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車忽然有人道:「咦,遠看我還以為是朵白雲,原來是一輛羽車,卻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出遊?」一道神識肆無忌憚地掃了過來。可是雲蛪羽車有個特異之處,那就是能蔽人耳目,外人看不到車內。
那人又道:「還真是一位大家閨秀。」嚷道:「喂,小娘子,可否露個面,讓我哥倆見見芳容?」
葉求知買這座駕時只圖輕便快捷,卻未料到會因此被人誤認作是位姑娘,任他養氣功夫再好,也不禁生氣,說道:「大家素不相識,閣下貿然搭訕,出言無狀,不嫌無禮嗎?」
那人哈哈笑道:「原來不是雌兒,卻是個公的。」
那車裏又有個人道:「孟弟不可魯莽。」隨即出現在車頭,抱拳道:「剛才在下的兄弟出言莽撞,冒犯了閣下,望道友莫怪。」
葉求知在車望去,見此人二十多歲年紀,說話不似前一人,倒甚禮貌,便道:「無妨。」
不想那前一人也從車閃出,喝道:「我段大哥好好地跟你說話,你怎麼大刺刺的端坐不動,連個面都不露?」
那段大哥臉色一沉,說道:「孟良回,你再如此,下次可別跟我一起出門了。」
孟良回退後一步,不再言語,似乎有些畏懼這位段大哥。段大哥歉然道:「在下段景,我這個孟兄弟為人魯直,倒非有意得罪。我觀道友的去向是與我們一路,不如請道友移步鄙車,容我等奉上薄酒以為陪罪如何?」
葉求知見他說得誠懇,若在平時便交了這個朋友,可在這當兒,那些仍覬覦石心極焰的人說來就來,前路吉凶難卜,哪容他自自在在地喝酒論交,當下說道:「多謝段兄的美意,只是在下身有要事,不能耽擱,若它日有緣,再與段兄重敘吧。」
段景看了雲蛪羽車一眼,說道:「道友既然身有要事,不如讓我送你一程,我這雕車倒也快捷?」
若是有眼力勁兒之人,聽了葉求知的話,便已告辭而去,偏生這段景熱心之極。
葉求知道:「不勞段兄相送了,恐誤了兩位的行程。」
段景道:「在下兩個出門本是遊玩,並無定向,去哪兒都行,兼能送道友一程,那是再好不過了。」
葉求知又再婉拒,段景皺眉道:「可是因為適才孟兄弟的言語得罪了道友,令你心不快,不願與我等同路?」
葉求知道:「貴友確實出言輕率,但我也未放在心上,只不過我不慣與人同行,還望段兄見諒。」
段景微顯失望,那孟良回忽冷笑道:「大哥,他不是不慣與人同行,而是看不起你我二人。你看他交談自始至終都未報上名姓,可見他不屑與咱們為伍。」他嘿嘿笑了兩聲,又道:「大哥,你待他以誠,他卻連個面都不露,好大的架子,我倒要看看他是何等樣人,這車裏又藏着些什麼秘密?」一步向雲蛪羽車跨來。
段景喝道:「孟弟不可亂來。」上卻並未阻攔。
葉求知到了此時哪還看不出這兩人的真正用意,要是一般的萍水相逢,力邀不成也就罷了,頂多心不快,怫然而去,決不至幡然動。這時見孟良回沖了過來,他心意一動,催使羽車往旁邊避了開去。
孟良回一擊不,又隨即跟來。葉求知心道:「怎麼諸位長老沒有動靜,不將他們打發了?是忌以大欺小,不屑出,還是因為他們是探路小卒,怕打草驚蛇?若是後者,那豈不是要我自己擊退他們方成?」當下不欲糾纏,驅車馳離當場離去。
那孟良回雖然騰翔之術了得,可又怎及得上雲蛪羽車,扶風雲蛪一發力,頓將他遠遠地拋在後面。段景見孟良回追不上羽車,放開兩隻金雕去啄扶風雲蛪,而他本人則驅車從後方搶過,兜轉了攔在前方。
那兩隻金雕翅長體碩,兇悍異常,一下撲進蛪群里,雲蛪不由得大亂起來。葉求知見此戰無法避免,覷了一個空,遽地放出飛劍疾刺其的一隻金雕,人卻從車裏鑽出,一彈無名指,一道金芒激射另一隻金雕,心想:「射人先射馬,沒了這些金雕看你們還怎麼追來?」
他無名指發出的金芒乃是庚金之氣,最是快捷鋒利不過。那金雕正忙於與數百隻雲蛪相搏,猝不及防,被金芒射眼睛貫腦而出,慘鳴一聲,從高空上摔落。
另一隻金雕聽到同伴的慘叫,心一慌,瞥見一隻飛劍當頭斬落,忙縮頭伸喙,去擋劍鋒。只聽「當」的一下,劍喙相交,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那雕尚未舒口氣,第二劍第劍第四劍接踵而來,似無止懈。要知《霖雨劍法》一旦展開,就如大雨傾盆,銀河倒瀉,是一劍接着一劍,一劍快似一劍,絕無斷滯。這雕若不能打斷第一劍,那麼就要承受狂風暴雨般的快攻。
那金雕被快如雨下的飛劍斬得頭都抬不起來,只覺一團青光寒風裹着腦袋,頭都似快要凍僵了一般。驀地全身一麻,數十隻雲蛪的尖刺刺入了它的身體,接着頸上又是一痛,一個頭顱飛了起來。
這兩隻金雕被滅也只是瞬間的工夫,其固有雲蛪的牽制,也因葉求知突襲得太快。恰在這時段景趕到,一伸來了個「引」字訣,遙遙地抓住葉求知的漪紋劍。這漪紋劍一旦被奪走,葉求知就要如折翼之鳥般無物可憑,從高空摔落,縱使能夠御氣,以他的修為也堅持不了多久,當下心念一動,馭劍飛回。他們一個以氣攝兵,一個以念馭劍,便以這兩種不同的力量爭奪起一把劍來。
這漪紋劍是葉求知的祭煉之物,與他心魂相系,心念動間即能指揮如意。段景一奪之下竟未能將之搶過來,暗驚葉求知的神識之強。再奪時葉求知業已縱躍了過來,內勁一吸,真氣與神識二者同時用力,將漪紋劍往外一奪,劍往他這邊飛了過來。
段景一揚,將一隻圓盤拋了過來。這圓盤飛來之際,光華大盛,發出陣陣吸附之力。葉求知抬目一看,心頭大震,轉念道:「這不是傳送陣盤嗎,他們是想要將我傳走!」恍然大悟這段景為何一再力邀他登車,原來是想把他騙上車,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傳送走,縱然他身邊隱伏有高,也來不及阻擋,這一招可當真是陰辣之極。
葉求知知道這陣盤不可力拒,一旦觸及就會卷吸進去,被傳送走。可他要是撒,漪紋劍被段景收去,切斷了他二者之間的聯繫,他立即就會跌落塵埃。在這電光石火間,他不及思索,只得撒躲避。
他縱身向段景的一側躍去,既避陣盤,又不致離得過遠,使漪紋劍被段景奪去。這漪紋劍只要一刻不被收走,他二者就始終相系,段景想要奪劍談何容易。
只見葉求知躥高伏低,左騰右挪,極盡閃躲之能事,總是不離段景身周方圓,而那陣盤緊隨其後,跟着他滴溜溜地直轉,陣陣吸附之力扯得他衣袂獵獵作響,當真是萬分驚險,不下於上次被石心極焰追逐。
葉求知心大叫:「這些老傢伙們怎麼還不動,難道真要叫我傳送走了,他們才開心。」料想這陣盤彼端之後,定有一個極危險的人在等着他,他被吸走了生死可就難說了。他忽心道:「是了,這些老傢伙們之所以袖旁觀,定是想看這幕後之人是誰。可傳送陣何等之快,一瞬千里,他們能及時趕去找到我嗎?」一時不知該任由其將自己傳走,還是繼續躲避。
段景見葉求知極是滑溜,身如鬼魅般地不可捉摸,陣盤竟吸他不到,心下煩躁,上用力,想牽制住他的身形。豈知神識是一種無形之力,他能吸住漪紋劍,使得它前後左右地偏移,卻對葉求知本人無可奈何,不能阻其身形分毫。
他心暗恨,另一隻悄悄蓄勁,想出其不意給葉求知一下,就算不能打,但只要能稍擋上一擋,也可使其落入陣盤。
其時,他與葉求知及漪紋劍者之間連為一線,葉求知躲向哪裏,漪紋劍必跟着轉向,而他若不撒,也必隨之移動,可說漪紋劍的劍指之處,便是葉求知的去向。他蓄力已滿,一掌向漪紋劍的劍移處打去。
葉求知正展開身形,縱躍如飛,繞着段景急轉,突從身側襲來一股勁風,駭了一跳,忙踩了半個登天步,從原地消失,出現在另一側。
段景一掌打空,余勁未消,掃在了緊隨而來的陣盤光幕外延,一下子站立不穩,身子向陣盤投去。段景大駭,忙向空處連擊數掌,同時身子立樁,這才借反震之力站穩,饒是如此,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隨意出掌。
那孟良回被雲蛪羽車甩開,此時方才趕到,見了葉求知就要動。段景差點吃了個暗虧,豈能讓孟良回再蹈覆轍,忙喊道:「你不要動,在旁掠陣,防他逃走,我看他有多少真力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