捏,只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拱手,沉穩說道:「兒臣昨夜回去之後,針對昨日的事情仔細想了想,還是覺着貿然將太子妃當做和碩郡主,送去和親,着實是不妥當的很。」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群臣都沒想明白昨日口口聲聲說着要「為大周盡綿薄之力的」沈霍,為何今日又反悔,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之間,群臣的目光都驚疑不定的落在了沈霍身上。
在這其中,只有一人的視線勉強算作是沉穩,那便是顧之衡的。因着昨日他同何暖涼商議的時候,已然隱隱料到了今日的情況,因此聽着沈霍所言,倒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
沈霍面對着群臣各異的神色,只是一概不做理會。又略頓了頓,說道:「仔細想想,名義之上是和碩郡主嫁到了楚國和親,可實際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是大周的太子妃嫁過去了?」
「如此情景,叫大周的百姓怎麼想?」沈霍字字都落地有聲,「父皇,莫非要讓全天下,都看我大周的笑話嗎?」
沈霍這話說的句句都鏗鏘有力,一時之間,群臣都沉默起來,仔細思考着沈霍所言。看着眼前的局勢,皇上不由得有些着急,偏生又不敢生去阻攔,只能按捺了下來,不再言說。
沈霍卻借着這個機會,趁熱打鐵一般的說道:「不僅如此。若此次楚國提出了如此過分的要求,我們都應允下來,那下次楚國會不會嘗到甜頭之後變本加厲,又提出更為過分的要求來?」
「父皇。」沈霍猛地跪了下來,眸光之中滿是誠懇,定定看着皇上說道:「兒臣所言句句非虛啊。無論是從兒臣個人的角度來看,亦或是為了國家而考慮,這叫堂堂太子妃去和親的事情,都着實是荒唐的緊。」
聽着這話,皇上當即有些啞口無言。若是沈霍一味從自己同何所依伉儷情深的角度來說的話,皇上還可阻攔一番。只是沈霍這話句句是從達州的角度來說,一時之間,皇上竟找不到好的理由來。
不僅如此。更為糟糕的是,群臣聽了沈霍這話之後,都不由得紛紛思考起來。其中自然有些人覺着沈霍所言有理。
加之沈霍身為太子,自是有一批自己的追隨者。昨天那些大臣沒能插上話,今日便在朝堂之上一個接一個的發言,一時間,朝廷之中亂作了一片。
皇上在上頭,被下面這亂鬨鬨的景象吵得有些頭疼,禁不住的便皺了眉頭,說道:「好了,你們安靜些。此事朕好好想想,莫要再吵了。」
皇上語罷,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也不去看底下的群臣。抬手揉了揉顳顬,眉心微擰,心中自是有一些不滿,如今這般亂象,當真是難做。
皇上既然已經發話,眾臣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能紛紛安靜了下來。沈霍此時也安靜着,只一雙黑亮的眸子定定看着皇上,透露出自己的堅持來。
皇上被沈霍這眸光盯得有些發怵,只好暫且宣佈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