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劍道:「這女娃兒行色匆匆,滿臉焦慮,對你可真不錯啊!不過她後面卻悄悄跟着一個人。」
葉求知頓時緊張道:「是什麼人?」
不當劍形容了那人的相貌,居然是那之前仇視葉求知的玄蛇島人。葉求知心思機敏,立即猜知此人的用意,想是他認定朱鳳欣與葉求知交情非凡,故而見她出來尋找葉求知,便偷偷地跟在她後面,以期找到葉求知,尋他算帳。
葉求知一陣頭痛,不想與玄蛇島的仇越結越深,只怕玄蛇島不會輕易地就此罷休,定然將佘思通之死的這筆帳,也算在了他的頭上。好在佘思通是先欲不軌,玄蛇島不好聲張,公然報仇,但說不定會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暗害自己。
他心煩地忖道:「趕緊治好寧師叔,找到薊師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找師父,免得越纏越深。」正欲叫不當劍將此人悄悄打昏了丟掉,卻聽不當劍又笑道:「正是好玩,這人身後還跟着一人。」
葉求知一怔,忙問道:「這人又是什麼樣子?」
不當劍道:「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說了她的長相。
葉求知又是一楞,心想:「水姑娘怎麼也來了?是了,定是她看出了此人用心不善,因而跟在後面。」於是一轉念,有了主意,說道:「我們悄悄地掩過去,叫朱師姐帶咱們回澞塬門。」
當下兩人悄悄地來至朱鳳欣的身邊,不當劍的修為比他們三人高出太多,這三人前後相隨,誰也沒有發覺。
葉求知在朱鳳欣的耳邊傳音道:「朱師姐,是我,你聽到後不要聲張,你後面有人在跟着。」
原來自葉求知搶走寧無玉後,眾人先是一陣大亂,紛紛猜想又是哪位高人來臨。後一想,估計是杜尊使擺脫了那位高僧後,回來搶走了寧無玉。於是真化門圍着成俞中等人要人,說五行宗惟情徇私,不顧正義。
正鬧得不可開交,杜尊使突然回來,說並非他所為,而那高僧一合未交就自行走了,杜尊使亦鬧得一頭霧水。當下他分派人手四下尋找葉求知與寧無玉,而真化門見那高僧未回,對方又有化神坐鎮,再斗下去也無意味,便借勢下台,當平手而論,亦跟着去找人了。這一場風波沸沸揚揚開始,又如此草草平息。
朱鳳欣一開始便要去找葉求知,但被宮中的長輩拉了回來,說她人小力弱,濟不得什麼事,不讓她去涉險。朱鳳欣心系葉求知,趁大家議論之際,偷偷地溜了出來,哪曾想卻被有心人跟蹤。這時,忽聽到葉求知在她耳邊說話,心猛地一顫,繼而大跳,但覺他每個字皆落在她的心湖裏,激起一圈圈的漣漪,除了起始幾個字外,其餘的她一概沒有聽清。
葉求知見她臉色緋紅,還道她是見到自己回來,高興所致,又傳音道:「有人在追我,我躲在你的獸袋裏。」
朱鳳欣聽他被人追趕,腦子一清,忙把他藏進一隻新的獸袋裏,留出一絲縫隙,問道:「什麼人在追你?」
葉求知道:「是那個和尚和易公子。」
朱鳳欣奇道:「為什麼?」
葉求知道:「那和尚是為了我,而易公子卻是為了寧師叔,你速將我們帶回澞塬門。」朱鳳欣不及詳詢,依言回頭。
水挼藍與那玄蛇島人一前一後,各自盯梢,這時見朱鳳欣忽然掉頭,往來路走去,大是奇怪。又見她一改之前的焦灼之態,雖還憂慮,但嘴角邊卻似噙着一絲笑意,更是大惑不解。朱鳳欣雖得了葉求知的交待,不要聲張,但見到他平安回來後,仍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
玄蛇島人越看越疑,現出身來,從後面叫住朱鳳欣,道:「朱姑娘,你這是哪兒去,可曾找到葉師侄嗎?」
朱鳳欣轉身向他打量了幾眼,說道:「不好意思,請問尊駕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是龜武島的弟子,敝島承蒙葉師侄多次相助,深感盛情,因此他此次不見,我等也是十分焦急,分頭尋找,朱姑娘可是有他的消息?」
朱鳳欣心中稍松,說道:「原來是玄武宮的師叔,鳳欣剛才失禮了,我並未得着葉師弟的消息。」
那人一直注視着朱鳳欣的表情,見她對答時雖仍溫文有禮,但依然掩飾不住眉眼之間的焦急之色,似急於趕路,與此前的神色頗為不同,說道:「那朱姑娘現在欲趕往何處?」
葉求知大感不耐,看來此人已經對朱鳳欣起了疑心,想套她的話,對不當劍道:「將此人點倒了。」
不當劍道:「那姓易的小子來了。」
葉求知心道這易青崖怎麼偏偏這個時候趕到,想是他追丟了自己,只好返程。
只聽朱鳳欣說道:「我……我回澞塬門去。」
那人道:「朱姑娘不是為找那葉師侄而來的嗎,怎地中途便回?」
朱鳳欣不善撒謊,說道:「他……他不知去了哪裏,與其盲目尋找,不如回去多叫些人來。」
那人點點頭,道:「哦,原來如此。」又看向她腰間的錦囊,道:「你這獸袋裏裝的是什麼啊?」他雖然無法看穿不當劍的隱身之術,但卻看得到朱鳳欣之前的動作,正是她張了張這獸袋,她才霍然一變,掉頭轉向,因而發問。
葉求知躲進這袋中,一來是躲避那僧人與易青崖的追蹤,料他們誰也想不到自己會躲在朱鳳欣的獸袋裏。二來是擔心朱鳳欣的安危,此人雖然與朱鳳欣同為四靈宮的人,但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不想此人竟看出了破綻,不巧的是易青崖又恰好在這時趕到,使得不當劍無法出手。
朱鳳欣臉色一變,道:「我袋中有什麼,好像與你沒……沒什麼相干?」她既驚於被此人發現,又惱怒此人的無禮。
朱鳳欣神情的變化,早叫此人看在眼裏,這時候再無遲疑,哈哈笑道:「把你的獸袋給我,讓我瞧瞧裏面有什麼好東西?」
朱鳳欣慍怒道:「你……你無禮,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人笑道:「朱雀宮的小宮主豈有不識之理。」
朱鳳欣道:「你既然知道,還敢要我的東西?」
那人道:「誰要你的東西,讓我瞧瞧總成吧?」
朱鳳欣退了一步,道:「我要是不肯呢?」
那人道:「那隻好得罪了。」
朱鳳欣怒道:「你敢,你就不怕治罪嗎?」
那人道:「看看獸袋而已,小宮主何必吝嗇,料來看一下也不至於死罪。」
朱鳳欣無法,轉身就走。那人冷笑一聲,隔空定住了朱鳳欣,抓來她腰上的獸袋。
葉求知正待叫不當劍擊退此人,再即遠遁,驀聽得外面一聲大響,那人悶哼了一聲,自己一個顛簸,從獸袋的缺口中滾落了出來。
葉求知放眼一瞧,就見水挼藍拉着朱鳳欣,正一臉驚駭之色地看着玄蛇島那人,及見到葉求知從袋中滾落,更是吃驚。而玄蛇島那人全身襤褸,甚是狠狽。他看到葉求知,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小子躲在這袋子裏。」接着又向水挼藍獰笑道:「你偷襲我,想不到我有護身法寶吧!」指着葉求知道:「多虧了我時時提防這小子,才貼了一張護身寶符,要不然今天豈不是要命喪你這賤人之手!」他語氣之中既是得意,又是憤恨。
原來他有鑑於玄蛇島已有三人疑似死在葉求知之手,對於這個後生小輩既覺驚詫,又極忌憚,弄不清三個金丹高手是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死在其手裏的,因而出門之前特地帶了一張護身寶符,不想卻為水挼藍所襲,撿了一條性命,大感慶幸。
水挼藍一拉朱鳳欣,靠近葉求知,向那人道:「佘師叔,你今日欲加害朱雀宮的小宮主,該當何罪?」
那人呸了一聲,道:「誰說我要加害她?我只不過看她的獸袋精美,想跟她借來一覽而已。倒是你這個小丫頭竟偷施暗算,謀害於我是何道理?」
水挼藍道:「朱雀宮與我玄武宮同氣連枝,你欲對小宮主不利,我不應阻止嗎?」
他們各有所忌,那人的護身寶符被毀,失了依仗,不由得心中忐忑,不知憑己之力可否對付得了對面的三人。他雖為金丹,修為遠比這三個小輩為高,但此三人無一都不容小視,他們一個疑似殺了三名金丹,一個是朱雀宮的小宮主,身上的保命寶物定然不少,還有一個剛才毀了他的護身寶符,那等威力讓他現在思之,猶有餘悸,焉不知她便不會沒有了,因此他與水挼藍既一邊各自開脫其罪,又一邊互相指摘不是,以免日後被追究。
那人由起始的見到葉求知的驚喜當中冷靜了下來,他本擬先從朱鳳欣的口中套出葉求知的線索,再悄悄地找去,如今水挼藍與朱鳳欣俱在當場,他倒不好處置了,畢竟玄蛇島與葉求知的恩怨,已在之前了結了,要想再追究,也只能私下裏進行,如若不欲讓外人知曉,除非將這二人也一併解決了。可這二人的身份俱非同小可,它日事發可不得了,再加上水挼藍的一番巧辯,他對她的偷襲竟發作不得,不能以此為藉口而殺她,於是冷笑一聲,道:「小丫頭胡說八道。」在三人的面上看來看去,拿不定主意。